經濟觀察報 記者 錢玉娟
7月5日，在2024世界人工智慧大會上，身穿藍色馬甲的視訊博主王小燕在螞蟻集團展區，以一位支付寶老使用者的身份，向觀展的人們展示自己生活的「AI搭子」——支付寶AI智慧助理。
自去年退休以來，王小燕透過短視訊分享生活點滴，同時教授老年人一些和智慧型手機相關的實用技能。過去兩個月，她出門坐公交地鐵時，不再需要切換各種二維碼，只需開啟支付寶，輕輕下拉調出AI智慧助理，需要的二維碼就會彈出來。
「它懂得多，辦事還利索。」王小燕把支付寶AI智慧助理看作生活管家，除了透過語音向它求解難懂的問題，連手機充值、水電燃氣費繳納這樣的生活瑣事，也都可以交給它。
其實，支付寶裏不止一位AI智慧助理。針對金融、醫療兩個場景，支付寶還分別推出了AI金融管家「支小寶」和AI就醫助理「安診兒」。
螞蟻集團技術長何征宇稱，螞蟻開發大模型套用產品的特色，就是放棄工作場景，「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在放棄（做）生產力工具」。
2024年是支付寶成立的第20個年頭。從最開始的支付二維碼，支付寶逐漸發展成為擁有超10億使用者及8000萬商家機構的數位生活開放平台。隨著產品日益復雜，螞蟻集團也發現，支付寶有很多工具，但真要找個別工具時，可能很困難，甚至使用者想用某些工具時，也不知道如何使用。
如何讓服務快速與使用者產生連線？螞蟻集團的產品經理王翼飛說，AI大模型讓他們看到了場景和機會。
在擅長的場景裏布局AI
在2023年9月的外灘大會上，螞蟻集團的「支小寶」和「支小助」兩款AI大模型套用產品正式出現在公眾視野。
楊帆是螞蟻集團AI金融產品的負責人。他稱在中國金融行業中，投資者多達7.2億人，能提供相關服務的專業財務顧問僅有20萬人。這20萬人的服務能力還參差不齊。
楊帆團隊用一年多時間來踏平做金融大模型和AI套用的門檻：一是因為金融服務是專業且知識密集型的行業；二是做出金融決策的過程極其復雜；三是人們理財時更容易被行情和環境所影響。
在楊帆看來，「支小寶」這類AI套用產品開發的難點在於，基於AI技術輔助復雜決策的背後，不僅涉及金融專業模型、使用者心理模型等各種知識的融合。更關鍵的是，基於生成式AI技術得出的體驗服務或分析方案，都要滿足合規要求。
螞蟻集團大模型套用部總經理顧進傑稱，無論金融、醫療還是生活都是「嚴謹行業的AI套用」場景。這要求大模型團隊在技術穩定的基座上具備專業的知識圖譜，有精細化加工的能力，滿足行業對服務品質、準確性、全鏈路的要求。
以「安診兒」為例，顧進傑稱，這是支付寶利用AI就醫助理解決方案，與浙江省衛健委在今年4月推出的全國第一個數位健康人。它可以把診前掛號、診中找科室、就診、診後開藥以及復診等多達26個環節的就醫全流程，經由AI技術串聯起來，平均能為使用者節省15分鐘的就醫時間。
總結AI就醫助理的發展節奏，顧進傑稱，這類套用產品才剛剛起步，「做醫療相關的AI套用快不得」。例如想生成一份電子病歷，AI模型套用生成的500字甚至上千字內容，只有一半能用，還不如讓醫生自己重寫。另外，AI模型套用仍面臨邏輯混亂以及幻覺難題。病因一旦從A變成B，這對醫生和病患而言都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顧進傑稱，醫療領域模型套用的準確率需要做到95%以上，才有可能被行業真實套用。
技術需要慢慢變成熟
從上線開啟灰度測試至今，支付寶AI智慧助理已經誕生三個月了。類似星巴克咖啡點單這樣典型的使用場景，服務閉環成功率將從40%逐步提升至90%。一些失敗案例與商家門店商品售罄、打烊或使用者未開啟LBS（基於位置的服務）定位等情況有關。「技術是慢慢變成熟的。」王翼飛稱，很多使用者在使用AI智慧助理初期會把它當作搜尋引擎。使用者發出的指令，時常並非一句話，而是一個詞，AI將無法處理，這也是他所在團隊面臨的挑戰。
為了讓AI幫助人類作出更精準的決策，螞蟻集團嘗試的方法包括引入行業專業的知識圖譜、把輸入和輸出的知識都框定在解決類似問題的模型訓練中等。
楊帆說，去年AI金融管家產品的目標是回答問題的準確率達到95%，今年可以被量化的KPI（關鍵績效指標）沒變，但套用產品增加了多模態模型需要具備的個人化能力、情緒理解能力等。因此，「支小寶」和「支小助」的目標，變成了智慧水平逐漸追上或超過對標的行業專家。
在何征宇看來，讓AI大模型套用長出手和腳，並不是模型基礎API（應用程式編程介面）打通的問題，而是要將多模態的辨識、理解等技術能力巢狀其中，「我們要把一系列技術藏在產品和服務後面」。他以支付寶傳統的付款碼為例，看上去簡單的一個碼，之所以其他企業做不了，就在於背後的風控能力。「支付寶過去和今天的技術發展思路是一樣的。」何征宇說，支付寶推出的一系列AI套用產品都依賴自研大模型技術以及模型套用技術的突破。
目前，螞蟻集團不僅有千億級別參數的大模型，也兼顧開發了65B（650億）參數的中型模型以及1B（10億）參數的端側模型等。何征宇稱，除了將套用方向落在生活、金融與醫療套用產品領域，未來螞蟻集團更願意投入解決的問題是AI如何為人類提供更加真實、可靠的復雜決策。
但不得不承認，面對生成式AI技術的沖擊，支付寶變革產品的步伐要比很多廠商慢。
何征宇仍記得ChatGPT（美國頭部對話大模型產品）誕生之初，幾乎所有人都因生成式AI技術而感到振奮，「螞蟻也不例外」。
但把時間拉回到一年半前，互聯網領域講得最多的詞還是「降本增效」。生成式AI能否真實拉動產業紅利，很難有人判斷清楚。
經歷過互聯網的代際更新，面對全新的技術浪潮，「我們把AI First（人工智慧優先）這個戰略定下來是比較難的」，何征宇稱，螞蟻集團在達成發力生成式AI的共識上，確實比其他廠商慢了一些，但在2023年決定加大布局AI、自研大模型後，公司正處於全速推進狀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