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藥房上市企業一心堂被約談。醫保部門發現一心堂旗下一些定點連鎖門店存在串換藥品、超量開藥、為暫停醫保結算的定點零售門店代為進行醫保結算、藥品購銷存記錄不匹配、處方藥銷售不規範等問題，造成醫保基金損失。不止一心堂，A股頭部幾家連鎖藥店都發生過旗下門店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的問題。業內人士表示，定點藥店已面臨強監管，瘋狂擴張的同時加強綜合管理能力才是保全之路。
■廖木興/圖
一心堂旗下門店違規使用醫保基金
國家醫保局6月2日釋出公告表示，2024年5月24日，國家醫保局基金監管司對一心堂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有關負責人進行了約談。
國家醫保局基金監管司負責人表示，從各地醫保基金監管情況看，一心堂旗下一些定點連鎖門店存在較為典型的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行為。考慮到其門店多、醫保基金用量大，為了防止出現更大的問題，國家醫保局基金監管司對一心堂進行了約談，督促提醒其加強管理、規範行為，切實履行主體責任，更好地維護醫保基金安全。目前，相關門店已被屬地醫保部門作出暫停撥付或追回醫保基金、處違約金或行政罰款、解除醫保服務協定等處理處罰。
一心堂對此回應表示，已立即組織全國所有公司，對旗下1萬多家門店進行摸排，主動自查自糾。於6月底前，向國家醫保局基金監管司送出整改情況報告。
什麽情況下國家醫保局會約談醫藥機構？國家醫保局基金監管司有關負責人表示，【國務院辦公廳關於加強醫療保障基金使用常態化監管的實施意見】（國辦發〔2023〕17號）規定，對醫保基金監管政策落實不到位、出現醫保基金監管嚴重問題或存在重大風險隱患的，國家醫保局可采取函詢或約談等方式，督促指導相關定點醫藥機構嚴格履行主體責任並抓好整改落實。
近年來，醫保部門持續推進「全覆蓋、無死角」的日常監管，實作經辦機構、定點醫藥機構、參保人等監督檢查常態化全覆蓋，推進「零容忍、無禁區」的飛行檢查。隨著互聯網監管技術的不斷進步，監管部門透過遠端監管、移動監管、預警防控為特征的非現場監管模式，以及運用大數據進行事後稽核智能監管，幾乎可以讓所有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行為無處遁形。
國家醫保局此前披露的資訊顯示，2023年國家醫保局檢查核查75萬家醫藥機構，處理36.3萬家，追回醫保基金171.5億元。2018年國家醫保局成立以來（截至2023年上半年），全國醫保系統追回的醫保資金已經達到835億元。
並非首次違規，萬店規模還涉足彩票業務
訊息傳出後，6月3日，一心堂開盤跌停。截至當日收盤，公司股價跌8.53%，報18.98元/股，換手率8.55%。
一心堂並非首次被曝違規使用醫保基金。2018年，一心堂全資子公司海南鴻翔一心堂醫藥連鎖有限公司旗下10家門店曾因超範圍刷醫保卡被罰款20萬元。此外，多家門店還存在扣除保證金、違約金，使用個人賬戶違規串項銷售日用品，以及開具發票與實際銷售不一致等問題。一心堂在其釋出的公告中承認，在此事件中，公司內部制度執行不到位、管理存在漏洞。公開資料顯示，一心堂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於2000年，位於雲南省昆明市，是一家以從事批發業為主的企業，也是A股首家上市直營連鎖藥店企業。
2024年一季報顯示，一心堂營業收入50.995億元，同比增長14.96%；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2.42億元，同比增長1.03%。業內，一心堂、大參林、老百姓、益豐藥房有「A股四大連鎖藥店」之稱。在四大連鎖藥店中，2024年一季度一心堂營收、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凈利潤均低於另外三大連鎖藥店大參林、益豐藥房和老百姓。
一心堂也是四大連鎖藥店中最晚實作萬店規模的。截至2023年12月31日，一心堂及其全資子公司共擁有直營連鎖門店10255家，覆蓋10個省份及直轄市，雲南省內門店數量占比52.63%，較年初增長4.12%。一心堂主要發展西南、華南地區，同時兼顧華北地區，立穩雲南市場的同時，重點發展川渝地區門店。
除藥品零售業務外，一心堂還涉足彩票業務。據了解，近年來，一心堂除了搭建以健康美妝、健康個護、健康日化、健康食品、健康奶粉為主的一心堂泛健康品類外，還在雲南、貴州、海南、四川、重慶、廣西、山西、天津8個省/市中3000多家門店中開展了「藥店+彩票」業務試點。2023年一心堂彩票銷售流水7698萬元（其中一心便利852萬元）。
多家連鎖藥店均有門店曾違規使用醫保基金
不止一心堂，「A股四大連鎖藥店」（一心堂、益豐藥房、大參林、老百姓）都有旗下門店發生過醫保基金違法違規使用的不良歷史。
2023年3月，國家醫療保障局釋出了「2023年第二期曝光典型案件」，其中就包括「湖南省湘西州益豐大藥房連鎖股份有限公司吉首人民北路分店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案」。另據上交所披露，上市委員會稽核益豐藥房發行可轉債申請時，現場重點問詢包括落實上述案件是否構成重大違法行為，及益豐藥房報告期內受到行政處罰較多，是否符合「內部控制制度健全且有效執行」的要求等問題。
2023年3月，上海市醫療保障局分別對上海益豐藥房三林路店、人民路店、德平路店罰款58.85萬元、32.76萬元、26.84萬元，處罰事由均為「因門店在使用醫保個人賬戶刷卡時，未按規定核驗醫院保險憑證的情況下配售藥品，被相關部門認定為存在騙取醫保基金等違反規定的情況」。
大參林也不能幸免。2023年5月，廣東省醫保局曝光了2023年第一批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典型案例。其中，汕尾大參林藥店有限公司海豐上埔分店員工陳某明夥同梁某傑，協助參保人員利用醫保待遇套現醫保基金，涉嫌騙取醫保基金15177.76元。2022年11月，黃石港區醫保局根據群眾舉報，查出大參林（湖北）藥業連鎖有限公司黃石武漢路店為非醫保定點藥店的大參林（湖北）藥業連鎖有限公司黃石楠竹林店提供醫保結算業務，存在將醫保結算器材轉借、贈與他人或改變使用場地的違規行為。
老百姓藥房也存在醫保基金使用違規的問題。2023年6月，黔西市醫療保障局日常督查發現，黔西市老百姓藥房有限公司二分公司營業員代刷參保人員電子醫保憑證銷售藥品、藥品進銷存不符的問題。2023年2月，寧夏老百姓惠仁堂醫藥有限公司中寧盛世花園店為寧夏老百姓惠仁堂醫藥有限公司中寧華誠首府店（非定點）代刷醫保卡結算費用的違規使用醫保基金問題。
瘋狂開店，「街上的藥房比奶茶店還多」
國家藥監局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底，全國藥店數量為666960家。中國醫保定點零售藥店覆蓋範圍正逐步擴大。國家醫保局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8月底，全國定點醫藥機構達到107.8萬家，其中定點零售藥店達48.4萬家，占比為44.90%。
2021年商務部釋出的關於「十四五」時期促進藥品流通行業高質素發展的指導意見提出，到2025年培育形成5-10家超500億元的專業化、多元化藥品零售連鎖企業，藥品零售百強企業年銷售額占藥品零售市場總額65%以上；藥品零售連鎖率接近70%。截至2022年末，中國藥品零售企業連鎖率為57.8%，距離70%的目標還有不小距離。
連鎖藥店於是瘋狂擴張。截至2023年12月底，「A股四大連鎖藥店」門店數量均已突破萬家。「一條街上的藥房比奶茶店還多」已成為當今零售店鋪的現狀。
益豐藥房董事長高毅此前直言，連鎖藥房賽道的核心競爭力在於高效、高質素的規模化擴張，因為消費者更傾向於選擇5分鐘步行距離就能取藥的地方。為此，各大藥店以發家地為中心，以並購的方式向周圍地區輻射增加門店數量，爭奪市場。對頭部連鎖藥店而言，只有保持超過20%的門店增速才能保證規模。公告顯示，大參林、老百姓和益豐藥房的門店增長率均超過了20%。
藥店快速擴張與不合規同現
在連鎖藥店瘋狂擴張同時，定點零售藥店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的問題較為常見。醫保部門在基金監管工作中發現，一些定點零售藥店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主要存在虛假開藥、串換藥品、超量開藥、為其他藥店代為進行醫保結算和管理問題。
業內觀察人士指出，連鎖藥店門店的快速擴張，對其綜合管理能力提出了更大的挑戰，隱憂也在悄然滋生。旗下門店亂象頻出、頻頻被行政處罰，到底如何才能在快速發展同時做好綜合管理，是每家連鎖藥店不可回避的問題。中關村物聯網產業聯盟副秘書長袁帥認為，國家醫保局加大對定點零售藥店的監管是必要的措施，連鎖藥店企業應該加強內部管理，建立健全的內部控制制度、加強員工的培訓和教育、建立完善的資訊化管理系統並積極配合監管部門的工作。
如今，2024年醫保基金飛檢已啟動，定點零售藥店又要面臨新一輪合規挑戰。
■新快報記者 梁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