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胡 瑩
編丨曹慧敏
歲末年初，年終獎總能刺激打工人的神經。發不發？發多少？發什麽？大家總會聊一聊，比一比。
尤其是倍受關註的互聯網大廠，往年遠高於其他行業的巨額年終獎，頻頻引發羨慕嫉妒恨。
但今年互聯網大廠的誘人年終獎，還能有嗎？
從去年年初的一波波「降本增效」口號，再到年中的一輪輪裁員降薪風波，最後到年底，對於到底還發不發年終獎，大部份打工人已降低心理預期：「不裁員就成，還要啥年終獎呢？太奢望了。」
但打工人的悲喜命運並不相通，個體差異明顯，今年尤其如此。在頭部大廠裏，仍有少數人拿到高額年終獎，也有大部份人沒有年終獎，更有部份人被裁員，連工作也沒保住。
今年1月末，騰訊公布2023年年終獎績效評定結果，最高是5個月+的月薪。且年終獎的多少與業務和部門直接掛鉤。字節公司也宣布，從2025年1月起調整年終獎激勵政策，由過去的「全現金，可自主選擇是否折算為期權」，轉變為現金封頂3個月，高績效員工額外發放期權，並在2年內按月歸屬完。
有人喜也有人悲。有訊息爆料，百度智能駕駛事業群正在經歷裁員，智能交通事業部的職員已被通知今年沒有年終獎；而阿裏巴巴的年終獎評定，則基於公司和個人KPI綜合得分，但如果連續兩個財年績效墊底，可能會收到「畢業大禮包」，即面臨離職。
年終獎，其實也是一個公司的「晴雨表」。它是衡量一個公司財務健康和市場競爭力的重要指標之一。不僅關系到員工的個人收入，同時也反映了企業的經營狀況和對未來的預期。
近幾年，當互聯網行業的業績和流量增長曲線從波峰滑向平緩時，驚人咋舌的高額年終獎也註定會消退，成為日漸走遠的「歷史神話」。
幾家歡喜幾家愁
在經濟波動和競爭加劇的背景下，很多互聯網大廠的日子也不太好過。2023年的年終獎還發不發？引發了廣泛的關註。
從公司角度看，盡管出於保密考慮，很少公開詳細數碼，但作為各家公司經營情況年終盤點的「分賽場」之一，也有很多大廠選擇公開年終獎的相關資訊。
同時，各家大廠發放年終獎的時間有不小差別。據自媒體「大廠青年」根據網友和大廠員工在社交媒體平台上透露的公開數據統計，54家大廠年終獎發放情況顯示，騰訊、快手、貝殼、B站等13家公司在過年前發年終獎；阿裏、美團、字節、網易、百度等23家公司選擇年後發，一般在3-4月；拼多多、京東、喜馬拉雅則是分年前年後兩波發放；還有15家大廠暫無訊息或沒有年終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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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公布年終獎的企業中，京東無疑是令人羨慕的代表之一。早在2023年12月，京東便公布了2023年年終獎的釋出時間。根據通知內容，京東OS序列（基層員工）年終獎於2月7日發放；MPT序列（管理層）年前並未拿到年終獎，發放時間定於2月28日。
之後，京東漲薪的喜訊接踵而至，此次漲薪的物件則是最熱門的零售業務。據接近京東內部人士證實，自2024年1月1日起，京東零售所有線上業務人員，原月度績效薪金、浮動年終獎均增加到固定薪酬中，享受4倍月薪固定年終獎，調整後年度固定薪酬漲幅接近100%。此外，業務頭部單元額外按照同比改善振幅進行業績提點，可獲得上不封頂的業績激勵。
同樣令人羨慕的還有快手。Tech星球援引知情人士訊息，快手今年各團隊績效，電商業務線是A-，商業化團隊可能是A，主站是B。部門整體效益好壞，直接關乎員工個人能拿到手的年終獎金額。A檔一般對應5-6個月薪資，但部門績效不好的話，個人年終獎則低於這一水平；B檔一般對應的年終獎通常是4個月月薪。但就算績效差，B檔也可能對應3-3.3個月月薪。
此外，快手還於1月6日宣布，向員工發放暖心購物金，金額最高2866元，粗略估計快手此次發放購物金總價值在5000萬以上。
與上述公司簡單明了的「漲薪」相比，字節跳動今年的調整則有些「費腦」。
1月18日，字節跳動釋出全員內部信，更新了薪資及年終獎激勵政策。據知情人士在公開平台透露，此次調整後，員工期權可以更快歸屬。從2024年起，薪酬總包裏的期權歸屬節奏會加快。除入職第一年外，從「按年歸屬」調整為「按季度歸屬」。同時，四年歸屬比例從「15%-25%-25%-35%」變成「20%-25%-25%-30%」。也就是說，首年按年歸屬，第二年開始調整為按季度歸屬；入職之後再次增發的期權直接按季度歸屬。
同時，字節產品序列由過去的18薪，對齊研發等崗位、調整為15薪，總包不變。這意味著產品員工的基礎薪資提升了20%，但年終獎的占比也由此下降了。字節還宣布，從2025年1月起調整年終獎激勵政策，由過去的「全現金，可自主選擇是否折算為期權」，轉變為現金封頂3個月，高績效員工額外發放期權，並在2年內按月歸屬完。
「事實上，這些調整對於我們2023年年終獎的影響並不大，可能會在明年體現得多一些。」字節員工梁夢對鏡觀台表示，「這個舉措其實是想把那些幹得好的人留住，讓幹得不好的人走」。這個政策比較利好的人是那種手頭有期權，且期權還不少的人，一般來講是資深員工以及中高層的這些管理人員。
據小紅書上的知情人士分析，「員工期權歸屬節奏加快對於員工來說整體是利好的，按季度歸屬的方式對在職不滿四年離職的員工而言，也可以拿到更多期權。據說字節的平均工齡只有7個月，相信相關調整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員工滿意度和工齡時長。」
該分析也預測，字節作出相關調整，主要原因可總結為兩點，一是降低公司短期現金流壓力，下調未來新員工入職的現金比例，屯錢過冬；二是用高期權代替現金進行員工激勵，長線提升高績效人才留存率。
巨額年終獎將成歷史？
長久以來，「尖端人才」一直是互聯網大廠競相爭奪的稀缺資源。除高漲的薪資，優厚的福利外，年終獎也歷來是各大公司爭搶人才、激勵員工、甚至是對外宣傳的重要手段之一。「憑借巨額年終獎實作財富自由」「上午領年終獎下午全款買房」等爆炸性新聞也一度占據媒體版面。
但行至2024年，各大廠的巨額年終獎似乎已成為歷史。
作為歷年被關註的焦點，騰訊近年普通部門員工的年終獎大概有3-6個月的薪資。而當年業績卓越或發展迅速的部門，可能獲得高達24-48個月月薪的年終獎。回想2015年，騰訊的現象級手遊【王者榮耀】橫空出世，上線僅兩個月，全球註冊使用者就實作破億，成為現象級爆款。據【北京晨報】當時的報道，2016年該遊戲團隊年終獎人均140萬元，最低分紅60萬元，核心員工甚至分到了290萬元。
但如今，如此高額的神仙年終獎似乎已不復存在。早在今年1月末，騰訊便已公布2023年年終獎績效評定結果，最高是5個月+的月薪。
前騰訊後端技術員工徐燕對鏡觀台表示，騰訊的員工年終績效考核分為五個檔次，從一星到五星。年終獎很大一部份會因為個人的年終績效考核不同而有所差異，另外一部份是部門的不同也會有所影響。疊加這兩方面因素，在最終的體現上，每個人的年終獎之間的差異可能會特別巨大。
「在我入職騰訊的時候，人力部門在談薪資階段就會說明是16薪，相當於有4個月的年終獎。在我還在職的時候，這個數值是可以保證拿得到的。但事實上這個數據不是完全固定的，做遊戲產品的部門甚至有十幾個月薪資的年終獎。至於今年騰訊的年終獎怎麽樣，我沒細問，但是聽他們在一塊抱怨，說是今年比較一般。」徐燕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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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老牌電商的王牌大廠，京東也曾經創造過亮眼的年終獎「神話」。據前京東員工林虹對鏡觀台表示，2015年前後，當時京東年終獎最大獎項是100萬元的CEO特別獎，獎勵給當年綜合考評最優秀的一位員工；其他員工年終獎在5個月到12個月不等，當然也有少數績效考核不達標的員工，可能無緣當年的年終獎。「與現在相比，最大的區別是當前的年終獎幾乎全員覆蓋，而不是像現在，各業務各部門間分化嚴重。」
要說此前的年終獎大戶，百度絕對榜上有名。2014年的年會上，創始人李彥宏高調宣布公司拿出了歷史上最大額度的獎金，其中一位員工的年終獎甚至相當於其50個月的薪金。隨後盡管百度再無如此規模的「天價」年終獎訊息傳出，但一般也會在春節前向員工發放年終獎。
然而據知情人士表示，隨著降本增效的力度不斷加大，百度在2021年11月首次宣布將年終獎發放時間推遲至次年3月31日，隨後便一直再無變化。至2022年年終獎發放，百度更是宣布修改員工手冊，新增低績效年終獎條款，明確「員工當年績效等級為M-或L的將不再享有年終獎」。
智聯招聘釋出的【2023年白領年終獎調研報告】顯示，2023年只有20.2%的白領確定獲得年終獎，這一數碼低於2022 年的26.9%；年終獎平均金額也下降到了6950元，比上年的8428元減少了1478元。
隨著大環境的變化及業務方向的密集調整，「要把錢用在刀刃上」，降本增效成為各大公司的首要原則。
年終獎，對映出什麽？
年終獎，不僅是企業除薪金外最重要的薪酬激勵手段之一，也能反映企業業務板塊的業績表現。年終獎的變化，還反映了企業對經濟和市場環境變化的適應能力，以及企業對未來發展的信心與預期。
據人力行業專家分析，企業的激勵體系分為薪酬激勵、物質激勵和榮譽激勵。薪酬激勵根據激勵的時間性質分為即時激勵、短期激勵、長期激勵等。依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企業透過不同維度的激勵設計，滿足員工不同層次的需求。透過資源分配的傾斜，獎勵為公司做出貢獻的員工，最終達到吸引保留員工的目的，讓員工在完成基礎工作之余創造更大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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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財務數據方面來看，2023年第三季度，騰訊增值服務業務實作營業收入757億元。其中騰訊遊戲業務表現回暖，整體收入達460億元，同比增長7%。社交網絡收入大致穩定在297億元。另外，2023年第三季度，因大模型助力提升廣告的精準推薦和歸因能力，拉動三季度騰訊廣告收入同比增長20%。
對應相應部份的年終獎看，據脈脈披露的數據，騰訊微信事業群（WXG）以及互動娛樂事業群（IEG）的研發、設計員工獲得的年終獎數據整體偏高，其中WXG的一位後台開發獲得70萬元年終獎。此前馬化騰表示，公司正在加大投資人工智能模型，為產品賦予新的功能，並提升對內容和廣告的精準推薦能力。
對於被公司視為關鍵增長點或未來發展方向的部門，即便當前貢獻不是最大，也可能因為其戰略地位獲得相對較高的年終獎，以吸引和保留關鍵人才，鼓勵團隊進一步努力。
另外，市場需求的變化和行業趨勢也會影響部門間年終獎的差異。例如，技術創新快速的部門或正處於行業增長期的業務領域可能會獲得更多的獎金，以反映市場價值和未來潛力。與之相反，如果某個業務年終獎大幅縮水，可能反映出企業對該業務未來發展持謹慎甚至悲觀的預期。
值得註意的是，近年來各大互聯網公司普遍推動「最佳化」員工。截至2023年第二季度，騰訊連續五個季度進行裁員，合計裁員超過1.1萬人。直到2023年第三季度，騰訊員工總數為10.53萬人，環比微增0.8%。在近期召開的騰訊內部員工大會和年會現場，馬化騰總結了騰訊在2023年的表現並指出，遊戲是公司的王牌業務。在遊戲業務上，騰訊要找準主業聚焦，不做太多硬件投入，要投入更多精力在出海上，遊戲出海是公司目前出海國際化的最大希望。
2023年，阿裏巴巴展開了史上最大的組織架構調整，有的子公司的裁員計劃延續到2024年初；增長最猛烈的字節跳動過得也並不太平，遊戲和VR業務面臨大撤退；網易被傳開啟大規模裁員，重災區是網易傳媒，遊戲部門也有涉及。
2023年11月，字節跳動大幅裁撤了Pico團隊，關停、出售部份遊戲專案。同時，字節跳動旗下主要負責遊戲業務的朝夕光年也將進行大規模調整。2024年初，有媒體報道，字節跳動與騰訊商談遊戲專案出售、加強合作事宜。此外有訊息稱，百度智能駕駛事業群（IDG）正在經歷裁員。主要影響的是智能交通事業部（ACE），特別是車路協同、智能網聯和智能交通業務部門。據悉，智能交通事業部（ACE）的員工已被通知今年將不會獲得年終獎。
對比歷年來互聯網大廠的年終獎變化，從「陽光普照」已逐漸發展為「精準滴灌」。各公司年終獎的劃分越來越慎重，企業內部年終獎的分化或許也將越來越嚴重，但換個角度看，年終獎對各個互聯網企業核心人才與核心業務的對映也將越來越精準。
參考連結：
【大廠員工再無巨額年終獎】來源：時代財經
【幾家歡喜幾家愁，大廠年終獎「勸退」了誰？】來源：趣解商業
*題圖及內文配圖來源於視覺中國。
*本文采訪物件梁夢、徐燕、林虹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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