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黃曉慶 賈嬌
黎潤菊在四川省內江市資中縣太平鎮種植了180畝血橙，今年1月，她將自家的血橙全部賣給了當地一家收購商。原本約定半個月付款，可是半年過去了，16萬多元的收購款，她至今一分也沒拿到。
在資中縣，還有十多戶果農和黎潤菊的遭遇一樣，他們都將自家的血橙透過種植戶黃成，賣給了四川雅橙農業開發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雅橙農業公司」）。對此，雅橙農業公司法人張建春則稱，拖欠果農貨款的原因是下遊收購公司未及時將貨款結清。
在多次索要血汗錢無果後，果農們無奈向封面新聞雲求助平台求助。7月3日，封面新聞記者來到資中縣實地采訪。
血橙裝車（受訪者供圖）
血橙豐收價格跳水
果農低價賤賣卻遲遲收不到貨款
8年前，黎潤菊和朋友合夥開始種植血橙。往年血橙豐收的時候，都有外省收購商直接到基地來收購，當場付款。2023年12月，新一批血橙豐收，受到市場行情影響，血橙價格跳水，外省收購商也減少。
一直到今年1月，看著樹上的果子越來越多，再不摘下來賣就會爛掉。這個時候，同樣種植血橙的黃成找到黎潤菊，說雅橙農業公司可以不限量收購。於是，黎潤菊便以7角錢一斤的低價（往年血橙收購價在1.4元~1.8元/斤），將20多萬斤血橙賣給雅橙農業公司，總貨款為16.1萬元。
「剛開始說的是一個星期付一次款，後來又說半個月，從1月到2月，前後拉了14車果子，一分錢都沒付。」 黎潤菊憤憤不平地說。
和黎潤菊一樣，果農淩琳也是透過黃成，將自家的血橙賣給了雅橙農業公司。淩琳說：「當時他承諾的是收了果子後最多3天就付款。」
可讓淩琳沒想到的是，近1.9萬元的血橙款，收購方卻一拖再拖，半年時間，陸續只支付了8千元。
資中血橙（資料圖）
中間商自稱也是「受害者」
貨款同樣被拖欠
對於黎潤菊和淩琳的說法，黃成並未否認。他在資中縣水南鎮種植了三四百畝血橙，並且自稱也有14萬多斤的血橙賣給了雅橙農業公司，還幫公司墊付了一部份收購其他果農的貨款。
雅橙農業公司法人張建春認為自己也是「受害者」，他自稱是資中血橙協會副會長，在資中縣明心寺鎮有2000畝的血橙基地，以賣高端果子為主。今年果子不好賣，四川天府佳泰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府佳泰公司」）法人張誌明主動找到他，承諾以15天為一個賬期，不限量收購血橙。
因為是首次合作，張建春先用自家果子「試水」。前三單發貨後，對方付了4萬多元，張建春便認為張誌明是個值得信任的合作夥伴。於是，他和黃成開始合作大量收購其他農戶血橙，一人負責收購，一人負責在公司洗選發貨。
可是供貨量起來後，天府佳泰公司的貨款卻沒有按承諾定期支付，總是以各種理由搪塞。
從今年1月到3月，張建春和黃成一共收購了15家種植戶的血橙，加上他們兩家，一共向天府佳泰公司發了價值156萬元的血橙。
收購涉及多家下遊公司
截至目前還拖欠貨款127萬元
上半年正是血橙基地投入大的時候，購買化肥、工人務工費、農藥費等，壓得黎潤菊喘不過氣。她多次和其他果農一起，找到黃成和張建春索要貨款。「不停地打電話、發資訊，可是都說沒錢。」
今年4月10日，張建春給黎潤菊寫了一張欠條，上面寫著：「定於2024年4月29日前付清。」時至今日，她還是沒收到貨款。
張建春表示，他多次催促張誌明，張誌明卻告訴張建春他也沒拿到錢。
原來，此事牽涉了多家公司。果農們經過梳理後才知道，天府佳泰公司收到雅橙農業公司收購的血橙後，又將血橙賣給了成都琦心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琦心供應鏈公司」），而琦心供應鏈公司再次將血橙轉賣給了四川蜀漢子農業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蜀漢子農業公司」），最後血橙才透過電商平台賣給消費者。
果農代表和張建春、黃成一起多次找到天府佳泰公司、琦心供應鏈公司、蜀漢子農業公司催款，但是三家公司相互推諉，至今無果。
今年5月12日，張建春再次找到三家公司負責人，共同簽訂了一個欠條。約定由蜀漢子農業公司直接向雅橙農業公司支付貨款，並承諾在2024年6月30日前付清。
「簽訂欠條時還欠137萬，這段時間，分批次付了我10萬元，現在還欠127萬元。」張建春說，已經過了付款承諾期限，接下來他會繼續催款。
多方奔走無果
果農們考慮走法律途徑要錢
7月3日上午，果農代表來到資中縣公安局經偵大隊咨詢。民警建議果農透過民事訴訟起訴收購商，法院如果在審理過程中認為收購商涉嫌犯罪，將移送給公安機關。
果農代表在資中縣公共法律服務中心咨詢
果農們並不知曉如何起訴，希望申請法律援助，於是，他們來到資中縣公共法律服務中心。該中心一名工作人員表示，雙方屬於買賣合約糾紛，相當於經濟糾紛，不適用於法律援助範圍，於是告知了他們起訴的流程。
封面新聞記者多次撥打天府佳泰公司、琦心供應鏈公司、蜀漢子農業公司相關負責人電話，只有天府佳泰公司大股東周女士接聽。截至記者發稿時，其余人都未聯系上。
周女士表示，拖欠果農貨款是因為他們也沒收到下遊公司的貨款。「三方核實貨款之後，現在購買方直接打貨款給張建春，沒有經過我們了。」周女士說。
果農們表示，接下來他們將繼續催收貨款，同時搜集更多的證據，考慮走法律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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