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前一個月，我在自習室忽然收到一張借分紙條。
【借五十分，轉贈或投功德箱全家死絕。】
我一眼就認出了紙條上的熟悉字跡，嘆了口氣：
同學，你在要考我研究生的自薦信裏，可不是這樣說的。
1
我剛從國外回來。
逢學校搬新校區，我的辦公室還沒收拾出來，只有先找個自習室看看文獻和論文。
可沒想到上個廁所回來後，我電腦下就多了一個紅包。
提前過年了？
我拆開紅包，裏面放著五十塊錢，抖了抖鈔票，沒想到裏面竟然還掉出來一張紙條。
【借考研分數五十分，轉贈或投功德箱全家死絕。
【此包已開光，拆開即借分成功。
【我也不是白借的，一分一塊錢！你天天看英文論文，那麽學霸，少考五十分肯定也能上啦！】
我氣不打一處來。
青大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什麽時候不學好，開始搞起了這些歪門邪道？
剛好有個女學生從外面走進來，她一看到我手中的紅包後立刻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
「臥槽，借分紅包又出現了。」
我楞住：「『又』？」
「是啊，前年去年都出現過這種借分紅包，不知道是誰弄的這種下三濫招數。」
我對她擺擺手：「沒事，學習是自己的事，他們弄這些陰損招數，也沒什麽用。」
「那可不一定。」那個女生咽了咽口水。
「我們學校每年都有女生自殺，說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但其實，去年有一個學姐就是在考研前一個月，收到這個了這個借分紅包。沒過多久，她就跳河自殺了，現在都還沒查出來，這個可太玄乎了。」
她看向我的眼神裏，既害怕又同情：「姐妹，你收到這個還是認栽吧，收拾收拾，明年再考吧。」
2
她說完，就趕緊把東西收拾好，匆匆離開，仿佛生怕染上這個借分紅包的黴運。
我卻聽得有些想笑。
找我借分？
可是我不用考研啊。
我特麽是青大最年輕的特聘導師啊。
我拿著紅包往回走去，心裏尋思著究竟是哪個學生幹的這種缺德事，卻沒想到在洗手間正好聽到隔間兩個人的交談聲。
「昭昭，那個紅包真的靈嗎？」
「我特地去青紗廟求的，還能不靈？」
「但我們不是把紅包發給……這個女生能行嗎？萬一她成績差呢……」
「不可能，我看她最近天天都第一個來自習室，電腦裏的論文集也是全英文的，一看就是個學霸。」
「那我們先看看過幾天模考成績準不準，要是真的準的話，我就也去借，我要借一百分！」
這對話直接把我氣笑了。
昭昭同學是吧。
你借你的，能借到一分算我輸。
3
「宋教授，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這兩天一直忙著搬新校區，您看您剛回國，您的辦公室卻還沒給您收出來……」
辦公室裏，系主任客客氣氣地把鑰匙遞給我，沖我賠著笑。
我收下鑰匙：「沒事，我在我們院考研自習室也挺好的。」
「那很好啊，在那裏學習的，都是要考我們系的本校學生啊，您正好就當提前認識下學生們了。」
我楞住：「都是要考我們系的？」
「是啊，好幾個都想報您的研究生呢，喏，尤其是這個，是班幹，還優秀又努力。」
主任從書桌旁拿過來厚厚一摞科研資料，上面還工工整整放了一封信。
「人家都主動寫自薦信了，就是鐵了心想讀你的研究生呢。」
我拆開信，本來還有些動容的心，在觸到上面熟悉的字跡和末尾留下的名字時，瞬間頓住。
嘖，是你啊，找我借分的林昭昭同學。
我直接一口回絕：「李主任，我不收她。」
「為什麽？人家可是說你國外名校畢業，年紀輕輕就拿了很多獎。連她爸的研究生都不讀，就想讀你的呢……」
我不解：「她爸？」
「對，她爸爸就是我們林副校長啊。這你總不好回絕吧。」
畢竟是直屬大上司，這我確實是不好回絕。
我想了想，咬咬牙說：「這樣吧，看她這次模擬考考得怎麽樣，如果好的話，我就先帶她做實驗。」
系主任滿意地笑了起來。
我趁機又多說了句：「但是我有個條件，他們系這次考研模擬考，得讓我來出題。」
「行，給你選學生，你出題合情合理，只要難度別太超綱就行。」
「放心吧，我都懂。」
4
模擬考是學校給考本校的學生提供的福利，算是鞏固知識點，外加提供下考研專業課的出題方向。
模擬考在這周六舉行。
演戲要演全套，考試那一天，我甚至還去參加了。
做題的時候，我能夠明顯感覺到身後林昭昭投來的視線。
等到交試卷後，她瞥到我寫滿紙的試卷，滿眼的喜悅藏也藏不住。
「放心吧，我都親眼看見她卷子上都寫滿了答案，肯定分數很高。」洗手間裏，林昭昭還在跟她的小姐妹嘚瑟，「李主任跟我說了，如果我這次模擬考拿了第一，宋教授那邊肯定會收我的。」
「好羨慕你，昭昭，不過你為什麽那麽想去讀宋教授的研究生哇？我要是你，直接讀自己親爸的，該多好啊。」
「那多沒意思，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我是靠我爸的關系，這次考研，我一定要靠自己考上。」
靠自己？
靠自己去借別人的分吧。
什麽不要臉的惡心邏輯。
借吧借吧，真以為我會讓一個搞歪門邪道的小偷當我學生？
……
第二天一大早，模擬考成績出來了。
當天下午，我就被林昭昭堵在教室門口。
她陰惻惻地看著我：
「是不是你搞的鬼？」
5
我冷冷地看著她：「我能搞什麽鬼？你給我發借分紅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你就是故意的對不對！這次考試以扣分的形式來算成績，你借了五十分給我，讓我比以前整整多扣了五十分！！」
她說著，連語調都在顫抖。
顯然是氣得不輕。
我看著她的表情，滿意地勾了勾唇，隨後平靜地開口：「你在說什麽，我不過是正常地答題罷了，要不是你一心想用歪門邪道走捷徑，至於是現在這個下場嗎？」
她被我堵得啞口無言，氣急敗壞下伸出手想要打我，卻被我一把捏住。
我在國外的時候，為了防身，學過柔道。
我稍稍用力，她立刻疼得眼淚汪汪直叫喚。
「我勸你最好把心思收一收，要是我再收到一個借分紅包，我讓你手都斷掉。」
我松開手後，她終於狼狽地離開。
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轉過身死死地盯著我：
「你等著，就算你考上了，我也有辦法讓你讀不了這個學校的研究生！」
無所謂啦。
她好像還不知道——
考什麽研究生，姐博士後都出站了啊！
晚上，我找到系主任。我跟他委婉地表示，從這次模考的成績來看，林昭昭的基礎實在是太差，我沒辦法收這樣的學生。
畢竟我說的是事實，系主任這次也不好再拿校長女兒的身份來壓我，勉強地同意了。
臨走時，我忽然問他：「主任，你知道青紗廟在哪兒嗎？」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借分紅包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這麽靈？
因為交卷的時候，我和林昭昭的分數，居然真有五十分對不上。
可沒想到系主任竟然臉色陡然一變。
「哪有這個廟，我從來都沒聽說過。」
6
我不相信系主任說的話。
他當時的反應太嚴重了。越是這樣，我越覺得有鬼。
但是我回來在百度地圖上搜尋時，確實什麽也沒有搜到。
第二天，我直接提前去了林昭昭和她朋友常去的洗手間，在那裏等了一個下午終於等到了她們。
「氣死我了，夏歡你知道嗎，這次考試竟然是用扣分制來算分！我找那個女人借了五十分，相當於我白白多被扣了五十分！」
「沒事，昭昭，至少這側面證明了這個借分紅包是真的有效的，下周就要考研了，我們在考研前給她放一個借分紅包不就行了。」
「但我怕這次考試成績太差，已經給那位宋教授留下壞印象了。」
「怕什麽，你可是校長的女兒，真要想讀她的研，初試過了的話，她還能不要你嗎？」
我聽到這個聲音，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不好意思，還真的能，大不了就辭職換家大學教。
「也是這個道理，那我今天再去青紗廟求一個借分紅包吧。」
「今天？昭昭，你可以也帶我去嗎？我也想求個考研紅包。」
「可以，沒問題。」
……
等到夜裏十點的時候，我終於在校門口外等到了林昭昭和她朋友夏歡。
我開著黑色的小車，一路小心地跟在她們的出租車後面。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們根本沒有去所謂的廟宇，反而停在了一家酒店的前面。
那個夏歡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可林昭昭不知道附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她立刻就堅定了一樣往裏面走去。
我怕打草驚蛇，便一直等在外面。
差不多快十二點的時候，林昭昭從裏面出來了，她手裏還拿著一個紅包，步伐十分輕快。
但，那個女生呢？
我看向那座酒店，富麗堂皇的燈光在此刻的半夜竟然有些異樣地縹緲和詭異。
……
差不多快要到兩點，我都已經昏昏欲睡的時候，一道刺耳的女聲尖叫劃破寂靜。
我猛然睜開眼。
只見那個叫夏歡的女生，滿臉是血地，從酒店裏踉蹌走出來，腿間還有不明的白濁流下。
她發出「咯咯」的異樣笑聲：
「借到了——
「我借到了——」
7
當天從跟蹤林昭昭回來後，我就開始整宿整宿地做噩夢。
從滿身是血的林昭昭，到無頭的溺水女屍，甚至夜裏睜開眼，都出現了幻覺，眨眼就覺得壁燈上掛著一顆人頭。
我隱約覺得哪個環節有問題，卻又說不上來。
第二天我回到了考研自習室。
可能是因為距離考研只有一周了，所以今天的考研自習室竟然坐了不少人。
林昭昭也來了，坐我後面一排。
她滿眼喜色，而她旁邊的夏歡，也完全沒有昨晚從酒店出來時渾身是血的那種瘋癲狼狽感，眼角眉梢同樣是誌在必得的神情。
「發了嗎？」
「發了，你放心吧。」
她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到了我這邊。
我翻了翻自己的書包。
但讓我詫異的是，竟然沒有借分紅包。
看來是上次把林昭昭嚇到了，她不敢再招惹我。
那，她們會把紅包發給誰呢？
我環視了一圈自習室，烏壓壓密密麻麻的黑色腦袋垂著頭，似乎都在認真地備考復習。
……
晚上要放學的時候，我先假意離開，但一直守在門廊後面，註視著林昭昭和夏歡的一舉一動。
果然，等到所有人都走後，她們起身前往樓下的一間自習室。
自習室裏，只剩下一個女生，被她們堵到角落。
「你就是程諾？」林昭昭的聲音帶著寒意，「你很厲害嘛，平日裏不言不語的，沒想到這次模擬考你還考了個第一。」
「既然你成績這麽好，那借我們一百分，你肯定也能調劑其他學校吧。」
程諾驚恐地往後退：「借分紅包是你們發的？」
「是啊，送你當聖誕禮物咯。」
那個叫程諾的女生一聽，直接被嚇得驚慌失措，「不，我再也不敢考第一了，您是校長的女兒，我不會跟您搶第一的，求求您，放過我吧……」
林昭昭懶得和她解釋，直接擡起腳就往程諾身上踹去，程諾整個人立刻被踢到旁邊的桌角，發出一聲悶哼。
她偏過頭來，對上她絕望的眼睛，我瞬間想了起來——
她是那個在我收到借分紅包時，好心提醒我的女孩！
我再也忍不住，直接拿起手機站了出去。
「打吧打吧，打得再狠一點。」
8
「打得越狠，越有話題度。
「反正我剛剛都錄下來了……
「我也好奇要是大家看到校長的女兒帶頭校園霸淩會有什麽效果。」
我把手機拿到林昭昭面前晃了又晃。
她死死地盯著我，最後咬牙切齒地說：「刪了。」
我朝程諾點了點下巴：「你把她放了我就刪。」
林昭昭和夏歡咬了咬牙，還是收回了手。
離開前，她還狠狠捏著程諾的下巴，語氣寒涼：「記得好好學習，你考得越高，我才能借得越多啊。」
地上的程諾聞言，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林昭昭見狀，得意地大笑離開。
我彎腰把程諾拉起來：「眼淚對惡鬼沒有用，只有刀槍才能斬妖除魔。」
程諾面色灰白地搖頭：「沒用的，上屆的那個學姐，收到紅包後，就死了……」
我看著她頹廢的模樣，嘆口氣：「林昭昭她們說，你是這次模擬考的第一？」
她木然地點頭。
我仔細打量這個沈默的小姑娘。
確實厲害。
這次的題目我已經出得比較難了。
她卻依然幾近滿分。
我說：「聽說學校剛引進的宋教授會從這次模擬考裏選人當學生，你要是這麽一蹶不振，就相當於白放棄和宋教授學習的機會了，你真的甘心嗎？」
「不甘心。」程諾咬咬唇，「可我也沒辦法了。」
「誰說沒辦法的，某穌曾經說過，對付壞人，就是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當天晚上我就去網上找了個所謂的直播間大師。
跟他求了一個借分紅包。
「她不是借一百分嗎，來，你直接借兩百。看誰借得過誰！」
程諾楞住，在對上我的眼睛後，隨即一臉了然地笑開來。
9
第二天傍晚，天快黑下來，考研自習室裏已經沒有了人，靜默裏卻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是誰給我發的這種晦氣東西！」
夏歡：「怎麽了？」
林昭昭：「有人給我發借分紅包！」
夏歡：「沒事，你不拆就沒事。」
「可上面說【此包已開光，觸摸即生效】！他媽的，封都不拆就生效，做得比我還絕啊……」林昭昭罵完，氣得胸口都還直喘氣，「肯定是程諾那個賤人幹的！」
夏歡：「那我們要不把她找出來再打一頓？」
林昭昭：「不用，她肯定發完紅包就走了。考研前，她多半都不會回學校了！」
夏歡：「那我們怎麽辦？」
林昭昭沈默了好久，最後從牙齒裏擠出一句話：「去『青紗廟』！」
旁邊的夏歡聞言，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
我滿意地看著監視器，直到看到那兩個背影離開教室。
網絡攝影機的場景也被同步到了程諾那裏，她打電話給我：「你好聰明，她們果然中計了！」
我笑了笑。
是的，什麽大師的紅包，這種東西，我不信。
包括林昭昭求的那個什麽借分紅包，我也不信。
我一個受了二十多年高等教育的科研人員，比起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我更願意相信是有人在背後操縱一切。
所以我故意用這個紅包，想引出林昭昭背後的所謂「青紗廟」。
借分紅包出事了，林昭昭肯定會再去。
我已經提前訂好了上次林昭昭去的那家酒店房間。
這一次，我倒要看看，「青紗廟」裏的，是人還是鬼。
「等等。」一直跟蹤林昭昭她們的程諾那頭，忽然出聲。
「她們沒有去酒店！」
10
林昭昭她們沒有去酒店。
而是停在了一個居民小區裏面。
也就是說——
「青紗廟」不僅不是「廟」。
它甚至不是一個固定的場所？！
我到的時候，程諾已經去了林昭昭她們所在的對面樓的樓梯裏。
她遞給我一個望遠鏡。
「林昭昭和夏歡分別進了兩個房間，林昭昭剛剛哭著離開了，現在只剩夏歡在裏面。」
又是林昭昭先走？
上次也是她先走的。最後夏歡渾身是血地出來。
我拿著望遠鏡，透過窗簾的縫隙仔細檢視屋內的情況。
然後下一秒，我看到了我此生難忘的畫面——
夏歡渾身赤裸，雙手被鐵鏈吊起在床的上空，整個人呈「大」字型。
一個白花花的中年男人，在她的身下蠕動。
……
深夜。
夏歡拖著狼狽殘破的身子從小區裏出來。
我直接把車橫在她面前：「談談。」
夏歡兩眼不可思議地睜開，隨後轉身就跑。
我毫不費力地踩油門追上她。
「說說，『借分紅包』『青紗廟』，還有你跟那個男人是怎麽回事。」
夏歡臉色慘白。
可就在她要張口的瞬間，我的車尾忽然被人猛烈一撞。而另一輛麪包車橫停在前方，夏歡趕緊跳了上去。
撞我車的人一口咬定他是不小心撞的，等我和程諾與司機扯皮結束，載著夏歡的麪包車早已遠去了。
程諾問我現在怎麽辦。
我搖頭：「只有等，等明天去學校問夏歡。」
「如果她明天不來呢？」
如果不來，我就去找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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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歡來學校了。
但是她——
死了。
12
夏歡是深夜從化學院頂樓上跳下來的。
可問題是，化學院的頂樓放著很多珍貴的實驗器材，沒有鑰匙的話，很少有人能上去。
我覺得這件事不對勁，但是系主任說學院天台沒有安監控，所以來調查的警察什麽異樣也沒有發現。
除了一張紅包。
夏歡臨死時把它死死攥在手裏，紅包紙被鮮血染透，上面的字跡依稀泅開：
【借兩百分，轉贈或投功德箱全家死絕。
【此包已開封，觸摸即生效。】
我趕緊跑去程諾平時所在的自習室。
她正被林昭昭帶著一群人堵著。
「就是這個賤人給夏歡發借分紅包的！」
「夏歡本來考研壓力就大，她家就指望著她考上研出人頭地。」
「沒想到現在她就這麽被程諾這個賤人給害死了！」
「……」
還有三天就考研了。
在林昭昭的鼓動下，所有人禁閉已久的壓力像是找到了地方宣泄一樣。
他們有的操起凳子往程諾身上砸，有的往她身上吐口水，還有的去舀了廁所的水往她身上潑……
看著眼前癲狂的景象，我氣得直接沖上前去，一把推開為首的林昭昭。
林昭昭踉蹌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看著我：「你敢動我？」
「你敢動我？」
「動的就是你。」我抓住她的手，狠狠一扯，瞬間就聽到了骨節錯位的喀嚓聲。
在場所有人瞬間就靜了下來，震驚地看著我。
林昭昭痛得眼淚都掉了下來：「你等著，我給我爸打電話，你就等著被開除學籍吧！」
我直接氣笑了，什麽狗屁學籍。
「你隨便打。」
我反手從包裏掏出一張卡扔到她臉上。
林昭昭不屑地拿起卡片：「你想幹什麽，自爆學生卡求饒？晚了……」
她話還沒說完，目光卻在觸及卡片上的字後瞬間凝住。
「特聘副教授：宋青雨。
「怎、怎麽可能……」
13
這場霸淩，以我抱著程諾去醫院、林昭昭和其他學生被系主任帶走匆匆結束。
人類群體的狂歡，往往比獨行的惡鬼更為可怖。
程諾幾乎被他們打得骨折。
我陪在她病床的時候，只聽到她睡夢裏模糊喊著兩個詞：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奶奶」。
我決定去程諾的家裏看一看。
程諾家住在城郊，從學校開車過去要兩個小時。
我姑且把那用土磚砌成的房子稱為「家」。
鄰居煞有介事地說，這戶人家不吉利，早些年這戶人家的男女主人在外地工地上幹活兒，從塔樓摔下來死了。
就剩一個老奶奶，靠撿垃圾，把留下的一對姐妹養大。
好不容易姐妹倆一前一後上了大學，姐姐卻突然跳河自殺了。
現在一個家，就剩下祖孫兩人。
我看她煞有介事的樣子，忽然想起我和程諾剛見面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煞有介事地跟我說：「那個紅包不吉利。」
有什麽東西在電光石火間剎那閃過。
我猛地擡頭，問鄰居：「他們那個跳河自殺的姐姐叫什麽？」
「好像叫，程欣。」
我把這個名字記牢。
等到快天黑的時候，程家奶奶也沒回來。
鄰居說：「老太婆苦，晚上撿垃圾，就沒有人跟她搶瓶子了。」
我聽得心裏發澀，趁人不註意的時候，用報紙裹了一些錢，放進她家的門縫裏。
離開後，我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去警察局查一些事情。
第三件，把林昭昭打過來的無數個道歉電話拉黑。
第三件，去醫院，找程諾。
我看著病床上已經醒過來的虛弱女生：
「說吧，怎麽回事，為什麽要發借分紅包給我？」
14
程諾楞住。
她本來還想再裝一下，但是在對上我篤定的眼神後，敗下陣來：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今天。我去找保安查了監控，第一天我收到的紅包，不是林昭昭發給我的。」我平靜地看著她，「是你發給我的。」
也是查了以後，我才明白，第一次聽到林昭昭和夏歡在廁所時說的那句「但我們不是把紅包發給……這個女生能行嗎？萬一她成績差呢……」是什麽意思。
原來這個紅包一開始就不是林昭昭發給我的，而是程諾發的，於是林昭昭她們索性將錯就錯了。
程諾低下頭：「對不起。」
「讓我猜猜為什麽。
文【蜜豆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