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聞 記者 紀馭亞
最近，關於AI（人工智能）的訊息，此起彼伏。
據法新社5月13日報道，開放人工智能研究中心（OpenAI）當日釋出了更高效能、更像人類的人工智能模型GPT-4o。OpenAI技術部門負責人穆拉蒂說，GPT-4o的文字、影片和音訊能力均有所提高，而且能使ChatGPT能以更快的速度、更好的質素處理50種不同的語言。
圖源 觀察者網
在國內，AI刮起另一陣風——福州大學、湖北大學、華北電力大學、中國傳媒大學等多所高校陸續釋出通知，要就學生如何在畢業論文中使用生成式AI、AI代寫在論文中的比例等問題進行檢測並作出規範。
快速發展的AI技術給高等教育人才培養帶來的復雜性，已是一個不能回避的現實。高等教育中的學術訓練該如何面對這項技術變革帶來的新考驗？
01
學會「馴化」AI
讓ChatGPT類生成式AI產品深度參與到高校學生的學位論文寫作，在大學生群體中已不稀奇。
據【中國新聞周刊】調查，北京、上海等多個高校的校內論壇中，存在很多租借ChatGPT賬號的貼文。而在另一個媒體面向全國高校學生發起關於AI工具使用的問卷調查，其中84.8%受訪者曾使用過AI工具。其中套用寫作的比例達45.75%。
OpenAI釋出的推文，圖源 X
各種社交網站上，傳授如何用AI軟件代寫論文、用AI去重的文章也比比皆是。在知乎上，一個對「你在使用ChatGPT進行論文潤色時的指令有哪些?」問題的回答收獲了1.3萬次收藏，答主詳細列舉了各種提問方式，實作論文寫作中的文字潤色、段落轉譯、程式碼解釋等功能。
在體驗分享中，有網友稱：「老師根本看不出來，還給了我論文優秀」。還有網友聲稱，自己用AI，3小時就完成了畢業論文，AI成了畢業論文的「第二作者」。
但有更多的網友現身說話，證明了完全依靠AI寫畢業論文的不靠譜。大四女生小九就被AI「坑」了一把。20天前，她用AI完成了自己一萬五千字的畢業論文，「有近一半都不是自己寫的。方法也蠻簡單，就是找幾篇論文拼一起刪刪減減，然後再用AI進行覆寫」。5月14日，她接到了導師帶著怒氣的電話。「沒想到被導師發現我是用AI代寫的了，批了我一頓。哎，只能連夜改吧，真擔心延畢。」
一名已指導本科論文寫作數年的高校老師告訴有風君，多數靠AI為主完成論文自己一眼就能看出來。例如，他現在正在指導的其中一篇論文，至少有一半是AI寫的。「AI特別喜歡用首先、其次，而且套話空話特別多，語言規整，機械感比較明顯。」這位老師說，這篇論文初稿裏甚至關於國內外研究現狀的論文一篇都沒有。
圖源 ChatGPT官網
小紅書上也有大學生曬出導師在群裏的發言，「我提醒大家，不能用ChatGPT寫論文。ChatGPT還沒有達到寫論文的智能高度，裏面許多文獻資訊都是編造的。我之前看<麥克白>的課程論文，學生以為ChatGPT能幫自己查資料，結果我驗證發現，所有的參照、參考資料都是編的」。
「如何使用AI也是一門學問。如果只是簡單提出寫作要求，肯定得不到高質素論文。所以，我們在寫論文之前，先要學會馴化AI。」去年借助ChatGPT完成畢業論文並從北方一所「雙一流」高校順利本科畢業的男生小劉說，他會先用其他人論文中的案例「餵」給ChatGPT學習，然後再給它需要分析的案例，讓它幫助自己快速總結核心觀點，解釋復雜表述。「當然，論文的主要寫作者還是我自己。」
02
需要一點「邊界感」
據教育部統計，2024屆全國普通高校畢業生規模預計達1179萬。他們中的絕大部份人都要經歷畢業論文這一關。
學生依靠AI獲得高分論文，算作弊嗎？依靠AI完成論文等作業，對學生的培養究竟有好處嗎？網絡上，公眾對於ChatGPT套用於教育的爭論，屢屢被點燃。
在這些爭論背後，折射的恰是ChatGPT正在遭遇尷尬的局面：一邊因其強大的學習輔助功能而快速吸引大量學生使用，一邊卻被多所高校、期刊列入黑名單。
圖源 視覺中國
去年以來，境外多所高校已釋出了對ChatGPT的禁令。去年8月，中國學位法草案提請十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五次會議初次審議，也出現了AI身影——草案對學位獲得者利用人工智能代寫學位論文等行為，明確了相應的法律責任：經學位評定委員會審議決定由學位授予單位撤銷學位證書。
從上世紀泡在圖書館找文獻，到互聯網出現後，用搜尋引擎找資料，論文寫作從來沒有一個永久固定的模式。如今，在技術革新主導的論文寫作實踐中，如何建立起新的規範，乃至改革學位論文制度本身，是教育系統亟需解決的問題。
但實際上，在ChatGPT大範圍套用到論文寫作的背景下，討論對AI禁用，已不太現實。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生態學教授趙斌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就曾表示，對ChatGPT類產品監管的最大難度，來自技術層面。論文內容是不是AI寫的，尚沒有完全有效的檢測辦法，這是禁令無法奏效的客觀原因。
有風君也發現，在國內多所高校釋出對學生在畢業論文中使用生成式AI、AI代寫在論文中的比例等問題進行檢測的通知後，社交媒體上立即出現了大量用AI為另一種AI代寫的論文去重的教程。
圖源 視覺中國
也有數名大學生在跟有風君交流時表達了類似觀點：針對論文寫作中原創性要求不高、重復性強的部份，比如數據收集、文獻參考、寫作潤色、投稿格式等方面，借助AI能更好地提升效率。但確實，不少大學生已經對ChatGPT形成依賴，遇事不決就問AI，更不用說論文寫作。「有時也會擔心AI會替代自己的思考，但一到手忙腳亂寫論文時就會忍不住向AI借力。」
「我個人覺得使用AI寫作的工具和平台並沒有錯，錯的是使用程度、使用方法。」一名高校的管理者說，短期來看，多數大陸高校需要盡快解決對ChatGPT類產品的使用監管還處於空白地帶的問題。而從長遠來看，高校運用技術手段檢測學生論文是否由AI代寫，並不是解決這一問題的根本之計。如何構建適應人工智能時代的學術規範、倫理道德和人才培養模式，是AI快速背景下最迫切需要破解的問題。
你怎麽看待大學生借助AI完成畢業論文？歡迎跟有風君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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