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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新趣|京城何處賞睡蓮

2024-08-24科學

國家植物園南園的「水生與藤本植物區」,有一塊面積不大的水池,這段時間熱鬧非凡。從早上八點一直到晚上,很多遊客拿著手機,甚至不少人扛著「長槍短炮」圍著水池拍攝。這方水池,有何魅力?

仔細觀察,不大的水池裏,空間巧妙利用:中間種著葉大如傘蓋的王蓮,開著花型碩大的花朵;水池四周分布著各種睡蓮,它們開著各色的花朵,爭奇鬥艷,一個個像躍出水面的精靈;在水池東西兩側,還長著一簇簇蓮葉,端莊秀麗的荷花點綴其間……一座水池裏集中了如此多的世間妙物,怎能不讓人欣喜若狂?

140余種睡蓮爭奇鬥艷

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國家植物園南園)工程師吳倩,告訴了我一組數據:經過數十年的努力,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獲批睡蓮國家種質資源庫,從國內外引進再加上自己的培育,目前有340余種睡蓮,這裏也是睡蓮國家種子資源庫。在國家植物園南園「水生與藤本植物區」的水池裏,種植著140多種睡蓮,「其中有40多種為耐寒睡蓮,100多種熱帶睡蓮。」

眼下,它們正在享受著熾熱的陽光與濕潤的空氣,快樂地生長著。只不過,采訪吳倩時是下午,她略帶遺憾地對我說:「睡蓮大部份是上午盛開,這個時候很多都閉合了。」

果然,跟隨她來到這片水池,看到很多睡蓮都閉合成花苞,偶爾有幾朵還張開著花瓣。結合溫室裏與室外的睡蓮,吳倩一一道來。

在水池裏,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自己培育的比較有特色的是‘雙色蟹爪’睡蓮、‘粉瑪瑙’睡蓮、‘隱藏的藍’睡蓮等,目前這些都已經進行了國際登入。

‘粉瑪瑙’睡蓮是以美國的品種——‘紫外線’睡蓮為親本。「睡蓮的葉片觀賞性其實也很高,大多數睡蓮的葉片是綠色,有的葉片是紫色,有的還有大面積的斑塊,‘紫外線’比較特別,它的葉片和花都是漂亮的紫紅色。」經過雜交培育之後,‘粉瑪瑙’的葉片繼承了母本的特性,呈現紫紅色,但花又與母本有較大差異,呈現出淡淡的粉色,而且花朵還是重瓣。紫色的葉,粉色的花,‘粉瑪瑙’廣受歡迎。

‘雙色蟹爪’睡蓮的花型比較特別,它的萼片像螃蟹的爪子一樣,特別醒目。「睡蓮的萼片一般是四片,而蟹爪形的睡蓮有六至八片萼片,而且花的顏色也多樣。」經過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的培育,‘雙色蟹爪’不僅有著大大的萼片,花瓣還呈現出兩種顏色,瓣尖是一種顏色,花瓣基部又是一種顏色。

‘隱藏的藍’睡蓮也是一種復色品種,花瓣呈淡黃色,上有不規則的藍紫色斑點或斑紋,就像把藍紫色隱藏起來,有時還能開出一半黃色一半藍紫色的花朵來。

在緊挨著水榭觀景台的地方,我看到一株睡蓮的花朵已經閉合,葉片是紫紅色,非常鮮艷。吳倩說,它叫‘紅色閃耀’,花瓣的顏色和葉片一樣,都是紫紅色,屬於夜開睡蓮,「白天閉合,晚上開花。」

我們能否欣賞到它們盛開時的芳容呢?吳倩給出了答案:除非早一點來,正好能看到它從盛開到閉合的過程。

采訪當天未能親見這些美妙方物,自然不甘心。第二天一早,我再次來到水池,一一端詳吳倩昨天提到的這些睡蓮品種。

最先來到的便是水榭觀景台。在這裏,如願見到了盛開的‘紅色閃耀’,花型大而飽滿,每一朵花瓣都舒展開來,加上葉片也是一片深紅,像一襲紅裙那樣耀眼。這時我也註意到,在不遠處還有幾朵同樣盛開的埃及白睡蓮,一朵朵白色花瓣如白衣仙子般傲立水上;在‘紅色閃耀’和埃及白睡蓮中間,還有‘德克薩斯貝殼粉’睡蓮,花朵展開,顏色從粉色向白色逐漸過渡。

當然,精彩的不止上面的這些睡蓮。一百多種睡蓮,各有各的特色:有花型端莊,挺出水面,如出水芙蓉的,有小巧玲瓏,貼在水面,如星星般閃耀的;有花瓣疏朗的,有花瓣密集的;有單瓣的,有重瓣的;有花朵是純色的,有花朵是多色相融的……在水榭觀景台上,國家植物園南園的工作人員制作了水池的示意圖,在對應位置附上了睡蓮的圖片,並標註出了它的名稱。如果有心,可以參照這些資料,逐一認識這些花間尤物。

王蓮花開授粉忙

這幾天的水池裏,如果說上午的主角是這些「盛裝出席」的睡蓮,那麽下午的主角自然就是王蓮了:王蓮單朵花花期3天,第一天晚上開放,到第二天上午閉合,接著下午再次開放,到第三天清晨沈入水下,多數遊客只能看到第二天下午再次開放的王蓮花。

在水生與藤本植物展區的水池裏,最中心的位置是王蓮。在水生植物界,王蓮素有「水中王者」之稱,其葉片直徑能達到兩三米。遠望之,葉片碩大的王蓮,周圍幾乎沒有植物靠近,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霸主氣場。

吳倩介紹,在世界範圍內引種比較多的是克魯茲王蓮和亞馬遜王蓮,「玻利維亞王蓮是前幾年才確認的野生種。」在國家植物園南園,前兩者都有種植。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引種克魯茲王蓮以來,經過科研人員的精心培育,國家植物園南園的王蓮,品種和數量不斷增多,溫室裏不僅能保證夏季和冬季開花,室外水池裏,王蓮同樣長勢良好。

近年來,國家植物園南園以克魯茲王蓮為母本、亞馬遜王蓮為父本雜交培育的‘長木’王蓮,在水池裏的性狀也比較穩定,「‘長木’王蓮的葉片更大,花為紫色,非常漂亮。」

目前正是王蓮花開的季節,吳倩說,這段時間每天下午四點左右,她有一項重要的任務:下水給王蓮花授粉。

在當天下午三點多結束采訪後,我就在水池邊,一邊欣賞池中美景,一邊等待她的再次到來。水池裏有三朵王蓮花的花苞,隨著時間的流轉,它們慢慢將花瓣一一展開:花團錦簇,雍容華貴,的確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四點來鐘,水面突然湧起一串漣漪。原來,穿著防水服的吳倩,慢慢走入了水池中。吳倩蹚著一米多深的水緩緩前行。她來到一朵開得正盛的‘長木’王蓮花前,將手伸入花中,不時輕輕地拍打著花朵,激起的水花也多次打濕她的衣服。此時,拍攝王蓮的遊客,紛紛將鏡頭對準了吳倩——她成為水池裏最美的一道風景。

上岸後,吳倩向我講述了授粉的過程:一般選擇在花朵第二天再次開放時進行授粉,成功授粉後經過大概55天的等待,就能收集到王蓮的種子了。「王蓮如果是自交,只需要把它自己的花粉抖到柱頭盤上即可,可以稍微晚點進行。如果是雜交,則要在雄蕊散粉之前進行,需要將母本的雄蕊群用刀割掉,再采集別的植株的花粉放到母本柱頭盤上,再掛標簽套袋,待果實成熟後,我們把套的袋收回就行。」

當被問及在水裏穿行是否有危險時,她只是淡淡地說,池底是水泥,並不危險。在這份平靜背後,凝聚著的是她異於常人的付出。幾年前,當她第一次下水時,她也比較害怕,「因為對整個池子不是那麽熟悉。後來下水次數多了,對池子熟悉了,就沒什麽感覺了。」

她記憶比較深刻的是有一次夜裏下水,因為當時要采集不同開花時間的王蓮花瓣,她每隔4小時就要下水采樣,其中有兩個時段是深夜的23點和早上4點。因為這個時間點非常尷尬,她不忍心打擾別人,只能硬著頭皮一人下水。「當時天黑沈沈的,周圍只有動物的叫聲,還挺嚇人的。」

正是在她全身心的投入下,這裏的水生植物種類不斷發展壯大。夏秋之際,它們為這座城市帶來了徐徐清風與清新雅趣。

科普 古蓮沈睡千年再開花

除了睡蓮和王蓮,這一時段的國家植物園南園,還有不同品種的荷花可賞。

提及荷花,就不得不說這裏的古蓮。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國家植物園南園)工程師吳倩介紹,古蓮一般指由百年以上壽命的古蓮子萌發形成的植株,或有明確文獻資料記載在原產地栽植歷史超過百年以上的植株。

國家植物園南園是國內最早培育古蓮也是收集古蓮最多的單位之一,現收集保育著8種不同產地的古蓮:普蘭店古蓮、中南海古蓮、太舟塢古蓮、北孫各莊古蓮、梁山古蓮、開封古蓮、圓明園古蓮、章丘古蓮。

普蘭店古蓮是國家植物園南園首次培育的古蓮。早在上世紀50年代,人們在大連普蘭店修建鐵路時發現了大量古蓮子。經過檢測,發現這批蓮子已在土中埋藏了一千年。在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工作人員的精心培育下,這批古蓮子成功發芽,並開出了粉紅色花。

2017年秋,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的考古人員在圓明園長春園東南隅進行考古發掘時,發現了多顆古蓮子。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工作人員對其催芽,成功發芽。後來,工作人員挑選出幾株長勢健壯的種藕送還圓明園,其余種藕則留在國家植物園南園進行保育和展覽展示。

吳倩對荷花與睡蓮兩者的區別也做了介紹:荷花是蓮科蓮屬植物,睡蓮是睡蓮科睡蓮屬植物,二者雖然都是水生植物,但實際上親緣關系很遠。荷花屬於挺水植物,在合適的水深下,大部份的葉片和花都挺出水面。睡蓮屬於浮葉植物,大部份的葉片浮在水面上,而且,睡蓮的葉片有V形的缺刻,與荷葉有明顯區別。除此之外,荷花長藕,而睡蓮不會長藕,它的塊莖形態多樣,有的像菠蘿,有的像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