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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中國考古博物館館藏古代玉器(五)

2023-12-05收藏

玉組佩 西周 中國考古博物館藏 陜西長安張家坡西周墓地出土 由3件玉璜、4件玉管和148件瑪瑙珠、管等組成。出於該墓棺內相當於墓主人胸腹部的位置。經套箱取回,在室內清理後,依樣連綴復原。

一般意義講,凡由兩件或兩件以上玉器(件)組合成的玉佩,都可稱之為「組佩」。大汶口文化的玉石組佩發現較多,良渚文化組佩更為精致。這些類組佩大概多用於項飾。周代的玉組佩,應是在這些類項飾基礎上發展而成的。

西周較大型組佩,似乎突然興盛起來(迄今為止尚未發現商代組佩)。

西周組佩的結構共性是:以玉璜為主體,間配以其它種小件玉飾。這與典籍所載者有所不同。【周禮·天官·玉府】:「共(供)王之服玉,佩玉」。傳:「佩玉上有蔥衡,下有雙璜、沖牙、蠙珠以納其間。」郭沫若【金文叢考】認為,這類組佩,即是古文「黃」字來源。

不過,西周組佩似不見設沖牙者。

沖牙與觿該如何分辨,對於初學者可能會有些困難。

玉觿 春秋 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玉沖牙、春秋晚期、長8.5厘米 寬2.85厘米 厚0.2厘米至0.3厘米、1986年江蘇省吳縣嚴山出土、江蘇省吳縣文物管理委員會藏、玉料呈灰白色,有黑斑。體扁平,呈彎角形。上寬,下作尖錐狀,角尖遲鈍,不宜解結。根部有小孔,可以系佩。邊緣琢出小缺口,兩面各以繩紋欄相隔,可區分為上下兩部份。上部琢有變形蟠虺紋,下端碾磨光素,尚遺留有弧線鋸痕。 由於錐體不尖銳,不類解結之觸,因疑其為玉佩下端之沖牙。

上圖為觿與沖牙,從器形上分辨,觿彎曲如璜,且下端尖銳,因觿由實用器演變而來,故保留其實用功能(解結);沖牙器形多短且寬,彎曲較小,下端不尖,應為單一裝飾用玉。

組佩以璜為主體,必有道理。玉璜彎曲如彩虹,又如拱橋形,兩端帶孔,或上端中央亦穿孔。拱橋形玉璜,在組佩中可承受較大的重力;二或三穿孔,可保持組佩整體的均衡與對稱,並使之平衡穩定。因此,璜的作用是成為組佩的「骨架」,起支撐作用,使數十件甚至上百件玉飾組成的整體,在佩者行走時,透過璜的連鎖保持它的平衡穩定。所以,璜、衡二字音近,同在古音陽部。【禮記·經解】:「行走則有環佩之聲」。在獲得視覺審美效果的同時,佩組佩者還可聽到玉佩之間因輕輕撞擊而發出的玎玎玲玲的悅耳玉振之聲,獲得聽覺審美效果。貴族們還要保持「行步有佩玉之度」,佩者的步伐與組佩的擺動也要相和諧,以表現出佩者儀態和風度之美。

上圖兩件玉管放大觀察發現,其「雙陰擠陽」的兩條陰線並非一寬一窄,由此可知此件玉管制作年代應為西周早中期。

玉組佩最下端的璜,放大觀察可以清晰看到「雙陰擠陽」為一寬一窄兩條陰線組成,而且寬陰線為典型的「一面坡」特征,證明此件玉璜的成器年代應為西周中晚期。

由此也可得知此件玉組佩的璜與管並非為同一時間琢制,上篇文章【海外淘玉記】中也詳細闡述了關於西周時期「雙陰擠陽」工藝的演變過程。

這種光素無紋的玉管,俗稱勒子,在鑒別其真偽及斷代時比較困難。通常光素無紋且器形簡單的傳世玉管在鑒別真偽上可以透過工痕新老作為主要依據,但對其年代的判斷則要復雜很多。那麽該如何對光素無紋的玉管進行鑒別真偽及斷代呢?對此,我將自己一些個人經驗分享諸位,僅供參考。

首先,鑒定一件光素無紋的玉管的真偽,一定先看其孔道的鉆孔工藝。透過觀察孔道內遺留下來的工痕特征來判斷是古代砣機工藝,還是現代電動工具所鉆。一般來講,古代砣機鉆孔,在唐宋以前,無論是新石器時代還是夏商周乃至戰漢魏晉南北朝時期,都是將待鉆孔的玉管放置地面或矮幾上,以人力下壓砣桿,在玉管上得以鉆孔。期間需要兩個方向的力,一是下壓力,二是橫向力。

下壓力:是桯鉆或管鉆在鉆孔時必要的摩擦力,下壓力越大,鉆頭在玉管孔道內的摩擦力越大,鉆孔的速度也就隨之越快,當然溫度也會越高,需要的解玉砂漿也越多。而下壓力的來源就是玉工以自身力量向下持續不斷的下壓鉆桿。

橫向力:也就是鉆桿的動力來源。玉工以皮帶或者繩索纏繞在鉆桿上,並來回拉動使鉆桿進行往復轉動。配合施加給鉆桿的下壓力,及不斷添加的解玉砂漿,加之橫向力的不斷輸出,才能保證鉆桿在玉管上鉆孔成功。

這就是在高桌式家具沒有出現之前,玉器鉆孔的大致工藝技法。其工痕特征主要有以下幾點:

一、孔道內有「螺絲痕」,「螺絲痕」間隙不甚平均,有時窄是寬的的現象。產生如此現象的主要原因是解玉砂漿內的解玉砂顆粒不均,還有人力無法長時間保持同一數值的下壓力所致。

二、孔道從兩面對鉆時,孔道對接處多數都會出現交錯的現象,一般稱之為「錯階痕」。這是下壓力在橫向力的幹擾下導致鉆孔方向不再向下垂直而出現的偏移。

三、玉管孔道口沿、孔道內「螺絲痕」的邊棱及孔道內對鉆相交處的邊棱幾乎不見鋒利狀,這是因為手動驅動鉆頭在鉆孔時所遺留的特有工藝特征。

以上為古代砣機鉆孔特征,而現代電動工具鉆孔特征該如何鑒別呢?

首先電動工具轉數高,且使用砂砣合一的金剛砂砣,在鉆孔時不再需要足夠大的下壓力,所以也不需要將玉管垂直放置進行鉆孔。只要手持玉管即可透過高速鉆具進行鉆孔,其孔道內特征如下:

一、幾乎不見「螺絲痕」,沒有垂直放置,不再需要下壓力,另外砂砣合一的金剛砂砣轉數高,只要保持玉管穩定即可。

二、在兩面對鉆時,孔道中間相交處的邊棱多為鋒利狀,這也是電動工具的典型特征。

三、如玉管整個孔道被泥土塞滿,那麽別高興,那未必是所謂的「墓土」,很有可能是人為填進去的,最好能嘗試著挖一下,如果很結實不易挖出,那麽大概率就是人為所致。在自然條件下,除非是密閉的高壓環境,否則很難在玉管孔道內形成比較結實的泥土堆積。

以上就是我個人對於高桌式砣機未出現前的光素無紋玉管鑒別真偽的一點心得。至於斷代則更復雜一些,受篇幅影響,以後我會詳細為諸位分享如何對光素無紋玉管斷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