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時候,我就看【西遊記】、【水滸傳】十幾遍了,很多唐僧取經故事情節都可以熟背下來。上世紀末北京琉璃廠中國遺產書店開業,我每周去一次北京看書,記得很清楚屋子裏有一部大開本【西遊記】擺在書架上,開價3萬。這個價錢比當時的清代武英殿版開花紙價格還要高一些,那些明代白棉紙嘉靖版本,價格也大約就是【西遊記】這個價格,這讓我印象深刻,這是二十多年前的古籍市場行情吧。
2002年四月的某天下午,從平山縣來了幾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兩男一女,黑乎乎的臉膛,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人家孩子。這幾個孩子帶了一部【西遊記】,來石家莊古玩市場打聽一個杜姓書商想賣掉。結果市場有兩個姓杜的人,一個是黨校杜教授,一個是書賈小杜,這幾個孩子本來找的是杜教授,陰差陽錯找到了小杜。小杜主要玩字畫,看到書跟我打電話,問我要不要【西遊記】,我問【西遊記】多少冊,小杜說「二十冊」,我一聽心裏有了底。十六冊是石印版本,二十冊肯定是木版雕刻。我問了價格1500元。電話裏我通知小杜,留住這幾個孩子,我很快趕過去。
那時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幾個孩子是騎著單車從平山縣趕到了石家莊,大約也有60多裏路程,我跟小杜說,一定要等我來。
我打車飛奔古玩城,上了二樓,見到這幾個孩子還有那部【西遊記】。書很好,原函套二十冊,品相一流。時間很緊,小杜說我把價格談到了1300元。我看著這幾個黑紅臉面的孩子,問他們怎麽有這部書的。孩子們說,是拆房子的時候,家裏見到的。我說我就給1500元吧,後來我又給了小杜200元介紹費。
這部【西遊記】是清代康熙版本【西遊真詮】,正是我在琉璃廠中國書店看到的那部【西遊真詮】同一個版本,不過品相要好於琉璃廠版本。
【西遊真銓】買下時間不長,我發現北京萬隆拍賣公司(今天的德寶拍賣公司)上拍一部清代乾隆時期刻本【西遊真詮】,起拍價格1.8萬元,我趕到北京萬隆拍賣公司現場,透過預展仔細看了乾隆版本【西遊真詮】,我發現這部乾隆刻本,是康熙版本遞修本,其中有兩幅圖已經不同,其余地方變化不大。乾隆遞修本【西遊真詮】,直到今天大家都還不清楚,我在大約二十年前,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因為手中有了這部康熙版本【西遊真詮】,但乾隆版本【西遊真詮】後期很少在市場露面,我這麽多年也僅僅只見過一次,就是萬隆拍賣公司這次拍賣會上。
康熙版本【西遊真詮】孫悟空圖
乾隆版本孫悟空圖,已經與康熙版本不同,版畫中的孫悟空明顯呆板、僵硬。應該是後補版。
這個時期我透過山西古籍大玩家武老師了解到,西遊記電影孫悟空扮演著六小齡童,專門收藏各種【西遊記】版本小說,不論是木刻版本,還是石印版本通收。六小齡童收購【西遊記】,在上世紀末已經是圈子裏公開的秘密。
2004年六小齡童應石家莊晚報邀請,來石家莊新聞大廈與讀者見面,石家莊晚報專門在報上登載這個訊息,我透過網上發去資訊,受到了晚報邀請,過了一周六小齡童來到了石家莊新聞大廈,我在現場聽完對話,在最後的交流互動階段,我帶著這部【西遊真詮】藏品,請六小齡童簽字。六小齡童看到這部藏品,楞了一下,下意識問我,你是想賣掉這部書?還是?我說,我想請您簽個字。六小齡童停留片刻說,這部書很珍貴,我不能在扉頁上簽字。我就在函套上簽字吧。
【西遊記】為中國四大名著之一,在世界文學史上也是久負盛名,魯迅先生曾經談到,「聽聞有一部【西遊記續】」。魯迅先生也收藏小說,只不過數量少一些。稗海藏有【反唐演義】,這部小說有民國時期文人提跋,大約說的是魯迅架上有五十五部小說,這部【反唐演義】,與魯迅架上之物相同之類的話,因此我大約的知道了民國時期魯迅先生藏有五十五部小說。
前幾年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網上有一冊【西遊記續】卷三,價格低廉,花了幾百元購入稗海堂府上,雖然只有一卷,但也算是窺一斑而見全豹,不在聽聞,而是可以眼見為實。起碼我是可以確認,世上真的是有【西遊記】續書存在的事實。
2018年北京中貿聖家拍賣公司拍賣會,出現一部【西遊記續】,這是一部說唱類藏品,起拍價3000元,我趕到預展現場,仔細看了這部金鑲玉【西遊記續】確認是聞所未聞的一部奇書,不過這部書屬於說唱類,當時的市場價格也就幾千元左右,因此我把心裏的目標價定在了6000元,回到石家莊辦理了電話委托競拍手續。開拍的時候,價格很快突破了6000元,最終1.3萬買下,加上傭金接近1.5萬,比預計的心理價位高了一倍還多。
因為是石家莊手機裏電話競拍,我不知道拍賣現場誰在跟我競價,這個價格國內貌似很少有人會出這麽高的價格,雖然買下了【西遊記續】,我只是很納悶國內誰在買這部書。
又過了兩年去北京潘家園,見到了我的結拜小妹,小妹在潘家園開了一家很大的書店,見面之後小妹跟我說,哥哥當年買走了【西遊記續】吧?我在空間看到了你發出的資訊。後來小妹跟我說,就是她在現場舉牌跟我競拍的……
小妹說,她受六小齡童委托,這部【西遊記續】舉牌到1.3萬。所以價格競拍到1.3萬就放手了。
20多年了,六小齡童還在買【西遊記】,我怎麽就把這茬給忘了呢!
或許六小齡童也沒有想到,這麽一部小書,怎麽1.3萬都買不下來呢?
來源:稗海堂收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