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聞客戶端 記者 王燕平
錢江潮湧，奔騰不息。浙江民營經濟歷經四十余年蓬勃發展，如今新生代浙商正接續成長，引舵企業之帆，肩擔社會之梁，成為浙商群體中不可忽視的一股中堅力量。潮新聞·錢江晚報聯合浙江省工商聯開設「潮起新生代」專欄，透過對話、走訪等形式，挖掘一批有理想、有學識、敢擔當、肯奮鬥的年輕企業家成長故事，為新生代浙商架起溝通橋梁，助推浙商「後浪」潮湧之江。
十年6個億的研發投入，對一家創業企業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位。十年前，從史丹佛大學博士畢業的杭州小夥王孟秋，在北京成立了北京零零無限科技有限公司，一年後又在杭州成立了杭州零零科技有限公司，從此開啟了充滿挑戰又充滿了樂趣的創新創業之路。
這十年來，他帶領團隊一直潛心於電腦視覺技術，其自主研發的產品為無人機行業中的創新品類——飛行相機。如今隨著一代代產品的叠代升級，零零科技正迎來高速成長期。
「中國在電腦工程領域的技術創新已走在世界前沿，我們這代人有使命，來引領這方面的新技術，做成一家偉大的世界級的公司。」九年前，潮新聞記者第一次采訪王孟秋的時候，他曾立下這樣的誓言。如今，他正一步步把夢想變成現實，「中國制造要走向中國智造，並進一步走向中國創造；我們的產品要走向國際舞台，要有核心競爭力，在全球市場上有話語權。」他說。
王孟秋
告別自拍桿，甚至無須遙控
飛行相機就是「專屬跟拍攝影師」
「人的一生從零開始，結束的時候重新歸零。但兩個零並在一起，就是無窮大（∞），兩個零之間蘊含了無限的可能。」談起公司名稱的由來，王孟秋這樣解釋說。
人工智慧賽道如今已成為全球最大的熱點，而十年前王孟秋創業的時候，就已經瞄準了人工智慧這一領域。「下一個十年是真正智慧的時代，我們想做的是人與機器的自由互動。」九年前王孟秋這樣跟記者說，「其中的核心技術包括三部份，即機器視覺、高精控制和芯片技術。打個比方，機器視覺方面，機器人能進行人臉辨識、繞開目標飛行，可以讓機器圍著你轉，相當於機器長了眼睛；高精控制方面，精度可控制到公釐，而人最多只能達到厘米。」
在2014年創業之前，王孟秋已有過頗為輝煌的經歷。他曾在臉書從事大數據分析領域的研究，到阿裏雲做了一名數據科學家；之後又去了推特公司開發了一套推薦引擎，成為當時推特最核心的三大業務之一，並拿到了頗為誘人股權激勵。
創業第二年的2015年，在創客天下·2015杭州市海外高層次人才創新創業大賽杭州總決賽上，王孟秋的「電腦視覺與智慧控制整合技術」計畫獲得了總冠軍。或許正是他「技術大牛」的背景，以及讓人興奮不已的計畫前景，讓當年剛成立的浙江民營企業聯合投資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浙民投）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第一單——1500萬美元投給了王孟秋。
創業兩年後，2016年10月，零零科技的首款智慧無人機——「小黑俠」（英文名Hover Camera Passport）。這是一款人員攜行式、能如影隨形跟臉拍攝、能自動懸停、能隨手抓取（旋翼封閉式）的智慧無人機產品，讓消費者告別自拍桿，徹底解放了雙手，而無須跟普通無人機一樣需要人工遙控。產品一年時間的銷量達到4萬台，銷售額超億元。產品還獲得2017年的iF設計獎——這個被稱為設計界奧斯卡的獎項。
小黑俠旋翼封閉式智慧無人機
2022年底，零零科技推出了首款飛行相機——哈浮飛行相機 X1（Hover Camera X1）。產品整機重量僅125克，比手機還輕，3秒即可完成手掌起降，同時還內建了懸停、跟隨、環繞、漸遠和俯拍等多種智慧拍攝模式，讓使用者在生活中擁有了「專屬跟拍攝影師」。
在2023年的雙11大戰中，「哈浮飛行相機 X1」開售10分鐘就突破了百萬銷售額，累計售出4000+件，並最終以全平台銷售額破千萬收官，在各大平台的單品銷售榜上位居第二，僅次於大疆。
哈浮飛行相機X1
今年3月，針對日本市場，零零科技推出了一款重量僅99克的飛行相機，在日本眾籌45天，銷量達到4000台左右，2億多日元的銷售額破了日本眾籌的歷史紀錄。
就在8月26日，零零科技剛剛釋出了Hover Camera X1的升級產品：Hover Camera X1 Pro和Hover Camera X1 Pro Max，這也是公司的首款飛行運動相機。產品在全球科創新品先發和眾籌平台Indiegogo上線開啟眾籌後，短短半小時就突破了50萬美元，145分鐘突破100萬美元，並有望沖擊2024年全球海外眾籌紀錄。8K視訊、42公裏/小時跟隨速度、可在零下20ºC環境下執行、充電倉隨時充電，讓這款飛行運動相機成為騎行、滑雪以及各種極限運動的「最佳攝影師」。
新釋出的飛行運動相機
「我們選了一條很難走的路」
最大的壓力來自現金流
如今的零零科技，就如同冉冉升起的八九點鐘的太陽。但回顧十年創業路，卻是充滿了艱辛與汗水。
「確實，我們選了一條很難走的路，投資周期長，投資額大，而且充滿了不確定性。我們是在跟自己賽跑，沒人跟我們競爭。」王孟秋曾跟記者說。
最大的壓力來自現金流。高科技研發需要大筆的資金投入，尤其是從「0」到「1」、屬於中國創造的原創高科技。而「技術男」出身的王孟秋，最大的興趣和愛好就是帶領團隊一心一意搞研發，對PPT演講搞融資並不擅長，也不喜歡在媒體面前頻頻拋頭露面。
「小黑俠」成功上市後，王孟秋從鳥類獲得靈感，帶領團隊在雙旋翼無人機方向的研發方向上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四年時間累計投入近2億元。2018年到2019年，公司每年虧損額六七千萬元，這對一家創業企業來說，壓力可想而知。有三年時間，公司甚至要靠援外技術研發過日子。但沒想到，更大的壓力還在後面。
2020年初，面對突發疫情的沖擊，公司現金流歸零。當時，公司的雙旋翼無人機計畫已初具雛形，並被境外一家知名企業看中，對方準備出資進行合作。然而，計劃被徹底打亂。王孟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熬過去，只能忍痛全員降薪，並裁員四分之一，加上一部份主動離職的，員工流失了30%以上。
十年6億元的研發投入，如果沒有耐心資本的支持，對一家創業企業來說幾乎無法生存。「我如果在美國創業，企業可能都已經死過幾回了。」王孟秋感慨，「很感謝浙民投這樣的投資機構，他們給予了我們最大的耐心，沒有選擇結束。」除了2015年浙民投的A輪融資，公司還先後得到了萬豐奧特3000萬元人民幣的A+輪融資、2017年兩家機構B輪及B+輪共3000萬美元的融資。
2022年4月，在零零科技急需為即將釋出的Hover Camera X1自建生產基地時，紹興新昌縣高新園區又投資1億多元，幫助零零科技在新昌建立了生產基地。
「創業十年，雖然一直過得很艱難，但幸運的是，我有一幫誌同道合的夥伴一起。去年公司經營形勢好轉，許多員工也都回來了，這讓我覺得很開心。」王孟秋說。
團隊溝通場景 受訪者供圖
把飛行相機做得更好、更精、更智慧
讓中國創造走向世界
回顧十年創業的歷程，王孟秋說，他最感激的是這個時代。隨著中國提出「大眾創業 萬眾創新」的號召，國內掀起了一股科技創新的浪潮，創業創新的生態逐步完善。杭州更是成了創業創新的熱土，比如，圍繞阿裏巴巴形成的生態圈，帶來了大量的人才和資金，創業不僅僅是夢想，更是一份榮耀，是一份有報酬、能創造社會價值的事業。
正是這股創業創新的浪潮，給王孟秋帶來了像浙民投這樣的耐心資本和一群誌趣相投的創新人才。「在美國，找到願意投資你的資本也許並不難，但一旦你經歷波折，拋棄你也很快。」
另外，國內培養的龐大的工程師團隊，也為零零科技這樣的創業企業輸送了源源不斷的人才。去年上半年開始，公司的員工隊伍就在不斷壯大，如今，公司的員工人數已從2022年底的130多人增加到了350人。其中面向海外的銷售團隊從1人擴大到了現在80人。公司經營步入了良性軌域，現金流良好，發展勢頭非常不錯。
團隊小飯桌談話場景 受訪者供圖
目前，零零科技的飛行相機產品，在海外市場的銷售占比達到七成，這還是在沒有海外經銷商、沒有海外實體店的情況下取得的。「今年上半年，我們的銷售額同比增長了5倍以上。」王孟秋自豪地表示。
對王孟秋來說，最新釋出的首款飛行運動相機遠不是終點，他想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我們目前還是會聚焦C端，面向消費者，把飛行相機做到從無到有、從有到好、從好到精，讓飛行相機更智慧，讓消費者更省心。」
「一個人活下去的成本其實很低，幸福感才是最值錢的東西。但這個最值錢的東西往往並不需要錢，或者並不是錢能買到的。我一直認為，我們這一代年輕人的使命，並不是要賺多少錢，而是要讓企業站上國際舞台，讓大家都佩服我們自主創新的高科技產品，在全球市場上擁有話語權，讓企業成為一家值得大家尊敬的世界級公司，中國制造也真正走向中國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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