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甲辰龍年，很多人會註意到，在生活周邊有不少帶「龍」的植物，最常見的有龍柏、龍爪槐等；初春時節，還有老北京心心念念的龍須菜。事實上，在北京的野外，還有很多帶「龍」的植物不為人們所熟知。
本期，不妨聽聽植物達人們尋「龍」的故事，從這個春天開始，一起來尋找、記錄它們的風采吧。
龍牙草花開五月天
在龍年春節前夕，公眾號「陽光植物誌」連續幾天推出了帶「龍」植物的合集，其範圍涵蓋大江南北。
筆者聯系上了公眾號的主人。她叫張劍，北大歷史碩士，曾任大學老師、傳媒企業高管。因為對植物和花道的熱愛，多年來專門研習西方花藝和東方花道。如今她有一個更為人所知的身份：池坊教授，即教授花道的老師。在對近千種植物進行觀察與體悟後，學歷史出身的她，想為這些植物「作傳」，於是就有了「陽光植物誌」。
談及帶「龍」的植物得名由來，張劍說，這是人們基於對神奇動物——龍的大量美好想象。她信手拈來：豆科的龍牙花，花瓣沒有展開時像尖銳的牙齒，因而被賦予「龍牙」的美譽；薔蜜科的龍牙草，其中一種說法就是因為它根莖的基部會長出小芽兒，特別像龍牙；石蒜科有一種植物有著特別神秘的名字：曼珠沙華，也叫石蒜，然而它還有個特殊的名字——龍爪花，大概就是因為花開得張牙肆意，特別像龍爪；薯蕷科的穿龍薯蕷，與人們日常所見的山藥是「親戚」，它的地下塊莖特別發達，蜿蜒而行如龍在地裏穿行，因而得名「穿龍」……
在植物江湖裏，帶「龍」的植物非常多。根據張劍多年的觀察和尋訪，在北京，除了大眾熟知的龍柏和龍爪槐，還能看到不少，諸如龍牙草、龍吐珠、龍葵、龍柳、假龍頭花、龍膽等。
龍牙草在近郊的山裏面很容易找到，特別是五月份，它會開出一朵朵小黃花，特別好認。龍牙草有著長長的總狀花序，在微風的吹拂下，隨風起舞，因而它有一個優雅的別名：仙鶴草，「或許是因為其細長的花序和仙鶴脖頸一樣，特別飄搖。」
龍牙草的果實很有特色，上面長有很多小的倒刺兒，「靠這個小的刺兒，鉤住人或者動物，搭一段順風車，就把它自己的活動地盤兒擴大了。」
張劍說，辨識龍牙草時，坊間有這樣一句俗語：「大葉大，小葉小，大葉小葉龍牙草。」它說的正是龍牙草羽狀復葉的特征，通俗的解釋就是大葉和小葉間隔著排列。
除了龍牙草，在北方城市的公園裏，夏天還能看到開著紫色或白色小花的唇形科植物，名字很特別——假龍頭花。它的花序也呈高挺狀，底下先開花，上面慢慢地再綻放，同樣也有飄搖仙子的感覺。
說完，張劍饒有興致地提了一個問題：我們叫它假龍頭花，你會不會好奇，是不是因為有真龍頭花？
稍作停頓，她笑著告訴我，的確有真龍頭花。不過人們一般直接就叫龍頭花。龍頭花在【植物誌】裏的名字叫金魚草。它的花冠長得特別像金魚，張劍對它有過詩意的描述：夏天的風吹過，看著一株盛放的金魚草，好像在看魚缸中的小鳳尾，帶著華麗的長尾，瀟灑遊過。
在北京，張劍在小區的花壇，很多公園裏都看到過它的身影。她說，見到金魚草的果實後，會更加驚奇於自然界的造化：它長得像外星人，也像小骷髏，只有親眼看到，才能找到最準確的描述。
醉心收集「龍膽精靈」
對張劍來說，龍膽科的各種「精靈」是她最鐘愛的植物。唐書【證類本草】中記載，龍膽「葉似龍葵，味苦如膽」，因以為名。
龍膽是高山花卉，生活在具有一定海拔的山坡以及灌木叢中。如果足夠幸運，在北京也能找到龍膽。幾年前，張劍在延慶玉渡山找到了花錨——龍膽科的一種植物。
她依然記得當時看到它時的情景：花冠呈嫩黃色，還雜糅著綠色和白色，仿佛一股清風吹過；花形長得和船錨一樣，煞是可愛；她甚至覺得每朵花都有自己的小表情……欣賞完花錨，她心裏不住地贊嘆：這花怎麽這麽有靈性！
從此，她就深深地迷上了龍膽科的植物，每次在野外看到小小的花朵，就是一陣驚呼，「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丫頭。」
張劍說，因為地理環境所限，龍膽在北京的種類是有數的，這幾年她就像集郵一樣「收集」看到的龍膽科植物。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假水生龍膽時，藍色小花朵帶給她震撼。去年5月，她和好友來到河北的一片落葉松樹林，當她們從樹林裏走出來時，突然與假水生龍膽不期而遇：它長得小小的，正開著藍色的花兒。在陽光的照耀下，它腰背挺直地屹立在那兒，「仿佛是小人國裏的屹立者」。張劍趴在地上圍著它拍了很久，「龍膽科植物都比較小，在野外遇到它們，要想拍好它們，就得趴著、跪著，以一種‘膜拜’的方式去拍。」
後來，張劍在北京郊區的山裏也多次邂逅假水生龍膽，但第一次看到它時所展現出的高昂氣魄，一直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當她在玉渡山第一次看到花錨的時候，查閱資料得知，龍膽有一種叫橢圓葉花錨，與花錨同為龍膽科花錨屬的植物，大多數分布於西北。她牢牢記住了它的特征，心裏想著，何時能與它相遇？去年，她去了一趟蘭州，在一個午後，她在吐魯溝裏發現了一大片橢圓葉花錨，張劍的興奮，溢於言表，「就好像有一個心心念念認識了很久、未曾謀面的筆友，你一直想去了解她，突然就見面了。」
靈山多見龍須菜
對植物學碩士、生物老師伍凱來說，不同的季節，周末有空時他都要去山裏探訪各類植物。北京的第一高峰靈山，有著與北京周邊迥然不同的生態，自然也是他常去的目的地之一。
問及帶「龍」的植物，他提到了在靈山看到的龍須菜。
舊時，在初春時節，龍須菜是北京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美味。不過，在民間，很多植物都被稱作龍須菜。真正在植物學上的龍須菜，指的是天門冬科天門冬屬的雉隱天冬。
伍凱說，如今在北京要想看到真正的龍須菜，實際上並不那麽容易。「它生活的海拔還是稍微高一點，在靈山、霧靈山這些地方比較常見。」
伍凱還記得當時看到龍須菜時的第一印象：「一眼看去就感覺特別柔弱，從莖到葉全是綠的。後來才發現，這不是葉子，它的葉片已經退化成鱗片狀了，實際上我看到的綠色部份基本都是莖。‘龍須’這個名字正是來源於其細長如須，且彎曲聚集的葉狀枝。」
龍須菜的花小，不是很惹眼，也不是經常能看到。但是它的果實成熟後紅燦燦的，像一棵棵珊瑚豆，挺有觀賞價值。
龍須菜可以食用，人們吃的是它剛出土的嫩芽。伍凱說，龍須菜的嫩芽他見得並不多。多年前在北師大上學時，學校的生物園裏種有龍須菜，他才得以見過它剛出土的樣子，「跟平時吃的蘆筍非常像，而且它們都是天門冬科天門冬屬的，只不過蘆筍是栽培的，而龍須菜是野生的。」
【這些植物也帶「龍」】
●龍葵
茄科茄屬一年生草本植物，植株一般高30至50厘米，莖多分枝，且莖上有棱，棱上有稀疏的短毛；葉子卵形；花小且下垂，花冠白色或淡紫色；因其花和葉與辣椒都比較相似，很多地方稱之為野辣椒。其果實為球形，熟時黑紫色。龍葵的適應能力特別強，在中國幾乎全國均有分布，常見於河溝岸邊、湖邊草地或稀疏林間、密林陰濕處，喜溫暖濕潤的氣候，對土壤要求不高。
龍葵是一種藥食兩用的植物，能起到清熱解毒、活血化瘀的作用。唐代的【新修本草】稱龍葵為苦菜。李時珍曾言，「龍葵，言其性滑如葵」。
●龍吐珠
目前有兩種植物都叫龍吐珠。第一種是蛇莓，薔蜜科蛇莓屬的多年生草本植物。根莖短，粗壯；花瓣黃色，倒卵形；瘦果卵形。花期6至8月，果期8至10月。廣泛分布於全國各地。在傳統文化中，把蛇看作小龍，故而蛇莓又名龍吐珠。
另一種為馬鞭草科灌木。幼枝四棱形，老時無毛。葉片紙質，狹卵形或卵狀長圓形；花萼白色，花冠深紅色；雄蕊與花柱同伸出花冠外；果實近球形。
它是來自非洲的熱帶植物。十八世紀中葉，英國旅行家科斯·湯姆森去非洲遊歷，無意中看到許多黑膚姑娘，用龍吐珠花串成頸鏈，引起莫大興趣，於是采得種苗帶回試種。當時植物學家認為他是第一個發現者，遂以他的名字命名。二十世紀初，該種植物進入荷蘭的國際花市，初時銷售量極少，一位華僑工人建議改用「龍吐珠」的花名來招徠顧客，結果生意非常興隆，遠銷世界各地。此後，龍吐珠之名就流行全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