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蟲創意
電影【魔戒】中有一個種族叫哈比人歷險記，他們體型嬌小，平均身高只有1公尺，但是身手矯健，感官超群，幫助人類戰勝了邪惡勢力。哈比人歷險記是虛構的種族，但是在現實世界中，的確存在哈比人歷險記一樣的人，他們就是弗洛勒斯人。不過，他們不是「天生就是哈比人歷險記」，而是慢慢變成「哈比人歷險記」。最近，科學家解開了弗洛勒斯人為什麽會變成「哈比人歷險記」的謎團。
2003年，一支由澳洲和印度尼西亞研究人員組成的科研團隊在印度尼西亞南部的弗洛勒斯島上的巖洞中挖掘出7具古人類的化石。其中有一具比較完整，經過復原科學家們發現他的身高只有1.1公尺，腦容量僅為400毫升左右。起初，專家認為這是一具孩童的骨骼，但是他們發現化石的顱骨骨縫中的生長空隙已經閉合，乳牙也已經消失，說明化石的主人是成年人，而且是一位20歲左右的女性。這時候專家們才意識到他們發現了傳說中的小矮人！當時正值系列電影【魔戒】熱映，於是專家將其親切的稱為「哈比人歷險記」。後來隨著相關研究論文發表於2004年在【自然】雜誌上發表，這個體型嬌小的古人類種族有了正是的名字——弗洛勒斯人。
弗洛勒斯人發現震驚了世界，同時也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麽弗洛勒斯人會變得這麽矮？
當時的地層資訊表明，弗洛勒斯人生活在距今19-5萬年前，以狩獵為生，會用火和制造打制石器，因此有人推測他們是走出非洲的直立人的一支。而根據各地發現的化石推測，直立人的身高約1.5-1.8公尺。為什麽祖先和後代身高差這麽多？單純的基因突變還是有其他故事？
有人提出，弗洛勒斯人之所以矮小，是因為他們冰河時期海平面的下降來到了島上，食物匱乏才變得越來越矮。
還有人提出，弗洛勒斯人之所以矮小，是因為他們可能是能人甚至是南方古猿的後代。祖先就不高，後代矮小，合情合理。
後來，考古學家在弗洛勒斯島的另外一個叫做馬塔蒙格的地點發現了一些距今約65-77萬年的矮小古人類化石，他的骨骼同時具備臨近島嶼的屬於早期直立人的爪哇人和弗洛勒斯人的共同特征，這個發現直接回擊弗洛勒斯人是能人甚至是南方古猿的後代的說法。但由於這次發現的化石缺乏頭後骨骼，所以弗洛勒斯人起源和他們為什麽會變成「哈比人歷險記」仍是一個謎。
2013年之後，研究人員在馬塔蒙格地區又發現了一塊距今約70萬年前的肱骨化石，這塊化石長度僅有88公釐，是迄今發現最小的人類肢骨。但是對這塊化石的研究卻進展緩慢，直到2024年8月，研究團隊才將其研究成果發表在【自然】雜誌上，其中最重要的發現就是這塊肢骨上面保留了直立人的顯著特征，證明了弗洛勒斯人的祖先們是直立人的後裔。至此，弗洛勒斯人的起源之謎解開了。
這個謎團之所以能解開是因為考古學家能透過殘缺的骨骼化石，「復原」化石主人的體型。
根據這塊化石，研究人員透過對資料庫中的直立人化石身體結構特征進行對比，復原出它的主人身高只有1.08公尺，這比2003年發現的那具化石還要矮10厘米，是迄今發現體型最為矮小的古人類。
大家可能會好奇，這些古生物學家如何根據一塊十厘米不到的骨骼復原出古生物的體型呢？
其實，不管是古人類學家還是古生物學者，他們在研究過程中發現的化石一般都是不完整的，有時候甚至只有零星幾塊殘片。要透過發現的骨骼殘片直接復原古生物的外型和身體結構非常困難，那麽這個時候就需要參考與古生物親緣關系較近的現代動物來進行比對。這就是考古學中常用的比較解剖學。
例如恐龍的「親戚」是鱷魚，所以很多恐龍的體型和身體結構都是參考了鱷魚的骨骼特點來進行推測復原的。
考古學家還可以透過肌肉附著點（骨骼上殘留的肌肉痕跡）推斷肌肉的大小和分布，從而復原古生物的體型。
在某些情況下，考古學家還可以透過古生物留下的腳印化石或皮膚印痕來推斷其體型。腳印的大小和分布可以反映出生物的體重、步態以及體型大小。
除此之外，考古學家還可以透過研究古生物所處年代的生態環境，間接推理出古生物的體型。比如，在開放的草原或較冷的氣候中，動物往往體型較大以保留熱量。
透過復原體型，考古學家破解了弗洛勒斯人的起源之謎。那他們是什麽時候，為什麽會變成「哈比人歷險記」呢？
研究人員透過研究距今102萬年前的石器工具，推測出了弗洛勒斯人體型變小的時間，才破解了這個謎團。
大約在100多萬年前，亞洲直立人的一支，跨越海峽來到了包括弗洛勒斯島在內的眾多島嶼之上，他們的體型由於環境的影響發生了島嶼侏儒化，既大型動物在島嶼體型變小，例如弗洛勒斯人發現地點周圍出土的弗洛勒斯劍齒象，體型也只有1.5公尺左右，而在2019年菲律賓呂宋島上發現的同樣矮小的呂宋人也證明弗洛勒斯人的島嶼侏儒化並不是個例。
這群古人類由於缺乏食物，體型越來越小，消耗大量能量的腦部也隨之變小，甚至低於某些類人猿的水平，從島上發現的石器工具來看，它們他的智力水平沒有顯著的進步。因此研究人員認為佛羅勒斯島上這些原始人型別的迅速變小揭示了人類前進演化可能采取的多種途徑，而且人類變得更聰明不是必然的。
當然，這些變化也為佛羅勒斯人的滅絕埋下了隱患。在距今約7萬年前，位於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島北部多巴火山發生了大爆發，遮天蔽日的火山灰造成了環境的巨大破壞，而弗洛勒斯人由於腦部退化導致的應對能力不足，造成了其種族的大量消亡。
而之後的數萬年間，現代人的祖先智人乘坐木筏來到了弗洛勒斯島。正如在其他大陸所做的那樣，擅長殺戮的智人立即開始對島上動物進行獵殺，其中很可能就包括了身材矮小的弗洛勒斯人。但由於目前考古測年的材料非常有限，並不能確定那就是最後一批弗洛勒斯人，所以仍然無法準確的知道弗洛勒斯人最後消失的時間，而我們的祖先智人，依然或是將弗洛勒斯人趕盡殺絕的頭號嫌犯。
如今，弗洛勒斯島民口中，依然流傳著有關小矮人的傳說。傳說中，小矮人們身上長毛，能夠直立行走，甚至還會說些簡單的人類語言。如果這是真的，那麽弗洛勒斯人很可能一直生活在幾百年前，不過這還需要更多的考古學證據來證明。
本文為科普中國·創作培育計劃扶持作品
作者： 劉森
稽核： 高源稽核專家國家自然博物館 副研究館員
出品：中國科協科普部
監制：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有限公司、北京中科星河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