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控風險是金融工作的永恒主題。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指出要穩妥推進一些地方的中小金融機構風險處置。近日，部份省份也先後釋出 2024年省委一號檔，均提及支持推進農村信用社改革化險。 政策的密集部署 顯示出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的重要性和緊迫性。農村中小金融機構化解風險 的 路徑主要有哪些？在改革化險過程中應遵循怎樣的理念？ 加快農村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需要哪些主體參與？這些主體須從哪些角度發力才能打好改革化險這套 「組合拳」？ 本報記者就此專訪了招聯首席研究員、復旦大學金融研究院兼職研究員董希渺。
以重組合並為主 堅持因地制宜
中國經濟時報： 農村中小金融機構化解風險 的 路徑主要有哪些？在改革化險過程中應遵循怎樣的理念？
董希渺： 在全球經濟下行周期，疊加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中國部份地區和行業的風險進一步集聚，實體經濟風險加快向金融業傳導，少數中小金融機構劣變為高風險機構。【中國金融穩定報告（ 2023）】顯示，從機構型別來看，高風險機構主要集中在農信機構和村鎮銀行，從地區分布來看，高風險銀行主要集中在東北、西北和中部少數省份。 尤其是 從近年來河南、安徽等地個別村鎮銀行暴露出來的問題看，以 「三加三」為主的 農信機構 ， 即 農商行、農信社、農合行 三類較為熟悉的機構，以及村鎮銀行、農村資金互助社、農村貸款公司三類規模較小的機構 為主體的中小金融機構顯性和隱性的風險不容小覷。
目前，農村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面臨的挑戰比較多，房地產風險、地方債務風險、中小金融機構風險這三大風險往往交織在一起，房地產風險和地方債務風險都對中小金融機構造成了拖累。 雖然近年來高風險中小金融機構數量和占比明顯下降，但剩下來的基本上是 「硬骨頭」，後續處置化險的難度更大，挑戰更多。
農村中小金融機構化解風險解 現在最重要的 路徑 是重組合並，但合並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有時候 「一加一大於二」，有時候「一加一小於一」，要警惕這個問題。
對規模較小、經營困難的城商行、農信機構和村鎮銀行等，透過兼並重組組建省級城商行和市級農商行，推進體制機制改革和增強風險抵禦能力，是現實選擇。在形式上，未來還可以進行更多的探索。如將規模較小的縣級農商行、農信社，進行跨縣市合並重組；將經營不善的村鎮銀行，作為分支機構並入主發起行；對入股高風險機構的股東，暫時豁免 「兩參一控」等監管要求。但主導兼並重組的地方政府，不應搞簡單的「拉郎配」，而是應引入市場化機制，在股權結構、機構重組、高管配備等方面妥善安排。
因此， 推進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既要做好頂層設計，又要堅持因地制宜。
一是 應進一步做好中小銀行改革化險的頂層設計。農村信用社改革是中小銀行改革化險的重點。建議在國務院層面出台指導意見，加強對農村信用社改革統籌安排，進一步明確這一輪改革化險需要遵循的基本原則和總體要求，確保改革化險工作始終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同時，對村鎮銀行結構性重組也應有指導性意見。
二是 認真按照因地制宜、 「一省一策」原則，來設計中小銀行改革化險的具體方案。在改革中，各省份要根據不同情況，兼顧促進發展和防範風險雙重目標，探索新機制、新模式。在改革中，不同地方改革的重點和次序應有所不同。比如，中西部和東北地區應將化解風險放在首位，適當組建市級農商銀行和省級農商銀行；而東部地區重在提升法人機構競爭力。
落實六方責任形成工作合力
中國經濟時報：加快農村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需要哪些主體參與？這些主體須從哪些角度發力才能打好改革化險這套 「組合拳」？
董希渺： 健全金融風險處置常態化機制，要落實機構、股東、高管、監管、屬地、行業六方責任。這有助於建立更加完善的風險處置機制，發揮各方作用，加強統籌協調，推動形成工作合力。
改革化險不能只依靠國家政策和金融管理部門，中小金融機構首先要強化主體責任意識，加快轉變體制機制，不斷完善公司治理，加強人才引進和培養，深化數位化轉型，提升持續發展與風險防控的內生能力。下一步，中小金融機構應制定科學務實的發展戰略，回歸本源、紮根本地、服務本土，以本區域內中小微企業和本地居民為主要客戶群體，在推動地方經濟增長、服務居民大眾中穩健發展，透過發展來化解風險。
與此同時，相關部門、地方政府應加強政策支持，加快推動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中國人民銀行和金融監管部門可以采取更多的措施，支持中小銀行更好地建立資本補充的長效機制，讓中小銀行能夠持續透過資本補充來提高發展的穩健性。同時督促中小金融機構完善公司治理機制，拓寬中小金融機構不良資產處置渠道。地方黨委、政府也應加大對中小銀行的支持。
改革化險要把握好時度效
中國經濟時報：對於推進農村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您有著怎樣的思考與建議？
董希渺： 推進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把握好時度效，第一要科學認識時機，抓住有利時機適時推進改革化險工作；第二要準確把握限度，既要堅定改革化險的決心，又要講究工作方式方法，防範產生次生風險；第三要真正實作效果，透過改革化險，推動中小金融機構穩健發展，防範化解系統性金融風險。強調把握時度效，就是要求改革化險工作既要全力推進又要協同安排。
全力推進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還要對中小金融機構進行準確定位，推動中小金融機構高品質發展。高品質開發中小金融機構，有助於填補中國大型金融機構難以顧及的市場，從而最佳化和完善金融機構體系，改善金融服務不充分、不均衡等狀況。要采取措施防範大型金融機構非市場化過度下沈給中小金融機構帶來的 「擠出效應」，推動中小金融機構真正成為多層次、廣覆蓋金融機構體系的重要部份，提升金融服務質效特別是服務小微企業和農村市場的能力。這也是構建中國特色現代金融體系的重要內容。 (【中國經濟時報 】記者 王麗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