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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不識金鑲玉,錯將溪管當閑石

2024-09-03收藏

在古玩市場上,魚目混珠的確算不得是新鮮事兒,不過「有眼不識金鑲玉,錯將太子做貍貓」的趣事可就難得一見了。近日偶見一塊溪管凍石,就勾出記憶深處的一件妙趣之事來。

十多年前的某日,我與好友去護國橋旁的舊物市場尋「寶」,見一地攤上擺了些閑章雜石,多留意了幾眼。忽然間發現了一枚造型奇巧的印章,彎腰拾起一看——章雕刻得確實有意境,但石上卻裹有一層黃膜,將石料原本的質地掩蓋住了,一時難斷。故作漫不經心問:「這是何石?」

攤主老練,一見生意上門,先裝作一副迷茫的樣子說自己不知道,接著卻又稱:「不過有人掌過眼說是田黃。」

我與好友忍俊不禁,原來這石上塗黃染色是為了混充「石帝」田黃呀!只可惜手段粗劣,不但絲毫沒有讓它添上田黃的色澤,反倒顯得不倫不類。

不過,因著合眼緣,我還是帶著一絲不死心認認真真地盤玩翻看,希望能夠在它身上找到田黃石特有的「皮、格、紋」三大特征,哪怕能尋到其中一種也行呀!

然而,最終我不得不承認,事實往往與第一感覺是相同的。這應該只是一枚雜石雕琢而成的印章,無皮無格也無紋,更沒有田黃那溫潤的質地。但,這石頭也並沒有讓人失望,即便它是閑章一枚,其上的薄意雕刻卻異常地讓人感到舒適。略大於鴿卵的一塊石上,薄意刻有山石、垂柳、籬笆,且布局疏密得當,刀法精練超群,風景神韻暗斂其中,絕非一般人所為。

下定決心,我便和攤主論起了買賣:「不是田黃,閑章一枚而已。不過我喜歡上面的薄意,你給個價格吧。」

此時,攤主早已不似之前的一副愚魯模樣,他的一雙利眼早已精準地辨識出我對此章的歡喜,遂報出一個驚人的價格。

我樂了:「你還真當田黃賣啊?」轉身便走。畢竟中意歸中意,頭上頂著「冤大頭」三個字也不好看啊。

我和好友在市場內轉了幾圈,眼神卻一直留意著攤主的動靜,對那石章有些牽掛。好在看那攤子的人雖多,但都被石上塗著的黃給嚇著了,也沒有人去揀起看看。

兩三個小時後,我和好友佯裝離開。那攤主果然中計,老遠喊著問:「朋友,田黃還要不?」我心中暗喜,但仍維持著面部表情,毫不客氣地指出:「你這層黃是塗上去的。」

攤主大概沒想到有人會這麽直截了當拆穿他,僵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朋友你是行家,你若喜歡,就出個價吧。」我報了一個早已想好的價格,來去議了兩次便成交了。

一路上對此章越看越喜,更覺得如此好的雕刻不應該出現在一塊石質平平地章上。我急迫地想知道,它表面塗抹的一層黃色之下到底是什麽質地。

及至家中,我將章浸在溶有洗滌劑的清水中浸泡清洗黃膜,自然是小心翼翼。待到黃膜除盡,不由人不瞪大了眼睛!原來此石竟是一塊溪管凍石,色如枇杷、透潤清靈。

我不由得感嘆,那愚商只知道田黃價值奇高,怎知道在田黃之外另有千萬明石,較之「石帝」也並不遜色。他自作聰明,將其塗上黃色冒充田黃,反倒把真寶的本色給遮掩去了,少賺了不少。

我越想越樂,哈哈大笑,難怪伯樂相馬不看毛色,不辨雌雄。一塊溪管凍石尚且都會被表面的塗色埋沒,更別提更容易做手腳的馬了。

我對此章著實愛了許久,只可惜一次搬家時匆忙,竟將它遺失了,令我惋惜了許久。後來此章與這件尋寶趣事一起被埋進了記憶深處,直到許多年後的今天,才被另一塊溪管凍石勾起了回憶,不過可惜只能在回憶中描摹它的樣貌了。

註:溪管凍石出自壽山溪管屋段的溪流中,俗稱「溪管田」,又稱「溪中凍」,是珍稀品種的壽山石,外貌特征不同於出自水田底下的常見田黃,但其質地身價卻不讓田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