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騰訊、廣汽看上的網約車公司，沖刺「出行科技第一股」。
作者 | 劉俊群
編輯丨李白玉
來源 | 野馬財經
周末晚上9點，以廣州市天河區「體育中心」地鐵站為圓心，半徑兩公裏內的道路旁，湧入上百輛出租車、網約車。這裏是廣州高端購物中心之一太古匯所在地，在這裏，每周末都會上演一場因購物者們出行而帶來的「夜高峰」。
在擁擠的車流中，如祺出行的網約車車身印有統一的「ON TIME」醒目標識，顯得格外好找。在大灣區這片土地上，如祺出行是市占率僅次於滴滴的出行平台。其股東陣容極為豪華，廣汽工業、中隆、騰訊為其前三大股東，廣州公交集團、Zhixing BVI、小馬智行也在股東行列。
2024年3月25日，如祺出行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沖刺IPO。【招股書】顯示，截至2023年底，其註冊使用者數已達到2380萬，使用者主要集中於大灣區（粵港澳），月均活躍網約車司機達3.69萬名，年營收達21.61億元。
此外，如祺出行還在2022年在廣州推出了「全球首個開放性Robotaxi（自動駕駛出租車）營運科技平台」，這是全球首個在混合營運模式下，提供有人駕駛網約車與Robotaxi服務的出行服務平台。
但在收獲鮮花與掌聲的同時，如祺出行也收到多份罰單。工商資訊平台「愛企查」顯示，截至2024年4月24日，如祺出行共有41條行政處罰。其中罰款原因主要分為兩類：旗下提供服務的車輛未取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旗下出租車司機未取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證】等。
來源：愛企查 截圖
持續收到罰單，會不會為如祺出行的IPO之路平添一些障礙？這主要取決於如祺出行的整改措施和態度。
網約車貢獻8成以上營收
公司抽成比例最高不超29%
【招股書】顯示，如祺出行的主要業務包括出行服務（網約車、Robotaxi）、技術服務（人工智能數據及模型解決方案、高精地圖）、車隊管理及服務三大類。Robotaxi指的是自動駕駛出租車。
其中，網約車業務是公司最主要收入來源。2021年至2023年，如祺出行的營收分別達到10.14億元、13.68億元、21.61億元，其中網約車貢獻的收入分別達到10.05億元、12.45億元和18.12億元，占總收入的比重分別為99.2%、91%和83.9%。
來源：【招股書】截圖
不過，營收連年增長的同時，如祺出行卻一直未能實作盈利。【招股書】數據顯示，自2021年-2023年，公司3年累計虧損額達20億元。
在【招股書】中，如祺出行將虧損的原因歸於公司對技術、人才、司機群及司機車隊擴張以及其他舉措進行的持續投資。如祺出行方面亦坦言，預計在2024年-2026年，將繼續產生凈虧損及經營凈現金流出。
從【招股書】可知，占如祺出行收入成本大頭的是司機服務費。從2021年到2023年，月均活躍網約車司機從1.19萬名增長到3.69萬名，司機服務費從11.7億元增長到17.95億元，占收入成本的比例從93.5%逐年下降至77.6%。
網約車司機數量增長了兩倍多，司機服務費僅增長了53.42%。由此可見，平均到每位司機頭上的「司機服務費」事實上是在下降。另外從「司機服務費」占收入成本比例的下降，也可以看出公司在「降本」上做出的成效。
從平台的抽成比例來看，據「環京津新聞網」報道，2022年，如祺出行的抽成比例為30%。後於2023年6月21日，如祺出行在「如祺出行司機官方」 微信公眾號上發文表示，將於2023年7月1日0時將訂單抽成比例下調為不超過29%。
來源：如祺出行司機官方 微信公眾號截圖
據「人民數據研究院」2024年1月26日釋出的【網約車數據實測分析報告】顯示，高德地圖平台上的神州專車、哈啰出行平台上的陽光出行、曹操出行的抽成比例，分別為28%、27%和26%。
來源：文章 截圖
在如祺出行的業務中，值得關註的還有公司的Robotaxi業務（自動駕駛出租車）。2023年4月，如祺出行成為國內首個以自主研發的Robotaxi車隊，進行示範營運的出行服務平台。
在【招股書】中，Robotaxi服務的收入被歸為 「其他」板塊，在「其他」板塊中還包括順風車服務、行銷及推廣服務。2021年至2023年，「其他」板塊的收入分別為727.6萬元、481.2萬元、200萬元，占總營收比例不超1%。
但如祺出行仍對Robotaxi 業務寄予厚望。「出行行業的拐點在Robotaxi的商業化落地」。如祺出行CEO蔣華表示。
公司還計劃將此次IPO募集資金中的40%，用於自動駕駛及Robotaxi營運服務的研發活動。截至2023年年底，如祺出行Robotaxi服務已營運累計超2萬小時，完成約45.07萬公賴恩全試營運裏程，共有281輛車輛接入公司Robotaxi營運科技平台。
「負激勵」措施引發部份司機投訴
如祺出行下調抽成比例，對於司機群體來說是「利好」。但平台另一項措施——「負激勵」，對於司機來說就不一樣了。
野馬財經發現，抖音上有網友表示，如祺出行有一項負激勵，即司機對於違反或未達到工作要求的行為所采取的懲罰措施。
來源：抖音 截圖
中國企業資本聯盟副理事長柏文喜表示，如祺出行所采取的負激勵措施，即對違規行為的罰款，是一種常見的管理手段。罰款作為一種經濟上的損失，可以有效地阻止司機進行違規行為，從而提升整體的服務質素、維護平台形象。
在嚴謹的規則下，如祺出行多次登上 「網約車月度訂單合規率第一」的寶座。自交通運輸部於2021年開始釋出網約車月度訂單合規率排名以來，截至2024年2月29日，如祺出行的交通運輸部訂單合規率有19次名列第一，已經是訂單合規率第一次數最多的出行平台之一。
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並非每一次「負激勵」都能達到讓司機「心服口服」的效果。據新媒體「經視一線」報道，2022年7月，如祺出行的司機王先生表示，最近自己因走錯路、未能清晰拍攝車輛照片等原因，被平台進行了多次罰款。但王先生並不認同罰款結果，曾多次去找平台申訴，但均以失敗告終。
對於此類罰款，艾媒咨詢CEO兼首席分析師張毅表示，上述罰款更容易激發起司機的不滿情緒。公司應該重視司機的培訓、服務、教育，以及整個保障體系鏈條是否完善。
對於這些條款是否公平，據「經視一線」援引梁繼威律師的觀點認為，像乘客投訴司機繞路等問題，公司不能單憑乘客單方面的言辭進行判斷，還需要調查導航數據。實際的路況以及乘客的臨時要求等，不能將自證清白的義務直接推給司機。並且這些條款一般都是公司與司機簽訂的格式條款，這些條款不能顯示公平，不能不合理的加重司機義務，否則這些條款可能無效。
來源：文章 截圖
在黑貓投訴上，也有部份司機投訴如祺出行「隨意扣款」。2024年4月16日，有司機表示，本人在4月10日、15日有兩筆訂單，從廣州市出發去佛山市，因為規定廣州車牌到佛山接不到單，只能空車跑回來。因此，乘客同意多給10元作為感謝費，平台有錄音可以調取，結果平台判我違規收取費用，進行負激勵200元。
來源：黑貓投訴 截圖
柏文喜認為，對司機進行罰款在一定程度上是合理的，但罰款措施應公開透明，並且與違規行為的嚴重程度相匹配。同時，平台也應提供申訴渠道，確保司機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此外，除了罰款之外，平台還可以采取其他措施如教育、培訓等，幫助司機改正錯誤，提高整體服務水平。
「負激勵的目的是希望與各位師傅共同努力，為乘客提供更優質的服務 。」2021年1月15日，如祺出行在「如祺出行司機官方」 的微信公眾號上發表聲明稱。
2023年12月30日，該公眾號再次發文稱，將下調負激勵，該措施於2024年1月1日正式執行，下調內容中包括：繞路、未坐車產生費用、服務態度不好等場景在原有基礎上，負激勵下調50%-75%；自檢照片負激勵金額從50元下調至20元；「服務態度不好」給予考試機會。
來源：微信公眾號 截圖
「兩證」不全頻現、3年被罰41次
2016年7月28日，交通部正式公布【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下稱「暫行辦法」）。其中規定了符合條件的私家車需要經過一定的程式，才可從事網約車服務。
暫行辦法中具體規定了「網約車三證」，即網約車營運方要取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特許證】；符合條件的車輛要從事網約車服務，需獲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下稱「車證」）；網約車司機要獲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證】（下稱「人證」）。
作為一家主要靠網約車業務掙錢的公司，如祺出行已在多地獲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特許證】。公司還在【招股書】中提示道，若車輛未取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相關當事人可被監管部門處以3000元-1萬元之間的罰款；從事網約車服務的駕駛員未取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證】，可被監管部門處以200元-2000元之間的罰款。
來源：【招股書】截圖
如祺出行在實操中，也是這樣要求司機的。野馬財經在如祺出行App上發現，在司機加盟條件和註冊資料中，必須送出身份證、駕駛證、行駛證、車輛保單（內建車加盟）、網約車駕駛員資格證、網絡預約出租車營運資格證等照片資料，待平台稽核透過後，申請者便可以成為一名加盟司機。
來源：如祺出行小程式 截圖
但盡管有提示、要求，從2021年起，如祺出行還是被廣州交通運輸局、深圳交通運輸局等部門罰款合計超過40次。罰款問題包括：旗下提供服務的車輛未取得車證；旗下出租車司機未取得人證；旗下車輛出現故意繞道等。
2021年11月2日，深圳市交通運輸局對包括如祺出行在內的28家網約車平台公司，進行警示約談。
會上，市交通運輸局通報了自2021年9月1日【深圳經濟特區出租汽車管理條例】實施以來，查處的網約車名類違法行為情況。會上，市交通運輸局相關負責人表示，近期T3出行、如祺出行、曹操出行、萬順叫車、哈啰出行等部份平台公司透過線下攬客等多種行銷手段，惡性競爭，招募或誘導未取得特許的駕駛員開展非法營運，擾亂公平競爭市場秩序，影響行業安全穩定，損害司乘人員合法權益。
來源：深圳市交通運輸局官網 截圖
2024年1月4日，廣州市番禺區交通運輸局執法人員對如祺出行的營運主體——廣州祺宸科技有限公司進行約談。原因是，2023年2月19日，「粵A7173C」網約車進行營運時，並沒有【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且其所有人為廣州祺宸科技有限公司。最終，廣州祺宸科技有限公司被要求責令改正，並被罰款5000元。
對於無「車證」「人證」的情況，如祺出行在【招股書】中也坦言，公司一般會要求司機須符合若幹標準，包括至少三年駕駛經驗及無交通或駕駛相關或暴力犯罪記錄，並透過相關考試，才可以取得於提供網約車服務所需的駕駛員證。但並非平台上的所有司機均已完成在公司經營所在的每個城市取得必要牌照的程式。
張毅表示，一般來說，網約車公司為了吸引更多的司機和車輛參與到業務中，會給司機、車輛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去辦證。但司機、車輛沒證的話，就會被監管部門處罰。目前這些行政處罰，大部份都是在所謂的辦證期中出現的。
來源：罐頭圖庫
而這種情況也會出現一些隱患。張毅進一步表示，無證上崗的司機是一個巨大的風險，會對影響（消費者）對品牌、安全等方面的信任度。對上市公司來講，如果繼續放任發展下去，對投資者來說，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態度。
柏文喜也表示，未經過正規培訓和認證的司機可能缺乏必要的安全意識和應急處理能力，增加了乘客在旅途中的安全隱患。
「如祺出行出現未取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和出租車司機未取得出租車駕駛員證的問題，反映了如祺出行在合規管理和司機資質稽核方面存在疏漏。這可能是因為公司在快速擴張過程中，對司機和車輛的稽核流程不夠嚴格，或是對相關法規和政策的執行不夠到位。此外，可能還存在對司機培訓和合規教育不足的問題，導致司機對必要的證件和規定缺乏了解。」柏文喜表示。
「頻繁的違規記錄可能會影響投資者對公司合規性和管理能力的看法，從而影響其投資決策。其次，罰款記錄會增加監管機構對公司的關註，導致IPO稽核過程中的額外審查和提問。此外，負面新聞則會損害公司的公眾形象，影響其品牌價值和市場信心。」柏文喜稱。
他進一步建議道，如祺出行應加強合規培訓，對司機進行更加嚴格的法規和政策培訓，確保他們了解並遵守相關要求；嚴格資質稽核，建立更加嚴格的司機和車輛稽核流程，確保所有司機和車輛都符合法律法規的要求；提升技術監管，利用技術手段提高監管效率，比如透過平台監控司機行為，確保服務過程中的合規性。
廣汽、騰訊加持，未來可期？
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出行領域迎來了眾多入局者：吉利的曹操專車、北汽的華夏出行、小鵬汽車的有鵬出行……
2019年，廣汽集團（601238.SH）選擇入局出行領域，在廣東省開展移動出行專案——如祺出行，廣汽集團CEO蔣華被集團委任到如祺出行，負責業務開拓。同年6月，如祺出行由廣汽集團和騰訊合計認繳出資100億元發起設立，如祺出行平台正式上線。
截至此次IPO前，公司前三大股東分別是廣汽集團、騰訊（0700.HK）、廣州公交集團。其中，廣汽集團透過全資子公司中隆持有19.89%的股權，廣汽集團的控股股東廣汽工業持有15.31%的股權，騰訊持股比例為18.41%，廣州公交集團持股5.68%。
來源：罐頭圖庫
相比於同行在全國的擴張，目前，如祺出行的業務範圍覆蓋廣州、佛山等十余座城市，主要集中在粵港澳大灣區。而同樣是2019年創立的T3出行，已在南京、成都等40多座城市開展業務。
如祺出行CEO蔣華稱之為「漣漪模式」，即「區域聚焦，中心擴散」，專註於粵港澳大灣區，以公司總部廣州為中心，向相鄰城市擴散。
「我們具備灣區基因，了解灣區使用者，平台也有大量廣東籍司機，了解城市的路況以及市民的一些需求。」蔣華表示。
雖然如祺出行聚焦在大灣區，但還是避不開「一哥」滴滴帶來的壓力。據「弗若斯特沙利文」資料顯示，截至2023年底，如祺出行在大灣區的市場份額為6.9%，與滴滴在大灣區的市場份額56.5%相比，差距較大。
對此，張毅表示，從全國範圍來看，原來滴滴在市場上是一家獨大的趨勢。但前兩年滴滴處於受罰期，其他一些出行公司也（乘機）得到了一定的紅利，但這種紅利是否可持續還需觀察。但不可否認得是，滴滴最大的優勢就是平台功能非常龐大，另外在價格、安全保障體系上，也比較完善。
來源：【招股書】截圖
從融資歷程來看，2022年4月，如祺出行完成A輪融資，引入了小馬智行、文遠知行、SPARX、瑞盛亞洲、廣州產投集團、嶺南商旅集團、工控資本等知名機構投資者，合計融資超10億元，投後估值為30.1億元。
2023年8月，如祺出行完成了8.42億元的B輪融資，此後，其投後估值達到53.6億元。彼時，如祺出行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從平台上線（2019年6月）到首次沖刺港股IPO（2023年8月），如祺出行僅用了不到4年的時間。
但可惜，如祺出行第一次沖刺港股，並未取得成功。8個月後，如祺出行再次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謀求上市。而在網約車頭部品牌競爭將越來越白熱化的趨勢中，如祺出行亟需一個新故事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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