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科協獎獎金不菲,您打算怎麽花?」「捐掉。」
面對記者的提問,25日上午剛剛在滬獲頒2024世界頂尖科學家協會獎「生命科學與醫學獎」的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講席教授傑瑞米·內森斯,在下午的媒體見面會上如是說。
本質上講,科技大獎的設立與頒發是回饋那些為世人默默付出的科學家,作為諾貝爾獎得主之子的內森斯對於得獎有著自己的理解方式。
對科學謙卑
10月21日起,2024頂科協獎兩位得主參加了「WLA頂尖科學家校園行」活動,先後走進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上海中學等多所滬上高校和中學。面對台下的學生,內森斯反復提到一個關鍵詞——謙卑。
當被問及為何多年來一直親力親為做實驗時,內森斯表示,這是因為做實驗好比拉小提琴,需要不斷練習。如今,他可能不再像從前一樣有許多時間去做實驗,但他並未停止做實驗,因為他認為這是保持對科學謙卑的一個好方法。
內森斯表示,大多數結果未知的科學實驗,其實最終都不成功。教科書裏的內容都是前人一個一個坑「踩」出來的,等到自己進實驗室動手時就會發現,很多事情並不如預期。所以,這種震驚的體驗能夠讓很多人明白,科研確實是不容易的,保持謙卑是科學家應有的態度。
這種謙卑的態度也體現在他對學科發展的認知上。頂科協對內森斯的評語是:「他具備廣泛的好奇心,在視覺科學領域博聞廣識,對其歷史了若指掌。」但在采訪中,內森斯不止一次地提到,對於眼睛這個心靈的窗戶,我們仍有太多未解之謎。他表示,目前科學界對於視覺的理解相對深入,對重要細胞的運作機制比較熟悉,比如圖片如何在視網膜上得到處理,並最終把相關資訊傳遞給大腦。但還有很多我們所不了解的地方,比如直覺,以及對單一細胞的應答。
正因為學術上還有太多難題需要攻克,所以內森斯主張永遠保持對科學的熱情,而這就需要科學家永遠像孩子一樣保持對世界的好奇。他在獲獎感言中表示,孩子們天生就是科學家,他們對世界有著與生俱來的好奇心。
他還參照牛頓晚年說過的一段話:「我不知道在世人眼中我會是什麽樣子,但在我自己看來,我似乎只是一個在海邊玩耍的男孩,不時地尋找比平常更光滑的鵝卵石或更漂亮的貝殼來取樂,而真理的海洋在我面前,我卻全然不曾發現。」
對世界謙卑
「每一個積極的科學家其實都獲得了公眾的支持,所以我非常感激公眾,我們所取得的每一點成績都歸功於此。」在內森斯看來,公眾的支持是所有科學的基礎,「某種程度上說,公眾是科研的投資者,正是他們對科學進展的信心、對科學家的信心,才使一切成為了可能。」
內森斯認為,相比科學家,公眾才是需要得到回饋的人。正是出於這樣的想法,他和妻子決定將頂科協獎的千萬元獎金用於慈善事業。
值得一提的是,這不是內森斯第一次捐贈。傑瑞米·內森斯的父親丹尼爾·內森斯是1978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得主。2017年,內森斯決定拍賣父親的諾獎獎牌,並將所得款項捐贈給漢彌爾頓·史密斯獎,以此提高人們對青年科學家的關註。傑瑞米說:「當年漢彌爾頓不求回報,慷慨地向我父親提供了研究所需的酶樣品,這種純粹、互助的學術氛圍值得我們銘記。」
有恩必報,是內森斯的信條。上一次,他回報漢彌爾頓之恩;這一次,他回報世人之恩。事實上,內森斯之所以選擇視覺作為畢生的研究方向,也同他心系大眾的情懷不無關聯。
讀研究生時,內森斯起初並未從事視覺方面的研究。當時的他感到所在的研究領域前景一般,希望轉換課題。此時,一場視覺方面的講座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達爾文的理論讓他對眼睛在人類前進演化中的特殊角色倍感好奇。而更為重要的是,破解視覺方面的學術難題能夠讓失明者重新看見世界,讓光照進他們的眼窩,更照進他們的心窩。
內森斯說,「任何人,只要想象一下突然失明,肯定就會為自己擁有視覺而感激。」
作者:孫欣祺
文:孫欣祺圖:袁婧 攝編輯:孫欣祺責任編輯:任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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