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主義這個名詞,是一個在過去數年間切實影響到了手機行業的概念。在這面大旗下,蘋果、三星以減少浪費為由,不再為手機提供標配的充電器,歐盟也用環保牌逼迫蘋果放棄了iPhone沿用多年的Lightning介面,改換為更通用的USB Type-C。
作為環保主義的大本營,歐洲手機廠商也有整活,例如荷蘭智能電話制造商Fairphone就曾在2022年宣布推出Fairphone Easy手機租賃服務,讓使用者可以參與到器材的迴圈利用中。
然而Fairphone這一先鋒性質的實驗,僅僅只持續了不到兩年時間。就在MWC24結束後,Fairphone就透過官方網誌釋出聲明稱,「我們懷著沈重的心情做出了終止Fairphone Easy的艱難決定」。
而對於該計劃的夭折,Fairphone是這樣解釋的,「Fairphone Easy的手機即服務訂閱模式重申了我們對迴圈經濟的承諾。當我們於2022年在荷蘭啟動該計劃時,我們的想法是,它將為我們今天看到的生產、銷售、回收的線性市場方式,提供更可持續的替代方案。不幸的是,由於各種原因我們目前無法繼續提供這一服務。」
其實Fairphone Easy是一個比較另類的硬件訂閱方案,它不僅僅類似於蘋果當初計劃推出的iPhone硬件訂閱,也就是讓使用者按月支付費用來租賃器材,Fairphone還為該計劃提供了免費維修福利。準備升級或更換手機的使用者可以把現有手機退還給Fairphone,後者則可以對手機進行翻新或回收。
作為一個宣稱透過開放源碼、透明生產、供應鏈改善等手段,實作了對於使用者、環境和制造商多方面價值最大化,並鼓勵使用者參與到品牌建設和發展的新興手機廠商,Fairphone推出手機租賃業務確實很契合他們的產品理念。但問題是蘋果都沒能搞定的硬件訂閱或者說手機租賃,這家荷蘭智能電話制造商想要僅靠高大上的環保理念就是先,未免有些過於天真了。
由於智能電話如今的重要性,它幾乎被視為是人類的一個新器官,手機裏不僅承載了使用者的社交關系,甚至還關聯了金融資產。如此一來,租賃手機的私密安全風險就被暴露出來。即便手機可以被格式化,但這能夠保證數據的絕對安全嗎?當然不是的,如果不進行反復擦寫、覆蓋,即使格式化了手機,其實依然可以透過專業軟件強制恢復數據。
即便拋開私密問題,Fairphone Easy計劃崩盤最直接的原因,還是租賃的性價比低。以該公司在2022年釋出的Fairphone 4為例,這款機型的直接購買價格為650歐元,而參與Fairphone Easy則需先繳納90歐元押金,具體的付費標準是第一年月費為21歐元、第二年是19歐元、第三年為17歐元、第四年是13歐元。以目前消費者換機周期達到平均51個月、就相當於四年零三個月來計算,租賃一台Fairphone 4需要花費近970歐元。
只需簡單計算就會發現,在一個完整換機周期裏參與Fairphone Easy,需要比直接購買多花出50%的成本,即使歐洲消費者再怎麽不差錢,這筆交易也過於不劃算了。事實也確實如此,在Fairphone的官方調研數據中顯示,消費者購買Fairphone的意願是租用的五倍。
那麽問題就來了,這樣一個高昂的定價會對Fairphone Easy計劃產生負面影響,當初Fairphone方面就沒有察覺嗎?
當然不是,反而是因為Fairphone Easy的高定價,才證明了Fairphone方面是真心實意在推進這一計劃。其實這個反直覺的現實背後的邏輯,是硬件訂閱或手機租賃會大振幅拉高Fairphone的資產負債表和營運成本,蘋果的iPhone硬件訂閱沒了下文也是這個原因導致的。不同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直接賣手機,租賃有一個致命問題,那就是手機歸屬權是出租方的,但使用者實際上如何使用手機則是不可控的。
手機顯然不算是耐用消費品,諸如劃痕、碎屏都會對其價值造成減損。特別是Fairphone又搞了免費維修,就等於是要給所有參與Fairphone Easy的使用者兜底,這成本還不得漲到天上去。把維修和元器件更換成本算進去之後,Fairphone Easy自然就會變得更貴。
如果Fairphone給Fairphone Easy定個低定價呢?那麽Fairphone Easy現在的狀態,就是國內手機租賃行業的樣子。
目前國內手機租賃幾乎可以用泥沙俱下來形容, 續租加價、歸還器材被索要折損費、買斷價遠高於市場價、維修時發現手機實為翻新機等問題不一而足。歸根結底,手機租賃的核心問題是作為生產資料的手機不掌握在出租方手裏,而它本身又很容易因損壞、磕碰導致價值下降,如果出租方不千方百計地溢價,這門生意其實是很難賺到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