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財立方 記者 郝楠楠 實習生 衛元祺 文圖】 信陽市光山縣羽絨產業起步於上世紀80年代初期，曾以一個「金鴛鴦」品牌叫響全國，羽絨制品銷往世界。後來，「金鴛鴦」黯淡，1萬余家充絨戶崛起，創造出「光山羽絨現象」。
發展至今，光山縣已經成為「中國羽絨服產業名城」「中國羽絨之鄉」。曲折中，看光山羽絨產業如何引鳳還巢，推進鄉村振興，持續向上。
開局即迎高光
電視劇【繁花】中，圍繞「三羊牌」服飾展開的商戰故事，吸引了大波的討論，關於「三羊牌」的原型是誰，眾說紛紜。
實際上，在河南也曾走出類似的一個服裝品牌，也在上海的百貨商店引起搶購熱潮，後成為「中國名牌產品」。這個品牌就是來自信陽光山縣的「金鴛鴦」。
光山縣，北枕淮河水，南依大別山，地處豫東南、鄂豫皖三省交界地帶。改革開放時期，光山縣家禽養殖業得到充分發展，形成了以13個鄉鎮為基礎的麻鴨養殖基地。
那時沒人想到，鴨絨還能做羽絨服，頂多是「拿鴨毛換洋火」（註：洋火即火柴）。直到1981年前後，此前一直在鴨鴨羽絨廠做技術員的冷廣春，帶著羽絨工業技術回到家鄉，傳授給老鄉們，共同開啟了光山的羽絨產業時代。
1981年3月，光山縣召開了第一次羽絨產業會議；4月，韓光源創立了光山縣第一家羽絨廠光山縣羽絨制品廠，並任第一任廠長；1984年秋，「金鴛鴦」商標正式啟用，全縣先後建起了光山縣絨毛制品廠、金皇後羽絨廠、深圳華大羽絨廠等23家羽絨制品企業。
自1981年起，張孝榮就在光山縣羽絨制品廠工作，說起「金鴛鴦」這個品牌，60歲的他仍難掩自豪。「我參與了‘金鴛鴦’誕生的全過程。」張孝榮回憶，「那時在光山找不到鴛鴦，商標圖樣是我們帶著一位美術老師跑到武漢中山公園，照著一對鴛鴦描繪的。」
1986年～1994年，金鴛鴦迎來一個又一個高光時刻。金鴛鴦的「繁花」時刻出現在1986年，金鴛鴦入駐「上海第一百貨商店」，這是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家國有百貨零售企業。「一車1000床的金鴛鴦羽絨被拉過去，一上午就被搶購一空。」參與部份工作的張孝榮回憶。這一年，金鴛鴦還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開起訂貨會；次年，金鴛鴦牌羽絨服在中央電視台播發廣告「相聚情意長，依依金鴛鴦」。
1994年10月，金鴛鴦牌羽絨服被紡織工業部評為「中國名牌產品」，公司時有員工近4000人，年生產各類羽絨制品500多萬件，年產值2億元，產品遠銷日本、美國等國，而且還在羅馬尼亞、烏克蘭、南斯拉夫等國設立跨國公司，被評為「中國行業百強企業」。
好景不長，之後金鴛鴦由於經營不善、國企改制等原因，難以支撐，直至破產。
金鴛鴦時期，大量的技術工人被培養起來。隨著金鴛鴦的逐步沒落，大量技術骨幹、下崗工人憑借自身技術優勢，自立門戶，從事「翻舊復新」「現場充絨」業務。光山的羽絨服裝產業，開始走上一條持續向上的道路。
叫響「光山羽絨」
「一個大鴛鴦倒下了，十余萬只小鴛鴦起來了」，光山縣羽絨產業集聚區管委會副主任李定法這樣描述光山的「現場充絨」產業的發展。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出現的「現場充絨」，在短短幾年間，光山湧現充絨戶1萬余家，從業者達10萬余人，2萬多個經營門店遍及全國大中城市和重點城鄉集鎮，被業界譽為「光山羽絨現象」。
何為「現場充絨」？簡單來說，就是客製化服務，顧客選買好衣殼或布料，現場看羽絨及克重，商家當場完成充絨，制成成衣。
李定法介紹，光山的充絨戶大多是夫妻檔組合，每年上半年，充絨戶會到全國各目標城市踩點，租賃商鋪。中秋節前後，充絨戶會帶上「裝備」，帶著2～3個幫工，奔赴全國各地開展羽絨服裝業務，做4個月生意，直至春節前返回。
「20年前，有光山充絨戶一年的營收就能達到三四十萬元。」李定法舉例，「二十來歲的光山小夥子，都會踩縫紉機。」
金鴛鴦隕落，但散是滿天星，充絨大戶的崛起，此後牽引光山縣整個羽絨產業多點發展，形成產業集聚，帶動光山人增收致富。
2013年以來，光山為發展壯大羽絨產業，推動產業集聚，相繼建成了羽絨服裝產業園、羽博城羽絨特色小鎮和會展中心等，集聚培育了一批羽絨服裝加工企業和產業集群。2018年，「光山羽絨」獲地理標誌證明商標註冊證書；2019年，光山縣被中國紡織工業聯合會和中國服裝行業協會聯合命名為「中國羽絨服產業名城」；2020年，再獲「中國羽絨之鄉」稱號。
1月26日，光山縣2024年首屆「好食光」年貨節在光山會展中心舉行，大河財立方記者現場看到，展廳裏，來自光山各服裝企業的羽絨服，吸引著一波又一波的顧客試穿選購；幾百米外的羽博城裏，也迎來一波波散客，前來置辦春節新衣。沿著市場主幹道隨便推開一家商鋪，就能看到多種款式和不同價位的羽絨服，掛滿墻面和衣架。
「羽博城是一個集散平台，這裏的商戶上遊對接生產廠家，下遊面向全國做羽絨服裝服飾批發，有約200家從事羽絨產業的商戶。」羽博城招商總監徐浩航向大河財立方記者介紹，這裏的商戶大多會集中代理幾個羽絨服飾品牌，批發價格從一二百到四五百不等，主要面向中端市場銷售。「據市場統計，羽博城商戶平均每年每戶營收約達300萬元。」徐浩航說道。
「我們從事羽絨服飾行業已經十多年了，目前主要是代理江蘇的兩個品牌，下遊合作的商家光山本地就有幾百家。」張海鵬羽絨服九成品工廠店的負責人楊靜向記者介紹。在開店前，楊靜家裏也是做現場充絨生意的，主要在張家口等城市開展業務，「現在我們的很多客戶也都是充絨大戶。」
光山縣羽絨產業集聚區管委會資料顯示，截至目前，光山全縣外出做現場充絨經營的約有2000戶；羽絨產業鏈企業300余家。
引鳳還巢
隨著羽絨產業的逐步壯大，當年從「金鴛鴦」走出的光山人，又回到家鄉辦廠，共建光山繁榮。開頭提到的張孝榮便是其中一位。
2000年，張孝榮創辦了河南東方心典服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方心典），目前擁有員工約200人，生產服飾有羽絨服、特種服飾等，成為光山羽絨產業的代表企業之一。情懷不改，2013年，在光山縣政府協調下，東方心典獲得「金鴛鴦」商標使用權，並開啟了品牌重塑之路。
服裝產業是典型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在現代化企業越來越多的時候，光山的部份服裝加工車間開到了鄉鎮中，既降低了企業生產成本，又解決了村民家門口就業需求，推動鄉村振興。
光山縣巧嫂服飾有限公司成立於2015年，其創始人黃光鳳告訴記者，公司目前有三個生產車間，兩個都在村鎮，其中位於潑陂河鎮的幫扶車間，二三十個工人都是來自鎮上或附近鄉村。「所有工廠加起來大約有200人，其中女性占比90%以上」。
眼下，潑陂河鎮已經成了光山擁有服裝加工車間最多的鄉鎮，潑陂河鎮副書記蔡昱告訴記者，服裝產業是潑陂河鎮的主導產業之一，鎮上有大小服裝加工廠30余家，能帶動就業500～600人，工人月薪金可達3000元。「服裝加工業很好地解決了家門口就業，尤其是留守婦女就業問題，推動鄉鎮經濟發展。」蔡昱表示。
但另一方面，光山羽絨產業的發展也面臨新的挑戰。
無論是東方心典、巧嫂服飾，或是其他羽絨服裝加工企業，很多業務是圍繞代加工展開，現有服裝品牌知名度不夠。品牌力缺失下，產能和龍頭企業的規模都有待提升。
此外，近年來，電商行業的興盛，進一步沖擊了光山傳統「現場充絨」業務和線下實體服裝市場的業務。
壓力之下，光山也在積極尋找新的市場。據悉，光山縣建立起縣、鄉、村三級電子商務執行體系，成立了數碼經濟產業園、電子商務創業孵化園、羽絨電商供貨聯盟協會，強化和完善本地專業市場和電商網絡渠道。拓市場、打知名度，光山連續五年舉辦「中國·光山羽絨時裝周」活動。
剛剛過去的2023年，光山縣先後組織10余次外出考察招商，與浙江平湖服裝城合作建設「工廠聯盟」等專案取得共識；成功引進杭州重洋控股集團、致知服飾、浙江拓路者戶外裝備公司等3個專案簽約落地。
「接下來我們將積極培育品牌。加大‘金鴛鴦’品牌宣傳，采取國企投資、入股或招商引資等多種形式，建設‘金鴛鴦’羽絨服裝智能化生產線，逐步擴大市場占有率。」李定法表示，此外，積極擴大產能，搶抓國內羽絨服加工企業向內地轉移機遇，將光山打造成區域性羽絨服加工基地，積極對外宣傳，加強組織領導。
采訪中記者了解到，東方心典與電商企業北京煋播數碼科技有限公司已達成合作，依托其平台優勢直播推廣光山羽絨制品。羽博城正在透過減免租金等方式，引進更多的電商企業入駐市場，為商戶提供電商培訓等服務。巧嫂服飾也正培育公司自主品牌，並在浙江平湖開出檔口，拓展線上線下市場。
責編:陶紀燕 | 審校:張翼鵬 | 稽核:李震 | 監審:萬軍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