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gabay 采訪了新報告【橡膠農林業——規模化可行性】的三位作者，以了解更多資訊。
橡膠種植園一直是熱帶森林砍伐的主要原因，通常會造成一系列環境和社會弊病。
但一份新的報告顯示，農林復合系統中種植的橡膠——與果樹和木材樹、有用的灌木、藥物和草藥相結合——可以增加生態系服務和生物多樣性，同時固碳和使農民收入多樣化。
除了為一系列物種提供庇護所和飼料外，橡膠樹並未因采用更可持續的方法而遭受產量下降。
從氣候和生物多樣性的角度來看，農林業是最有益的農業技術：在樹木和灌木等多年生木本植物的覆蓋下或附近種植糧食、燃料、纖維、藥品等，對於可持續發展具有直觀的意義。科學界也一致認為：根據【自然】 雜誌上發表的一項估計，這些系統目前在相當於加拿大大小的全球範圍內封存了 45 十億噸碳，而且「陰涼生長」已成為消費品上越來越常見的標簽。
然而，森林砍伐的主要驅動因素之一——熱帶森林轉變為油棕、咖啡和可可等商品作物的單一種植——在這方面並不經常被提及，盡管農林業能夠提高此類作物的可持續性，並且在某些情況下，也有產量。例如，對於其正在進行的農林業系列，Mongabay 最近采訪了巴西的一位研究人員，他記錄了 農林業系統中種植的油棕產量更高(該系統也不依賴化肥或殺蟲劑，而油棕單一種植的這種做法是臭名昭著的) 。
現在，橡膠可以被添加到商品作物清單中，這些作物可以透過農林業進行可持續改造，而不會遭受產量損失。在新報告【橡膠農林業——規模化可行性】中，作者 Maria Wang、Eleanor Warren-Thomas 和 Thomas Cherico Wanger 綜合了當前對橡膠農林業的環境和社會效益的了解，並為在亞洲大規模實施提供了詳細的建議，非洲、拉丁美洲。
「我們的報告提供的證據表明，農林業的產量與橡膠單一栽培的產量相似——特別是在保持相同的種植密度並使用高產種植材料的情況下。當橡膠與豆類間作時，巴西的橡膠產量甚至比單一種植有所增加，」合著者萬格在這次獨家采訪中說道。
該系統不僅有利於碳封存和作物多樣化(從而提高農民的糧食安全)，還可以促進生物多樣性：「含有其他樹木(例如可可、香蕉、菠蘿蜜和番石榴)的橡膠種植園……也被瀕臨滅絕的金頭龜所利用獅面狨和維德狨猴，作為它們的棲息地的一部份，」他們在巴西的一個報告中指出。
三名研究人員透過電子郵件與 Mongabay 討論了這些發現，為了清晰和簡潔，他們的回復經過了輕微編輯。
Mongabay：橡膠主要由東南亞單一種植的小農種植：這會帶來什麽社會和環境成本?
Thomas Cherico Wanger：事實上，在世界上一些生物多樣性最豐富的地區，單一栽培是橡膠生產的主要耕作方法。主要的環境成本是為了建立新的橡膠種植園而減少天然森林覆蓋。其後果是碳排放、碳封存能力下降、動植物生物多樣性喪失，以及清潔飲用水、生物防治或授粉等下遊生態系服務的下降。此外，相對於多樣化或混合系統，單一種植會增加土壤侵蝕、氣候影響和害蟲爆發的風險。
盡管橡膠種植作為一種非常有價值的經濟作物可以帶來好處，但這些環境影響影響了整個橡膠供應鏈和小農的生計。小農戶還更容易受到橡膠價格波動的影響：如果他們的土地上沒有額外的作物或產品，他們就會在橡膠價格下跌時遭受損失。
農林復合系統中種植的橡膠對人類、環境和野生動物有哪些好處?
埃莉諾·沃倫-杜文：我們的報告真正令人興奮的是，我們提供了非常有力的證據，證明橡膠農林復合系統可以在所有這些方面提供多種好處。為了讓人們從農林業中受益，這些系統必須為他們服務——這可能需要技術資訊和支持、獲得傳統知識或農民網絡，還需要支持農民多樣化的政策環境，例如促進市場或修改農民補貼條件。在環境方面，來自中國的證據表明，在成排的橡膠樹之間簡單地間作次生植物，無論是茶、肉桂、生姜還是固氮灌木，都可以增加進入土壤的水量，並減少土壤侵蝕。在生計方面，老撾、利比里亞、泰國、斯裏蘭卡、科特迪瓦和尼日利亞都有例子，這些國家透過與額外糧食作物間作或農林業與其他經濟作物進行間作，改善了糧食安全和收入。在某些情況下，農林業意味著家庭每天可以多吃一頓飯，而在另一些情況下，它提供了一種受到高度重視的社會功能。
就生物多樣性而言，農林業系統存在一系列復雜性，從產出很少橡膠的叢林系統到非常簡單和「清潔」的間作系統。更復雜的系統往往支持更多的生物多樣性——印度尼西亞的「叢林橡膠」已被證明可以支持依賴森林的鳥類和植物物種，而即使是泰國相對簡單的間作系統也比單一栽培系統包含更多的蝴蝶物種。對於生物多樣性的未充分研究的方面也有好處，例如大型土壤動物和微生物。農林還可以發揮非常重要的作用，作為天然林剩余區域之間景觀的踏腳石，因為由於額外的植被覆蓋，農林可能對野生動物更加友好。透過允許更多的林下植物生長，也可以改善橡膠農場中的鳥類多樣性。但需要強調的是，所研究的農林業系統都無法像未受幹擾的天然森林那樣支持盡可能多的生物多樣性。
您能描述一下典型的橡膠農林是什麽樣子嗎?
瑪麗亞·王：在文獻中，「橡膠農林」一詞被用來描述廣泛不同的系統，從管理很少的叢林橡膠到生產驅動的簡單間種木材樹種(如柚木 [ Tectona grandis ] 和桃花心木 [ Swietenia mahagoni ])與複制橡膠樹，到複制橡膠與兩種或多種一年生植物、多年生灌木和樹木的更復雜的混合物。將需光作物與幼小的橡膠樹進行短期間作是一種常見的做法，例如玉米、菠蘿和香蕉。
泰國南部典型的橡膠農林可能在果樹(例如山竹 [ Garcinia mangostana ]、蛇果或莎拉卡 [ Salacca edulis ])、蔬菜(例如買麻藤 [ Gnetum gnemon ]、臭豆 [ Parkia spiosa ])旁邊種植橡膠樹，以及有時是木材樹(例如鐵木 [ Hopea odorata ] 或印楝 [ Azadirachta excelsa ])。
還有多種牲畜可以成為其中的一部份(即「silvopasture」)——我們發現有報道稱農民在橡膠種植園裏飼養蜜蜂、牛、雞、豬、山羊、綿羊、魚塘、兔子和蝸牛——盡管較大的牲畜可能會損壞樹木。
通常對橡膠作物施用哪些化學品?
Maria Wang：建議可能因國家而異，但通常施用的化學品包括無機肥料(例如氮、磷、鉀和鎂)、用於雜草控制的除草劑(如草甘膦(農達)和百草枯)、用於疾病控制的殺菌劑和興奮劑(例如乙烯利)。此外，甲酸或硫酸常被用作膠乳的凝固劑。
由於植物覆蓋率增加，農林業減少了除草的需要，豆科覆蓋作物和糞便減少了施肥的需要。然而，橡膠病害仍然是一個問題，一些間作作物如木薯可能是白根腐病(Rigidoporus lignosus)的攜帶者。目前的知識差距包括小農是否種植天然殺蟲劑，以及他們是否通常在橡膠農林或單一栽培種植園中使用綠肥或牲畜糞便作為肥料。在為小農制定良好農業規範時應考慮這兩方面。
巴西的研究人員已經證明 ，農林復合系統中種植的油棕產量更高：我們知道農林復合種植的橡膠的產量是多少嗎?
Thomas Cherico Wanger：平均而言，乳膠產量在印度尼西亞最低，約為 1 噸/公頃，在泰國最高，為 1.8 噸/公頃。然而，這些產量因農林業實踐而異。例如，在印度尼西亞，叢林橡膠的產量僅為 0.5 噸/公頃，但采用無性系品種的單一栽培可生產 1.8 噸/公頃。這種變化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橡膠樹的種植密度(叢林系統中較低)和種植材料。
因此，考慮到農林業系統的這些差異，我們的報告提供了證據，表明農林業的產量與橡膠單一栽培的產量相似——特別是在保持相同的種植密度並使用高產種植材料的情況下。當橡膠與豆類間作時，巴西的橡膠產量甚至比單一種植有所增加，多個國家的研究發現間作對橡膠樹的生長有積極影響，並且可以導致割膠時間提前開始。
超越這些產量效益確實很重要。與單一種植相比，橡膠農林業可以抵禦價格波動風險，可以減少氣候和蟲害影響，增加土壤含水量，從而改善小氣候條件。
「叢林橡膠」已經生產了很長時間，如今農林復合系統中最常種植的地方是哪裏?
Eleanor Warren-Thomas：「叢林橡膠」一詞通常用於定義印度尼西亞的系統，在該系統中，橡膠樹種植在天然林冠下，但這些系統自 19 世紀/20 世紀橡膠引入亞洲以來才存在。當然，巴西橡膠樹原產於亞馬遜地區，並廣泛分布於亞馬遜地區。從野生樹上提取乳膠已有上千年的歷史——我們在報告中稱其為「野生橡膠」，主要指巴西(阿克里)、玻利維亞和秘魯。在 20 世紀橡膠繁榮期間，殖民者對此進行了大規模剝削，損害了該地區人民的利益，並導致了 20 世紀末阿卡割膠者的社會運動。由於野生橡膠樹的密度低以及它們之間需要行駛的距離，現在野生橡膠割膠幾乎無利可圖。一些社區仍然進行野生割膠活動，但這很少成為主要經濟活動。
測量印度尼西亞的叢林橡膠面積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由於樹冠通常是天然森林樹木，因此很難利用遙感技術從太空中輕易檢測到。此外，叢林橡膠種植通常是在交通不便的地方進行，土地管理數據可能也很少。因此，對面積的最佳估計來自政府報告，但這些估計的準確性有點不清楚。亞洲其他地方的叢林橡膠系統的面積並不真正為人所知——泰國有一些已知的例子，盡管這些都是「野生」的單一栽培，而不是在天然林中種植，而且由於它在加利曼丹很普遍，因此也可能是馬來西亞婆羅洲的叢林橡膠地區。
農林橡膠雖然歷史悠久，但前景如何?誰可以幫助小農過渡到這種可持續的方法?
Maria Wang：我們發現國家政策是決定橡膠農林業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因此理想情況下，國家推廣中心應該參與其中，以取得長期成功，並且制定周密的政策來支持小農戶 — — 經濟上和經濟上 — — 也不會有什麽壞處。物質上——嘗試農林業。
基層網絡和農民合作社對於加速農林業實踐的傳播和采用非常重要，特別是那些當地農民發現對他們很有效的實踐。ICRAF、CIRAD 和其他研究機構和大學有能力為農林業實踐提供基於證據的建議，並開展持續的研究。全球可持續天然橡膠平台 ( GPSNR ) 對農林業作為向可持續橡膠工業轉型的工具之一表現出了興趣，但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才能將重點從透過傳統最佳實踐實作產量最大化轉向更全面的方法涉及整個橡膠農業生態系。
企業絕對可以在融資和增加農林橡膠需求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在我們的報告中，我們重點介紹了Einhorn與泰國南部農林業農民的合作夥伴關系，這幫助農民獲得了溢價並直接獲得專用加工商，從而為農林業橡膠的財務可持續性做出了貢獻。然而，Einhorn 是一家小公司，只能購買所生產的農林乳膠的 30-35%，因此其他公司肯定有很大的空間來加強和發展這個行業。
橡膠農林業的潛在氣候效益是什麽?
埃莉諾·沃倫-杜文：為了給任何類別的橡膠種植系統讓路而砍伐天然林，無論是單一種植還是農林業，都會導致植被和土壤的碳排放，以及生物多樣性的巨大損失。從氣候變遷和生物多樣性保護的角度來看，保持天然森林並避免森林砍伐絕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土地已經被清理用於耕種的情況下，橡膠可以比一年生作物提供更大的碳吸收和儲存，並且農林業相對於單一種植具有額外的碳效益。
在天然林砍伐為橡膠讓路而產生的最初碳排放之後，當談到橡膠系統中的碳時，有兩個關鍵問題需要考慮。首先，系統中生長的植物和土壤儲存的碳量。一般來說，向農林業系統添加更多的植物生物量將增加該系統中固存和儲存的碳量，因此任何擁有更多植物(尤其是木本物種)的系統都會吸收和儲存更多的碳。
其次，種植園系統的迴圈過程與保持恒定的覆蓋面積相對應。當橡膠樹在種植周期結束時(例如20年後)被砍伐時，一些碳會以木材的形式長期儲存，但許多碳會透過燃燒或分解重新排放。因此，重要的不僅僅是碳儲量，還有試圖將這一點考慮在內的所謂「時間平均」碳儲量。一些農林業系統不是周期性的——存在一些永久性叢林橡膠農林，最適合碳儲存——或者以 40 年周期而不是 20 年周期重新種植，這將產生碳效益。
如果有人正在尋找數碼和更多細節，我們的報告中有一個非常方便的表格，概述了一系列系統的碳儲量測量結果。但總的來說，農林業比單一種植能提供更大的碳減少和儲存，盡管效益的大小將取決於系統。
最近，高產複制的開發和割膠策略的改進推動了橡膠種植園乳膠產量的增長：這些也適用於農林業系統嗎?
Thomas Cherico Wanger：從技術上講，沒有限制……與單一栽培相比，農林業系統為減少害蟲壓力和避免氣候影響提供了額外的機會。例如，如果種植覆蓋作物，可以減少土壤侵蝕和養分徑流，而次生作物可以增加橡膠系統的濕度。這些機制可能有助於解釋為什麽據報道某些農林復合系統中橡膠樹的生長速度比單一栽培系統中的橡膠樹生長速度更快，以及為什麽迄今為止的證據表明產量不受影響。至於可可 和咖啡等其他農林業系統，減少氣候影響將避免中長期產量下降，因此它們透過複制和增強的開發策略為這些直接產量促進劑提供了額外的好處。
橡膠農林能保持多長時間的生產力，它們通常是否以單一栽培的速度被砍伐和更換?
Maria Wang：我們還沒有看到任何比較橡膠農林與單一栽培的長期生產力的研究，但在這兩種情況下，改進的割膠方法都可以延長橡膠樹的生產壽命，這是一個需要更多工作的領域農民培訓和共享創意。就砍伐和重新種植實踐而言，這實際上取決於農林的類別、農民的決定，以及在某些情況下有關補貼的規則。就傳統的叢林橡膠而言，橡膠樹通常僅在其巔峰期過後才進行更換。在木材-橡膠間作系統中，砍伐時間可以根據木材樹的生命周期來安排。但在大多數情況下，橡膠樹是農林收入的主要來源，橡膠的砍伐生命周期與橡膠單一栽培類似，通常在 20-30 年後乳膠產量放緩時被砍伐和更換。
更廣泛實施橡膠農林業的主要障礙是什麽?
Thomas Cherico Wanger：盡管橡膠農林業戰略有很多好處，但農林業實踐的采用進展緩慢。例如，泰國的一個主要障礙是有利於單一栽培的政策，這些政策只是緩慢地轉向促進農林業系統。從小農的角度來看，確定土地保有權對於使長期投資有價值至關重要。此外，高橡膠價格使農林業做法的吸重力降低，因為這些系統通常需要更多的勞動力來收獲間作作物。總體而言，經濟發展和城市移民造成的勞動力短缺是農林業實施的主要障礙。對於生產商來說，還缺乏對農林業的了解，並且擔心橡膠產量下降。在嚴格管理的大型種植園的背景下，采用農林業或多樣化種植將是一種未經檢驗的新模式，但可以透過改善土壤質素和水資源利用來提供長期效益。因此，從小規模開始，測試不同間作作物的表現，然後擴大成功案例至關重要。
關於您的發現，您還想分享什麽?
埃莉諾·沃倫·杜文： 所有這些研究的一個結論是，到目前為止，我們幾乎沒有發現證據表明在橡膠系統中采用農林業做法會產生負面影響。我們發現，由於缺乏次級產品市場或勞動力短缺，農林業效果不佳，但如果農民可以選擇設計適合他們的系統，那麽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與其他許多人一樣，我們認為，與單一栽培做法相比，農林業實際上對於人們的生計、環境和我們生活的更廣泛的生態系來說可能是一種更具預防性和風險更小的方法，並且應該被如此對待。
參照報告中的話：「總體而言，創造一個讓農民能夠獲得知識、資訊、資本、市場的環境，重要的是，自主選擇農林業的哪些組成部份最適合他們的需求和限制，將使他們能夠在自己的領域發揮創造力和主權。農場和生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