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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年前,那個抓著飛機起落架從昆明到重慶的14歲男孩,現在怎樣了

2024-01-27科學

梁攀龍因為2004年的「扒飛機」事件而出了名。

那回,他和小夥伴在昆明機場誤打誤撞鉆進了一架空客的起落架艙。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飛機已經起飛。小夥伴不幸墜地身亡,而梁攀龍則奇跡般地在扛過了高空的低溫、低壓和缺氧的惡劣環境,最終飛抵重慶。

在降落前,最驚險的一幕是飛機放起落架時,梁攀龍直接懸在了上千米的空中。 後來,他回憶說周圍都是白雲,很美,就是風太了。在強烈的求生欲支持下,他竟然又爬回到了起落架艙。

這種場景,很多人都是在電影中才看得到,可誰能想到一個14歲的男孩卻來了一次「真人秀」。對此,梁攀龍在事後接受參訪時說自己對死無所謂。

那麽,這膽大包天的孩子到底有著怎麽樣的經歷?

他當初為何要「扒飛機」?

事件過後,他的生活會有何變化?

如今,19年過去了,他過得還好嗎?

叛逆少年

梁攀龍是重慶人,出生於1990年,上面還有個哥哥。

他老爹是鐵路工人,在1991年被分配到湖南懷化工作。所以,他們一家四口也一塊遷徙到懷化安了家,但日子過得很緊巴,租的房子是一間小木棚,裏面放兩張床後,連人站著都費勁。

後來,梁攀龍的老爹四處打工,但每月的收入只有1000多塊,除了自己留下100塊,剩下的錢都寄給娘仨。過生日時,他只拿一瓶礦泉水慶祝。

雖然家裏不富裕,但兩口子仍然對兒子的教育很重視。梁攀龍喜歡畫畫,很有天賦。他老娘就給他報了美術班,一個月的學費就要100塊,而他哥哥後來上了長沙體校,每年的開支要上萬。

除了畫畫,梁攀龍還喜歡小動物。父母對此同樣不吝嗇錢。他曾經把一只斑點狗養到50多斤,結果被人偷了。他老爹知道後,又專門坐火車給他帶回一條薩摩耶。

然而一切都在梁攀龍上五年級時發生了改變。

那陣子,他總說家裏的早點不好吃,就找老娘要5塊錢在外邊吃。其實呢,他是去打遊戲了。從表現看,他能算上重度網癮孩子了。以至於老娘在半夜都要起來看看他是不是偷跑出去打遊戲了,有時還要陪著他一起上課。

對此,叛逆的梁攀龍不能忍了。

他家就在懷化鐵路總公司的生活區,緊靠著鐵道貨場,梁攀龍每天都能看見火車裝卸貨物。 於是,他打定主意,「扒火車」逃走。

2004年3月,他爬上了裝煤的車廂,去哪無所謂。沿途,如果餓了,他就摘農民地裏的水果或蔬菜吃。那回,他到了張家界,「玩耍」了幾天後,又扒火車回了家。

他老娘也不敢揍他,怕他還會跑,只是趕緊燒熱水給他洗幹凈,再讓他吃頓飽飯。吃飯時,梁攀龍好像也覺得自己不對,會提起沿途遇到的好心人。老娘問他家裏對他哪不好,他則說「沒有,對我很好」。

可半年後,他又「扒火車」去貴陽「玩」了一圈。 他老爹到貴陽接兒子的時候,民警提醒他:「這孩子得好好管管,他的心理素質太好了!」這是因為梁攀龍始終都不說父母的電話。

上初一時,他在懷化五中的表現還不錯,還是班裏的宣傳委員,和同學的關系也很好。班主任認為他很自信,但後來就有點愛出風頭了。

而他還是沈迷打遊戲。因為曠課,他給學校寫的保證書有一厚摞,但在上面,他也坦言自己知道這樣不對,但就是控制不住。

其實,梁攀龍那時已經厭學了。他覺得在學校裏實在無趣,只要不上學,沒人管,去哪都行,都開心。

2004年11月5日,他再次「飛身」上了火車,一路到了昆明 。很快,他就被民警送到了救助站,並認識了和他年紀相仿的本地男孩~束清。這孩子的父母離異,沒人管他,他因為慪氣才離家出走。遇到梁攀龍時,離家已經1年多了。

兩人很快決定逃走。於是,趁著工作人員照顧其他智力有問題孩子的時候,他倆跑了。

11月10日傍晚,小哥倆路過昆明機場,因為天氣涼,他們就鉆進機場的圍墻,在草叢裏過夜。

轉天一早,他們倆眼前停了架大客機。倆人誰都見過這大家夥,便好奇地爬到起落架倉中玩耍。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飛機很快就啟動了,而且滑行速度越來越快,不一會就離開了地面。原來,他們爬上去的是一架待起飛的客機。

看著離地面越來越遠,梁攀龍趕快抓住了身邊的金屬桿。可束清卻因為措手不及,掉下飛機。不久之後,他的屍體被機場發現。

梁攀龍眼睜睜地看著小夥伴消失後,突然感到特別燥熱。於是,他脫去了外衣。

而實際上,當時的氣溫已經迅速降至零下。那他為什麽會感覺熱呢?

劫後余生

梁攀龍之所以感覺到熱,是因為飛機迅速爬升到平流層的時候,氣溫已經驟降至零下幾十度!在這種環境下,人體的中樞神經會出現「感知麻痹」,說白了,就是出現錯覺。

同時,他還要面臨高空缺氧和低氣壓的折磨。

涉事飛機

據美國聯邦航管局的數據,從1947年到2021年,全球航空公司在飛機裏一共發現過129個偷渡客。而其中有100人在降落前已經死亡。由此可見,梁攀龍當時身處的是怎樣一種九死一生的絕境。

幸運的是,他這趟航班的飛行時間只有1個小時,如果時間再長點,那一切就都不好說了。

就在飛機快降落的時候,起落架艙門再次開啟,而梁攀龍則跟著放下的起落架,懸在了上千米的高空。 他記得身邊的雲很好看,但就是太冷了,風也特別大。

很快,他凍僵了。不過,在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下,他奇跡般地又爬回到了飛機內部。

飛機降落後,機場的機務發現了起落架輪胎上掛著的衣服,然後很快就找到了梁攀龍。當晚,他被送回了昆明機場。隔了一天之後,警方向他詢問了這起事件的來龍去脈。

這起事件在2004年是震驚全國。梁攀龍也就此「名聲大噪」。

在接收采訪的時候,他話不多,但表示自己一點都不害怕,也不怕死,如果掉下去,算自己倒黴。

很快,驚魂未定的父母趕到昆明,把這不讓人省心的二兒子接回了家。

然而,梁攀龍在「扒飛機」之後,想回到正常的生活卻已經很難。

因為在沒有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在高空時間過久,他的聽力和視力都受到了重創,根本沒法上學。求醫問藥了一年多,後遺癥才逐漸消失。

再回到學校後,梁攀龍似乎浪子回頭了,不再玩遊戲,也沒有留級,讀書越來越起勁兒,有時候能學到淩晨。他那時總會想起束清,雖然這孩子的父母拿了機場的7萬賠償,但梁攀龍總覺得自己還是要對這事有個交代。

不過,這件事及其對他的影響,他幾乎沒和任何人提起過,直到上高中的時候,回憶才變得「模糊」起來。

高一時,梁攀龍又覺得學習沒意思了,幹脆直接退學。在重慶晚報一位好心記者的幫助下,他轉到重慶工藝美術學校繼續學習。而在新學校,他和過去不同了,變得很孤僻,也不願意和人交往。

畢業後,他很順利地考上了四川美術學院,過去的他好像又回來了,還當上了團支書。因為才華出眾,他的專業課成績始終優秀,甚至還能協助老師指導同學。

然而,過了大一的新鮮勁兒,梁攀龍又走回了老路,不想學了,考試不及格,也不會去補考,愛咋滴咋滴。大三時,無可奈何的學院只能把他開除。不過,梁攀龍無所謂,因為他覺得學美術,沒啥前途。

令人驚奇的是,別看梁攀龍在學習上始終反反復復,但生活對於他來講,並不是什麽難事兒,在高中之後,他幾乎不再向父母要錢。

高中時,理科學得不錯的他就開始跑到外地當家教。大學時,他還開過美術班教畫畫,其他的兼職也幹,還賣過彩票。他賺的錢足以支付自己的日常開銷。

不過,正常上班對於他來講,和上學一樣,很折磨。他曾經有過好幾份不錯的正式工作,例如當美術老師,但他說不幹,就不幹了, 因為不喜歡被人管著。

那他到底想幹什麽呢?

人生之路

如前文所述,梁攀龍喜歡小動物。所以,他不當美術老師之後,就去了寵物店。可幹了一個月之後,他又不幹了,為啥呢?

原因很簡單, 老板廢話太多。

2016年,他幹脆自己開了寵物店,如此,他總算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工作,不用怎麽跟人交流,也不用上班打卡。據供貨商說,和他混熟了,他話還是挺多的。

因為收費便宜,他的店生意很好,每天得忙到晚上9點多。關門之後,他會去母校,也就是川美溜達一會。他覺得那是少數能讓自己放松的時間。但在開了分店後,他忙得就沒空回母校了。

2018年10月,他結婚了,是閃婚,還「提前」生了個女兒。娶的老婆呢,是好吃懶做,不是什麽過日子人。兩年後,這段草率的婚姻以破裂告終。梁攀龍把兩家店都盤了出去,給了前妻一筆錢,女兒則歸他撫養,其實是由他父母帶著。父母幫著交首付的房子,他也賣了,把錢還給了父母。

此後,梁攀龍又開始了流浪,在新疆幫哥們兒搞過寵物店,在昆明幹過工程,在廣州幹過物流。不過,這些買賣都不太順利。幹工程的時候,被人騙了工程款,做物流的時候,被欠運費。身上就剩3萬的時候,還借給了朋友,結果就被朋友拉黑了。

可即便如此,梁攀龍也沒開口找家裏要過錢。

2019年,轉了一大圈之後,梁攀龍從朋友那借了點錢,又開起來寵物店。

這次,他沒雇人,都是自己在忙活。在疫情期間,生意也沒受到太大影響,工作量反而還增加了,很多老客戶又回來了,他還是得忙活到晚上9點。

可是,這買賣也有淡旺季。好的時候,一個月能有兩萬多營收,刨除了6000塊的店租和其他成本後,到手也就七八千。這些錢,他要應付日常開銷,要供女兒上學,還要供他和新女朋友的新房。

他的新女朋友比他大5歲,也帶著小孩,工作是機電器材銷售,平日裏也很忙。兩人的感情不錯。但女朋友知道梁攀龍很固執,勸了他幾次改行後,也就不再勸了。

有朋友勸梁攀龍「炒冷飯」,把自己過去「扒飛機」的經歷當噱頭,開直播,賣狗糧。但他對此沒什麽興趣。

父母也替他操心,感覺寵物店的買賣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兒是又忙,又累,又臟,光店裏的寵物味道,一般人就受不了。而且,每天被「捆」在店裏,梁攀龍根本沒有太多時間去看女兒,更別提輔導女兒的學習。

但是,梁攀龍還是和過去那個少年一年,始終沿著自己選定的路走下去。關於未來在哪,他其實也不知道。

這就是曾經的「扒飛機」少年梁攀龍和他的故事。

怎麽說他呢?

也許,準確一些的說法,他只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人。沒有好,沒有壞,只有自己願意不願意。

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腳上的泡也是自己走出來的,生活就像腳上的鞋,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只要他在閉眼的那一天,無怨無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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