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行業「反內卷」大招呼之欲出。
本周一，中國光伏行業協會（下稱光伏協會）剛剛舉行了防止行業「內卷式」惡性競爭專題座談會，引發市場熱議；10月18日晚，該協會再度發文，就光伏元件當前成本進行了分析，並明確表態低於0.68元/W的投標中標涉嫌違法。
光伏協會指出，2023年下半年以來，中國市場光伏元件價格不斷下滑，目前價格已經腰斬。近一段時期以來，招投標市場不斷出現超低價中標的案例。中標價低於成本，已成為困擾光伏制造行業的難題。
按照該協會的說法，行業企業普遍呼籲權威機構釋出公允的元件成本，以供市場和政府監管部門參考。
在上述文章中，光伏協會引述了招投標法相關規定，其中提到，中標人的投標應當符合下列條件之一：（一）能夠最大限度地滿足招標檔中規定的各項綜合評價標準；（二）能夠滿足招標檔的實質性要求，並且經評審的投標價格最低；但是投標價格低於成本的除外。
同時，按招標投標法實施條例相關規定，投標報價低於成本或者高於招標檔設定的最高投標限價，評標委員會應當否決其投標。
基於此，光伏協會認為，中國招投標制度一再確定，中標合約必須是高於成本。經匯總、統計、分析與整理，光伏協會測算出了2024年10月份的光伏元件成本。以一體化企業N型M10雙玻光伏元件，在不計折舊，矽料、矽片、電池片在不含稅的情況下，最終元件含稅生產成本（不含運雜費）為0.68元/W。
「考慮當前行業嚴重供過於求、企業為消化庫存正在極限經營的現狀，上述成本測算並未將折舊納入，因此實際上是低於真實生產成本的，更低於包含三費的全成本。每家企業的個體成本有差異，但差異範圍整體有限。」
光伏協會指出，光伏行業要健康可持續發展，產品銷售價格需要高於全成本，企業才能可持續經營。「即便當前部份企業單純元件制造和銷售尚有微薄的毛利，也是建立在矽料、矽片、電池片、玻璃等重要原輔材料嚴重虧損的基礎上，這種情形是不可持續的。」
光伏協會提出的另一個觀點是，光伏元件是需要穩定執行20—25年的產品，相比價格，質素才是最關鍵的考量因素。綜上，該協會認為，0.68元/W的成本，已經是當前行業優秀企業在保證產品質素前提下的最低成本。
記者註意到，在上述文章中，光伏協會還提出兩點呼籲。
一是制造企業切實按照「要強化行業自律，防止‘內卷式’惡性競爭」的要求，依法合規地參與市場競爭，不要進行低於成本的銷售與投標；低於成本的投標只會帶來產品和服務質素的下降，最終不利於專案的長期與穩定執行。
二是招標方要尊重市場規律，遵守法律規定，以設定最低限價、降低價格得分比重、提高服務和質素得分比重等方式，制定合理的招標方案，從而引導投標方將投標重點轉移到提高產品和服務質素、提升履約能力上。
光伏協會表示，將和各市場參與方一道，關註最新的招投標結果。如出現違反招投標法的招投標結果，將積極探討透過行政監管和法律裁判解決問題的可能性。
同時，針對上述低於成本中標，以及低於成本中標後可能出現的以次充好、不能履約的行為，協會將予以關註，並考慮采取全行業通報、向市場監管部門舉報等方式，加強行業自律，促進行業健康發展。
事實上，光伏協會關註的低價投標中標情況已頻繁出現。就在10月16日，國家電投分別公示了第一批光伏元件、逆變器中標結果，規模各為12.5GW，共14家企業中標，其中光伏元件環節協鑫中標規模最多，達到3.42GW。
記者查閱了這次中標情況發現，低於0.68元/W的價格並非少數。例如，在P型雙面標段，中標企業中，常州華耀光電、一道新能、錦州陽光的報價均低於0.68元/W；而在N型182雙面與N型210雙面標段，也不乏企業低價中標的情況，包括協鑫、華耀光電、晶澳、一道新能等的部份標段中標價均低於0.68元/W。
光伏產業鏈價格的持續走低直接影響企業經營效益，特別是在今年上半年，光伏行業出現了大面積虧損，覆蓋了產業鏈上下遊主流企業。例如，隆基綠能上半年凈利潤虧損52.43億元，去年同期為盈利91.8億元；通威股份上半年凈利潤虧損31.29億元，去年同期為盈利132.7億元；TCL中環上半年凈利潤虧損30.64億元；晶澳科技上半年凈利潤虧損8.7億元。
當然，另一個值得關註的情況是非一體化的單純的元件制造及銷售企業，光伏協會在上述文章中也有提及。
一家一體化光伏廠商人士向記者表示，單純從事光伏元件業務的企業可以從其他企業處采購電池片，而現在電池片處於虧本甩賣階段，因此，單純的元件企業成本很低，在當前環境下也更具優勢，這就使得行業洗牌遠遠不及預期。在該人士看來，要想解決目前的低價競標問題，就得從矽料端開始減產、漲價，這樣也有利於行業盡快出清。
當然，無論是「反內卷」還是呼籲理性投標，光伏行業的種種努力成效如何還有待檢驗。行業咨詢機構InfoLink就指出，近期行業組織討論價格售價影響，並希望呼籲廠家共同努力，但仍需關註市場需求狀況，特別是近期各大市場皆有不同程度的觀望因素存在，需求拉動不如過往熱烈，因此，仍需要觀察廠家策略是否能團結執行、且需求方的接受程度而定。
一家一線廠商的相關負責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建議上市公司特別是頭部上市公司能夠以公告的形式宣布減產，釋出下調或限制產能的具體資訊，「頭部企業要帶頭自律，不能說說就過去了。」另外一家廠商負責人則向記者提到，僅靠協會這樣的行業自律組織還不太夠，政府部門在引導產業發展上也要有所作為，而且這一點十分關鍵。
華泰證券針對光伏行業產能出清給出了一項預測時間表，由於今年第一季度光伏企業縮減資本開支趨勢明顯，多個新投產能專案宣布終止或延期生產，部份企業開始出現經營困難。但不同環節產能出清速度有差別，矽料、電池、玻璃環節或率先實作。同時，部份領先企業當前現金儲備僅能維持2—4個季度生產經營，2025年上半年有望出現產能結束，是產能出清的有效訊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