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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遊歷30國的「少年」決定回到農村定居

2024-09-29三農


一開始他們來到鄉村,是因為被這裏的人和風景打動,但時至今日他們也沒有離開,是因為在這裏他們感受到了更大的自我實作,鄉村提供給他們更大的空間和可能性,他們可以勇敢地、自由地走出新的路。

文| 格平

編輯| 青藍

圖| 受訪者提供

土地是最幹凈的

歡迎著陸牛友果星球農場。所有人來到這裏,都必須脫下鞋子,光腳踩在大地上,感受土地。

這是大萌制定的規則。來農場研學的孩子穿著一兩千的球鞋,走在泥地裏,說「老師,我的鞋子臟了,鞋好貴的」,他讓小孩把鞋脫了,扔給他一雙拖鞋,告訴他「土地是最幹凈的」。大萌喜歡用「著陸」而不是「來到」,因為種植牛油果的地方四面環山,就像一片剖開的牛油果,挖去了果核,又像宇宙飛船登陸了新的星球。

大萌是為期三年的新農人,他在雲南普洱市孟連縣種牛油果,這和他曾經的夢想大相徑庭——當一個旅行作家,寫出【文化苦旅】那樣的作品。

大萌和他的牛油果

大萌是雲南紅河人,「走出大山」是他前18年給自己設定的目標。小時候大萌要點著火把去上學,去學校的路上經過一個個村子,火把越來越多,聚成一條火龍。最終,他成為村裏13個同齡小孩中唯一考上大學的人。大學畢業後,他的野心從「走出大山」變成「看世界」。搭車去東南亞、睡過66個陌生人家的沙發… …大萌沒有聽從家人的期待,找份穩定的工作,而是成為了旅行體驗師,去過了30多個國家。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旅行的時候,大萌每天都要去探索新的地方,結交陌生的朋友,一年300天都在路上,但來到村子後,他「非必要不出孟連」,紮在這片土地裏,自己研究種苗,種植,灌溉,果樹修剪等等。自從開始做農場後,他就背了債,一邊還錢一邊繼續借錢,他也遇到過明天就要支付十幾萬,但銀行卡只有幾百塊的窘況。

「孟連是唯一一個讓我真正留了下來的地方。」因為疫情,旅行中止後,大萌開始思考人生的新出路。他來到孟連,佤族的朋友帶他上山,山坡上種滿了牛油果,日落、遠山、茂密的森林,樹上結著果子,大萌當時心裏有股被召喚的感覺。

人有時難以解釋自己一剎那的直覺,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旅行了幾年,去過很多地方,27歲的大萌第一次產生出想要停在一個地方的感受,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出路就在這裏。

大萌講起他想在農村實作的事情,眼睛裏是有光的。旁人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能量。在大萌離開孟連的一周後,之前跟他聊天的村民大哥給他打電話:「我把咖啡挖了,你來種牛油果吧。」在當時咖啡的售價非常高,大萌都震動了,後來他問大哥,你當時與我不過是一面之緣,為什麽能做這個決定?他回答:「我窮了一輩子,但是看到你跟我聊完對牛油果事業的想象,我想再試一次。」

做一個新農人,很難,難點在於新。大萌做生態農業,所有的地裏都不能用除草劑,而且他和500個農戶合作,他要說服這500個農戶接受他的理念和準則。打藥一天可以處理5畝地,但人工除草一天都處理不完一畝地,不管對他還是農戶來說,這都是巨大的經濟和效率誘惑,這一類的誘惑還有很多,比如用藥之後果子才能更好看,賣的價格也更高,不用藥的果子坑坑窪窪。他想做正確的事情,但正確的事情很難,他要自己去趟出一條路。

孟連地處偏遠,是中緬邊境線上的小鎮,很少有遊客到來,甚至很少人知道這裏,但大萌是一個話癆,他喜歡透過小紅書這樣的社交媒體記錄自己的生活,這也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孟連。他自稱是「小紅書廢話大王」,他總是在清晨或晚上才有閑暇創作小紅書,他經常寫1000字,不夠寫,一直刪。他的小紅書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商家,不夠「垂直」,他常常拍勞作的人,拍彩虹、菜市場、少數民族舞蹈、神魚節、關門節,「我就是想分享,因為我覺得這裏太豐富了,太值得被看見了。」

做小紅書的過程是大萌逐漸獲得信心、信心變得具象的過程。銷量的增加是最直接的,這也吸引了更多新聞媒體的報道,而新聞媒體的報道又進一步帶動了銷量的增加,形成一股良性迴圈的趨勢。這也讓當地的村民們看到了希望和信心,從之前需要費心找人跟他一起幹,到現在發展出一個500多人「庭院種植」的大團隊。

大萌在地裏摘豬草

抵抗消失的力量

民間傳說沒有通耳洞的佤族女人,在死後的世界裏,會被一條紅色的蚯蚓一直咬住耳朵。所以在之前很長的時間裏,佤族都有打耳洞的傳統,她們會把空心的耳環體當作零錢包、針線包,或盛放鮮花。

4月的一天,大萌上山看到一個阿婆摘咖啡,白日陽光很曬,阿婆一直滴汗,她在路邊摘了朵野花戴在耳環裏,繼續勞作。蒼老和鮮花碰撞出生命力,太美了,他拍下那張照片。

大萌拍攝的在耳環裏戴野花的阿婆

在他的鏡頭下,阿婆阿公像小孩,看他拍照就手舞足蹈,有人問他,你為什麽可以拍出這樣的照片?大萌回答說,因為他在這片土地上傾註了愛,他不是僅僅種地做生意,他關註種植背後的人,他被這些人觸動。

後來他拍了更多戴花的阿婆,他給一個阿婆拍照的時候,阿婆喝了酒,很開心地在他面前跳舞。後來阿婆還拉著他說,你拍了我之後好多人過來找我拍,但都沒你拍得好。有個阿婆跟他伸手討棒棒糖,她牙齒疼,家裏人不讓她吃糖,她就偷偷找大萌要,那原本是他帶來給村裏小孩的糖果。

他計劃拍雲南普洱孟連僅存的約1000位佤族年長闊耳女性,取名為【耳朵裏的春天】。大萌是哈尼族,他越往世界走,越珍惜本民族的文化。現在他生活在孟連,這裏生活著傣族、佤族、拉祜族、哈尼族等幾十個少數民族。他想要把這裏的少數民族文化盡可能地記錄和傳播,而這些無疑最適合發在小紅書上。很多平台他都沒有下載,他覺得不適合。「小紅書是最好的平台,可以把這個事情講出去,帶給我們抵抗消失的力量。」

大萌在小紅書上釋出佤族年長女性耳戴鮮花的筆記

剛來孟連的時候,大萌去到每一個村子,就搖下車窗,對著每個路過的人傻笑。以前村民會很直接地問他:「大萌,你什麽時候走啊?」大萌每次都反問:「我為什麽要走啊?」大家慢慢不問了,現在很多村民和大萌一起種牛油果,大家信任他,喜愛他。大家知道他喜歡南瓜,於是都送他南瓜,本來竹筍該挖完了,特意給他留了幾個,他都離開村子了,還有人騎摩托車追好幾公裏給他送吃的。

英國牛津大學社會人類學教授項飆提出,在城市裏,附近是消失的,人和人之間被快遞、外賣這類及時性的服務關系填滿,人習慣地生活在短影片和資訊流的網絡世界裏,人和人的關系是松散、不信任、冷漠的。但當你置身於鄉村,人跟人的關系是緊密、熱烈、互相需要的。

大萌對孟連有著越來越強的歸屬感,他和村民的關系遠不只是商業合作,他關切周圍人的生活,這些關心非常具體。開發文創時他去找村子裏做民族織錦的人,他們在地上鋪一塊塑膠布,一坐就是一天。後來在做這個專案的時候,他把大家墊在地上的塑膠布換成了瑜伽墊。

見過了外面的世界後,大萌發現真正觸動他內心的是故鄉,他想把故鄉的人、土地記錄下來。牛友果星球也不只是農場,他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他想成立兒童公益合唱團,想每年資助老人去做白內障手術。

有的願望簡單,有的困難,但如果將小紅書作為支點,那很多事情便有了實作的可能性。以前大萌會糾結要不要經營賬號,糾結自己要不要被看見,但他現在發現只有被看見了,自己才有能力去做更多的事情。

大萌與村民

欠債

2022年底,23歲的歐冠葳辭掉上海的工作,加入摩梭人博物館,幫忙還了100萬的債。

摩梭人博物館位於雲南瀘沽湖的落水村,是由村民翁慈·爾青和汝亨·多吉在1997年共同創辦的一家私立博物館,也是中國唯一本族人建立、反映摩梭母系社會民俗和文化的博物館。

因為收集文物、維修翻新建築,博物館的債務不斷累積,又碰到疫情,多次關停。但這次情況很糟糕,欠款累積到了200萬,兩位館長幾乎要放棄。這一次關停後,支教老師吳承潔和一些誌願者開始籌集資金,對博物館進行最節省的翻修,幫忙博物館重建。這其中就包括現在的副館長歐冠葳。

翻修後的摩梭人博物館

當時歐冠葳的父母離婚,聽說這裏有個從不離婚的少數民族後,他來到瀘沽湖旅行,後來在這裏做支教老師,住在多吉館長的家裏,他看到天冷的時候,大家輪流幫媽媽開電熱毯,輪流做早餐,很默契地一起分擔家庭事務。在摩梭這種母系文化的氛圍裏,每個人背後都有龐大穩固的支持網絡,這是很多在城市漂泊的人、小家庭單位的人所不具備的。

母系大家庭給家族每個人充足的關懷和愛,他們內心富足,對旁人也充滿了關心。有一次歐冠葳隨口提到本命年水逆,最近過得不順。很快,多吉館長給他安排了一個復雜的儀式,太陽緩緩升起,歐冠葳坐在寺廟,聽著喇嘛念經的時候,他不自覺地感動到落淚,館長和住持靜靜地站著,不去打擾他,後來館長拍了拍他的肩膀。

2022年7月底博物館重新開業,剛開業的時候很多老朋友都來了,但那一年的國慶假期,博物館每天只有十幾個人參觀,所有的OTA平台(線上旅遊服務平台)只有2.5分。

歐冠葳一開始還想兩邊兼顧,但博物館的營運比想象中要復雜很多,後來他辭掉了工作,從上海搬到瀘沽湖,一點點幫博物館還債。

做線上賬號、招義工、進行文化分享、開發各種各樣的研學活動和體驗產品......歐冠葳想方設法把博物館推出去,不到兩年時間還完了100萬的債務。「還債」的過程和歐冠葳在小紅書上的活躍,被小紅書官方的公益團隊關註到,博物館獲得了來自平台的更多資源支持,逐漸被更多人看到。

歐冠葳受小紅書公益團隊邀請進行博物館宣講

2023年的7月份,歐冠葳和彼時的夥伴季季覺得是時候可以舉辦一場大型活動了,他們邀請了學術、音樂、詩歌、戲劇、舞蹈、影像等領域的夥伴,設計了四天的活動,一共來了幾千人。

歐冠巍與夥伴共同復蘇摩梭人傳統節日:格姆轉山節

大家都覺得活動辦得很成功,一定能賺錢,能幫忙還很多債。活動第二天,大家在博物館的母屋裏喝酒慶功,歐冠葳無意間提到,「雖然這次我虧了 15 萬,但是我很開心。」母屋裏突然安靜。朋友們第二天早上10點自發召開會議,會議主題是下次做活動怎麽才能讓歐冠葳不再虧錢。兩位館長也很抱歉,他們給歐冠葳包了一個紅包,裏面是讓他買返程機票的錢。

後來常常有人懷念那場藝術生活節,說很享受那時候的交流和氛圍。「如果是在城市裏,我想我不會有機會參與到這樣的敘事裏,不會有機會去制造這樣的碰撞,也不會有機會被大家看見。」

小滿的朋友參加完藝術生活節,回到大理對她說,你一定會喜歡這個地方。那時候小滿在大理做數碼遊民。她14歲出國讀書,大學畢業後加入國內一家互聯網初創公司,後來辭職去了大理。她計劃了瀘沽湖的旅行。

小滿(右六)正在參加摩梭人的婚禮

第一次參觀摩梭人博物館時,小滿就喜歡上了這裏,放棄了後面所有的行程安排,她每天早上就來博物館,「蹭吃蹭喝」,閉館後和大家一起在博物館裏烤火,喝當地最烈的咣當酒,就像一個野生人類學家一樣,抱著書不撒手,向摩梭舅舅阿姐提問。

歐冠葳記得這個女孩,挺怪的,來瀘沽湖也不劃船,天天坐在博物館裏看書。吃飯的時候,她還會突然問一個特別細節的文化問題,比如服飾的某個紋樣。

回到大理後,小滿一直放不下對摩梭文化的好奇,她失眠了好幾天,後來她給歐冠葳發微信,說想幫摩梭人博物館做一些事情,她做了一份很長很認真的簡歷,甚至她還做了一份瀘沽湖調研報告。歐冠葳收到簡歷的時候很震驚,他甚至有些害怕,給小滿打電話的前三句話,他都在說明如今博物館的經濟現狀,他們沒有辦法給員工發正常的薪水。

小滿還是來了。她一邊做著博物館的營運工作,一邊自己接另外的工作維持收入。今年3月份,小滿來到博物館後,小歐在想她能留在這裏超過三個月嗎?三個月後,他想她能待半年嗎?在村子裏做事情,最難的就是碰到同頻的夥伴,他希望小滿留下來,他甚至擔心小滿吃不慣,給她買零食。

碰撞

「他們當時肯定有很多碰撞,老的刺頭和年輕的刺頭。」小滿問過館長一個問題,歐冠葳來這裏有什麽變化嗎?變溫和了。館長回答。

歐冠葳剛來的時候,很多事情並不是很好執行。他提出把10塊錢的門票改成20塊,這樣才能制止虧損時,館長不同意,他擔心很多人不會來。

歐冠葳在售票亭坐了一個半月,他問進來的每個人:如果門票是20塊你會買嗎?做了幾百組客人的調研後,他用這些數據說服了館長,館長這才決定試執行兩個禮拜。當時歐冠葳要回老家,他怕館長趁他不在把價格改回去,就訂了一箱20塊面值的門票,至少館長不會浪費門票。

首次「一日摩梭」體驗專案結束後的歐冠葳(右)與多吉館長

終於還了100萬時,多吉館長喝了口茶,長舒一口氣,他和歐冠葳互相打氣:「繼續努力」——畢竟還剩下100萬的債。有時候兩個年輕人有些過於努力了,他們拉著兩個館長開會開到晚上11點,一個館長困到頭晃,打瞌睡,醒了還要裝作無事發生,還是困,就喝口濃茶,再喝一口,有時候他借口打電話直接不回來了。

以前提起博物館,多吉館長會很灰心,意誌消沈、郁郁不得誌,經常嘆氣。但現在他會很積極地跟人介紹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他也更願意分享家裏的生活了,他最近在學習怎麽和大兒子溝通,要做一個更好的父親。兩位館長說話更有力氣了,理發都更加勤快了。

在和年輕人的碰撞中,兩位館長也越來越開放了,他們主動提出讓歐冠葳做副館長,讓小滿做秘書長,極大地放權給他們。兩位館長原本也是大落水村視野最開闊、最大膽的人,不然也不會在20多歲的時候成立了博物館。盡管很多事情他們仍然不理解,看不懂,但是現在他們會對年輕人說沒關系,我們相信你,你做就好。

歐冠葳和爾青館長

他們至今也不理解小紅書,「小紅書對兩個館長來說,還是像魔法一樣的東西,我們也不期待他們能理解平台演算法或者博主是什麽,但他們知道這東西有用。」以前他們都是付費讓環湖的司機、民宿員工向遊客推薦博物館,現在有了小紅書,這些支出都可以省去了。

小滿加入團隊之後,解決了歐冠葳覺得很棘手的問題——她把小紅書賬號做了起來。在這之前,博物館的小紅書賬號營運得很糟糕。小滿四個月內讓這個賬號漲粉6000,從今年4月份到現在,「一日摩梭」的體驗接待了400多組客人,90%是從小紅書上報名來的,小紅書成為摩梭人博物館的主要文化宣傳平台。

小滿在小紅書上釋出「一日摩梭」文化體驗專案

小滿關註摩梭人的日常生活,研究學術書籍,把嚴肅的文化觀察轉化成當下最被關心的話語,擊中了很多人。她創作的一個爆款內容是摩梭語言裏的臟話,她在看【無父無夫的國度?】時發現摩梭語中沒有一句針對女性身體、醜化女性的臟話,但同時也不打壓男人,最惡毒的臟話是「斷你家族的根」,針對家族,而非是性別歧視,這個觀察有趣而特別,這條內容當時迅速讓博物館漲了1000粉絲。

在小紅書上他們記錄轉山節、摩梭葬禮、摩梭圖騰、象形圖文,他們有耐心,將摩梭文化拆解揉碎,一點點地拉近和大家的距離。

新的路

大萌、小滿、歐冠葳和很多在鄉村紮根的人在小紅書上釋出的熱門內容,引起了小紅書官方公益團隊的註意。

9月,小紅書公益團隊把這群有力量的人聚集在了雲南麗江玉湖村,舉辦了「村村開放麥」的活動沙龍,讓大家彼此認識、一起交流在鄉村做新業態的經驗。那一天的活動結束後,大家不舍得就此散去,又聊到了深夜。和逃離城市,去鄉村躺平的人不一樣,這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充滿熱情,野心勃勃,常常討論自己想要實作的新想法、新合作,呈現出一種久違的、當下罕見的活力。

小紅書今年9月在麗江舉行「村村開放麥」活動

大萌說在孟連有時感到很孤獨,但是在這裏,他碰到了很多能理解他的人,他邀請大家一定要去孟連找他玩。歐冠葳能理解大萌,他們的困境時常是相似的,地處偏遠,資源匱乏,商業形態單一,他們需要關註和幫助,他也很直接地問小紅書的公益團隊可不可以引薦一些商業品牌的合作。小紅書在今年發起了「鄉村漫遊」公益扶持計劃,計劃在未來三年幫助中國300個鄉村挖掘自身特色,讓更多年輕人種草鄉村體驗和新業態,並持續支持和關註像大萌、歐冠葳一樣在中國鄉村紮根、專註做事的年輕人。

小紅書「鄉村漫遊」公益扶持計劃

如果說他們最開始來到鄉村,是被這裏的人和風景打動,時至今日他們也沒有離開,還留在村子裏,很努力地做事情,而不是躺平,這一定是因為在這個過程裏,他們感受到了更大的自我實作。鄉村提供給他們更大的空間和可能性,他們可以勇敢地、自由地實作新的想法,走出新的路。

三年前歐冠葳辭掉上海的工作時,他想象接下來在瀘沽湖的生活一定會很封閉,接觸的人要麽是村民,要麽是中年學者。但超出他想象的,他接觸了比原來做博主經紀人的時候更加豐富的業態,和各行各業的人有了創新的合作,他沒想到做鄉村建設的可延展性有這麽高。他也沒想到借由小紅書,自己可以得到這麽多的關註。回頭看這個選擇,離開上海來到鄉村,看上去失去了光鮮的工作和機會,但他實際上更大程度地實作了自己的價值。

「其實在城市裏的我一點也不特別,我只是另外一顆螺絲釘,但是在這裏,我是一個活著的人,大家叫我賈次,叫我副館長,叫我小葳。我在鄉村得到的不只是溫情,還有因為做的事情有趣,被好多好多人看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