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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教師在教育科研中存在的問題及分析
張澤堃
摘要： 教師的專業發展可以劃分為不同的階段，已有研究表明，不同專業發展階段的教師在問題解決能力、教學策略、課堂教學及職業心理等方面存在差異。文章透過對中小學新手教師在教育科研專案申報文本的分析，發現新手教師教育科研問題的選擇範圍廣泛，能夠緊跟教育教學中的熱點問題，而在研究設計與規劃、研究成果預期等方面存在問題。基於以上發現，提出新手教師在教育科研及課題、專案申報中需要註意的問題及改進建議。
關鍵詞： 教師專業發展階段；新手教師；教育科研
教師的專業發展具有階段性的特征，從新手教師、成熟教師，到專家型教師的發展過程，是教師的專業能力不斷提升的過程。從新手教師到成熟教師和專家型教師的教師專業發展過程，是教師適應自身職業角色的過程，是教學經驗積累的過程，也是課堂教學能力、學科知識體系、與學生溝通能力、教育管理能力、職業認同等多方面的發展和提升。在教師全面發展的各項專業能力中，教師的教育科研能力是教師專業發展的重要部份，也是新手教師向專家型教師發展的關鍵路徑。隨著中國教育教學改革的全面深入發展，大眾對教師的要求不斷提高，中小學教師的教育科研能力的發展也正逐步成為教師職業發展中的重要內容。筆者對中小學新手教師在教育科研專案申報中的文本進行分析，發現新手教師參與教育科研活動具有階段性特征，且存在著一些共性的問題，文章對該現象進行分析和探討。
01 中小學教育科研概述
教育科研通常指的是以中小學教師為主體開展的，將教師在教育教學和教學管理實踐過程中已經出現或可能存在的問題作為研究問題，透過分析問題實質，設計出解決方案並實施，嘗試解決問題，為教育教學改革實踐服務，從而提高教育教學質素，促進教師和學生全面發展的研究活動。
中小學教師透過參加教育科研活動，可以獲得多方面能力的提升。首先，教育科研有利於教師專業理論水平提升和專業知識拓展。教師進行教育科研活動，通常需要對問題進行深入細致的分析，剖析問題的過程是教師知識體系擴張和構建的過程，也是教師專業理論水平提升的過程。其次，教育科研有助於教師教育教學能力提高，有利於教師各項專業能力的發展和完善。教師教育科研能力的發展能夠為其觀察能力、問題分析能力、問題解決能力、反思能力和創新能力等多方面提供有效支持，教育科研能夠作為載體，為教師全面發展提供平台和路徑。此外，教育科研活動也能為教師的職業發展提供支持。教師透過參與教育科研活動，能夠針對教育教學過程中發現的問題進行探索和研究，有助於形成獨特的教學風格，同時，教育科研形成的研究成果，無論是發表的論文、主持的課題還是開展的專案都能為教師職稱晉升提供支持。
02 教師專業發展階段理論綜述
教師專業發展指的是以教師專業自覺意識為動力，以教師教育為輔助途徑，教師的專業技能素質和信念系統的不斷完善、提升的動態發展過程。
筆者對教師專業發展相關的文獻進行了研究和分析，發現研究者普遍認為教師的專業發展存在著階段性的特征。盡管不同時期不同國家的研究者對教師專業發展的階段的劃分和界定存在些許差異，但整體來看，教師專業發展階段性的特征較為明顯。教師從不成熟到相對成熟的過程中需要透過不斷地學習與實踐提高專業水平。
法蘭西斯·福樂（Frances Fuller）是最早進行教師專業發展階段研究的研究者之一，他以教師在職業成長過程中的關註點為研究物件，將教師的專業發展分成四個階段：一是執教前關註階段，教師處於職前的培養階段，對教師的理解和認識以旁觀者的身份進行關註；二是早期生存關註階段，在教師剛剛成為正式教師時期，主要關註自身能否順利適應新環境、新角色的問題；三是教學情境關註階段，這個階段的教師已經能夠適應教學環境，開始將更多關註和精力投入教學情境設計，以提升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四是學生關註階段，這一階段的教師已經充分掌握教學技能，教學已經得心應手，能夠將註意力更多地放在學生的身上，關註學生的學習情況，並及時進行反饋。
伯林納（Berliner）和本納（Benner）的觀點相對比較常見，他們根據教師對於教學專業知識與技能的學習和掌握情況，把教師專業發展劃分為新手階段、高級新手階段、勝任階段、熟練階段和專家階段五個階段。
不同的研究者從不同的角度對教師專業發展的階段進行了劃分，但從整體來看，教師的專業發展是一個漫長的、動態變化的過程。新手教師需要經歷教學技能的訓練和教育教學經驗的積累，逐漸適應教師角色才有可能成為成熟教師，並隨著專業能力的精進和個人教學風格的逐步向專家型教師發展。本文在以往研究者對教師專業發展階段劃分的基礎上，主要關註新手教師在參與教育科研活動過程中存在的主要問題。
03 新手教師的主要特點
以往很多教育學、社會學及心理學領域的研究已經發現，與成熟教師、專家型教師相比，新手教師的特點會體現在多個方面，比如教學策略、教學技能、教育教學問題解決能力、教學動機、與學生互動、教學效能感及職業心理等。
教學策略與教學技能水平
很多研究發現，不同專業發展階段的教師的教學策略水平存在差異。新手教師在課堂目標的執行、吸引學生註意力、教材呈現和課堂練習等方面都與成熟教師和專家型教師存在差距。而在課堂教學過程中，新手教師更多透過直接的指令、批評強制學生接收、服從，直接矯正學生的行為表現；而成熟教師傾向於透過情感交流、表揚和提問等方式影響學生。另外，課堂提問時，新手教師對常規性問題和記憶性問題的提問次數更多，而對於創造性問題和推理性問題的提問次數較少。
教學效能感
教學效能感通常指的是教師對掌控其教學結果的信心或信念，包括一般教學效能感和個人教學效能感兩個部份。研究發現，新手教師的教學效能感整體水平明顯低於成熟教師，且不夠穩定。新手教師的教學效能感比較容易受到教學內容、自身狀態、學生反饋、同事等因素的影響，產生波動和變化。
問題解決能力
問題解決能力是指向目標的一系列認知操作，通常包括發現問題、表征問題、形成問題解決方案、執行解決方案、問題解決回顧總結五個主要過程。新手教師相對於成熟教師和專家型教師而言，發現問題的能力和對教育教學過程中出現的 「非典型」問題具有更高的敏銳性。在對問題進行表征時，新手教師往往會比較片面，對問題的分析和表征方式不夠深入。而在問題解決的回顧和評估中，新手教師以自己為中心，通常關註具體問題是否按照預期解決，而成熟教師更加以學生為中心，關註學生的學習效果如何，是否達到教學目標。
職業心理特征
新手教師在職業心理方面的特征會體現在教師的職業適應、職業認同和職業倦怠等方面也有一定的特點。
由於教師專業發展具有階段性特征，而新手教師正處於職業發展的初期，在教師職業適應方面還處於起步階段，通常會受到年齡、性別、婚姻狀況、受教育程度、個體特征、社會支持等因素的影響。研究者通常認為新手教師到成熟教師的適應周期一般在4—5年。教師在職業適應過程中，需要透過調整自身知識結構、行為態度等，以減少或消除不適應情況。
由於尚處於職業適應的初期，新手教師的職業認同還處於形成和發展的階段。教師職業認同是教師對自己所從事的教師職業的一種肯定性評價。相對於成熟教師而言，新手教師面對的職業認同的沖突會更多，因此更加不穩定。
與固有印象可能有所相悖的是，新手教師也會出現職業倦怠的情況，但與成熟教師和專家型教師相比，新手教師的職業倦怠更少，且有著突發性的特點。教師職業倦怠是教師不能順利應對工作壓力時的一種極端反應，是教師在長期壓力體驗下所產生的情緒、態度和行為的衰竭狀態，典型癥狀是工作滿意度低、工作熱情和興趣的喪失以及情感的疏離和冷漠。研究發現，新手教師的職業倦怠程度低於成熟教師和專家型教師，但由於其尚未形成穩定的職業認同，在面對重大的困境和挑戰時容易產生挫折感，繼而影響生理、心理健康，情緒情感和價值觀等方面。
以上各項研究分別從教育教學、師生互動、專業能力、職業心理特征等方面對新手教師的特點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和研究。除以上這些方面的研究之外，新手教師教育科研能力的發展也得到了一些研究者關註。
04 新手教師的教育科研特點與問題
一般認為，新手教師受限於其基礎教育教學能力的不足，需要將主要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提升基礎教學技能方面，參與教育科研活動，特別是主持教育科研專案的機會相對較少。但隨著教師專業能力的全面發展以及培養研究型教師的需要，越來越多面向新手教師、青年教師的教育科研平台不斷開放和擴充套件，為教師的教育科研起步提供環境支持。教育科研對於新手教師來說，是一種必要的專業發展途徑。新手教師透過參與教育科研，可以增強自己的教學理論和方法，解決教學中遇到的困難和問題，提升自己的教學水平糊能力。同時，新手教師也可以借助教育科研，與其他教師交流和合作，拓展自己的視野和知識，形成自己的教學風格和特色。因此，新手教師需要進行教育科研，這對於他們的專業成長和發展有著重要的意義。
本文對2021年至2022年期間共370余份新手教師申報教育科研的文本進行了分析，發現新手教師在教育科研中的存在共性特點和問題，以下將從這些方面分別進行研討：教育科學研究的選題、研究設計與研究內容規劃、研究方法選擇、研究成果預期。
研究選題
在教育科研選題方面，新手教師的選題範圍比較廣泛，主要傾向於幾類關鍵問題，包括課堂教學問題、教學管理方法、教育新政策實踐等，也有比較具體和指向性的作業設計與評價、學生心理健康、教學創新、合作學習、自主學習等熱點問題。這些選題反映了新手教師對自身教學實踐的關註和思考，也體現了他們對教育改革和發展的積極參與。
針對具體學科課堂教學的相關問題是新手教師們所有研究主題中占比最大的。比如，「跨學科融合下的多學科學習活動設計與開發」從跨學科和學科融合角度進行學習活動設計，「新課標指導下的七年級英語課堂教學設計研究」關註新課標對課堂教學設計的影響，「關註知識形成過程的課堂教學策略研究」關註教學過程中學生知識體系構建的過程。此外，還有對於整本書閱讀教學的研究、數碼化實驗的研究、單元教學設計的研究等。
在具體學科教學問題之外，很多新手教師也會緊跟新教育政策和教育改革的腳步，充分關註教育環境中的「新發展」。自2021年7月國家出台「雙減」政策之後，與其相關的各方面研究立即得到教師的重點關註，成為教育科研中的熱點問題。同樣，隨著新課程、新教材的推進，「雙新」成為研究的熱點問題。上海市【義務教育專案化學習三年行動計劃（2020—2022年）】的釋出，讓專案化學習和跨學科實踐備受關註。全員導師制的落地讓學生心理健康問題引起熱議，線上教學和教育數碼化快速發展，這些新政策、新形勢、新環境為教師的教育教學帶來了新的問題和挑戰，也成為了新手教師關註的熱點問題。
研究設計與研究內容
在研究設計與研究內容中，新手教師主要存在三個方面的問題。
1. 研究計劃的安排和內容不夠合理
新手教師對整體研究框架的設計和研究內容的計劃的安排通常比較簡單，以時間進度為依據，且研究內容與研究問題的契合度較差，研究內容只覆蓋研究問題的一部份內容，或者研究內容遠遠超出研究問題範疇的現象比較常見。
2. 研究團隊的組建及成員分工要求不明
新手教師在申報教育科研課題和專案時往往傾向於選擇單打獨鬥進行研究，或者選擇年齡相近的教師作為團隊成員，對於團隊成員的任務分工不明確，通常采用「組裝」式的結構，缺乏異質性。團隊成員的多樣性和異質效能夠為研究過程提供更豐富的思路和觀點，可以提高團隊的創新能力、決策質素和適應力。
3. 研究方法的選擇和使用存在不足
對研究方法采用簡單羅列的情況較多，如文獻研究法、行動研究法、課堂觀察法、調查法、訪談法等。缺乏研究中使用該研究方法的原因，該研究方法的作用以及研究采用的主要研究方法的分析。在進行研究時，選擇合適的研究方法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不同的研究方法有不同的優勢和局限性，適用於不同的研究目的和問題。因此，研究者需要根據自己的研究主題、目標、假設和理論框架，綜合考慮各種因素來確定最適合自己的研究方法。
研究成果預期
中小學教師所從事的教育科研，是在特定的教育情境中進行研究，為解決自己在教育教學中遇到的問題，改進教育實踐而進行的。教師既作為教育實踐者，又是教育研究者，實踐者與研究者一體化是中小學教師從事教育科研的基本特點。因此，教師教育科研活動的預期研究成果應當體現豐富性與多樣化的特點。無論是體現教育實踐的專案設計集與改進教育實踐過程的案例集，或者課題的研究報告、經驗總結性論文、理論研究論文、文獻綜述與調查測評工具設計等，都在預期研究成果的範圍內。
新手教師的預期研究成果與研究內容對應不足的現象也比較常見。研究成果不是獨立存在的，是對研究問題的回應，是與研究內容緊密相關的。研究內容是研究成果的過程性基礎，而研究成果則是作為研究內容的結論性材料，二者之間的對應關系應該是緊密的。
新手教師另一個容易出現的問題是研究預期成果的可操作性和可推廣性低。科學研究的預期成果應該能夠明確地表達其核心內容、主要結論和具體建議，或者提供相應的模型、方法、程式或工具，從而為實踐提供可行的指導。成果的可推廣性也是評價研究價值和意義的重要標準之一，也是教師在設計和實施研究時應該考慮的。預期成果的可推廣性不僅體現了研究的普遍性和適用性，也促進了科學知識的傳播和創新。
05 提高新手教師教育科研能力的策略
教師作為教育的實踐者和研究者，他們的教育科研既有從理論問題到教學實踐的套用與嘗試，也有從實踐到理論的總結。新手教師在教育科研上存在的問題非常普遍，而如何幫助，新手教師提升教育科研能力，為新手教師的科學研究之路提供支持和幫助，需要學校、教育主管部門和教師教育機構的關註。
引導新手教師隨時記錄，及時反思總結，增強發現問題的能力
教師在研究的過程中，細心觀察現象，發現好的研究問題，並且能夠分析問題，聚焦問題是非常關鍵的。最好的研究問題往往出自教師在教育教學實踐中的發現。從已有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新手教師研究選題非常關註當前教育的熱點話題，這樣的趨勢一方面體現出教師對於教育熱點問題的積極關註，另一方面，也可能出於「隨大流」的心理，對研究問題的關註可能很片面，缺乏對具體問題的實踐經驗積累，往往導致很多選題看似「高大上」，實則內容空虛，缺乏創新。
針對新手教師在研究選題中存在的問題，學校和教研部門可以透過積極引導教師記錄教育教學事件，積累實踐案例，提高教師教育教學過程記錄、分析、整理的能力，引導教師從具體現象中發現問題，從實踐中解決問題，增強問題意識，提高教育科研的實踐價值和套用價值，避免脫離實踐。
為新手教師開展教育科研提供便利和支持
教育科研是根據研究問題，運用研究方法，觀察現象、記錄證據、分析推演、不斷發現、不斷論證的系統過程。新手教師在開展研究的過程中，受限於研究環境和工作特點，傾向於使用較為方便的研究方法，往往會導致出現適切性與合理性的問題。學校和教師教育機構可以透過向教師提供教育科研理論和方法相關的培訓活動和課程，使其能夠掌握科研規範和技巧，包括研究方法的選擇、文獻搜尋及綜述、研究設計、成果呈現等。如針對前文中提到的，新手教師在研究方法的選擇和使用方面存在的問題，可以透過專題講座和微課的形式向教師提供教育科研中研究方法相關的內容，包括研究方法的分類、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的適用條件、相關數據收集和處理方法等。
此外，新手教師直接參與教學科研，特別是作為主要負責人主持教育科研課題的機會非常難得。學校、區域及相關教育部門可以為教師參與教學科研提供機會和平台，引導教師從小問題、小課題入手，積累教育科研的經驗。
引導新手教師與成熟教師、專家型教師合作開展研究
新手教師無論在教學還是在研究方面都還處於起步階段，既缺乏足夠的教育科研技能，也缺乏參與教育科研課題和專案的機會和經驗。透過引導新手教師與成熟教師，特別是在教育科研方面經驗豐富的教師合作，既可以透過教育科研實踐的過程提高新手教師的科研技能和專業能力，也能夠增強教育科研團隊成員的多樣性，在實踐中從不同的層次和任務分工中了解教育科研的全過程。
中小學教師作為學校教育的實踐者、主導者和研究者，他們對於教育科研的需要來自自身在教育教學實踐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以及全面提升專業能力的需求。新手教師作為教師群體的組成部份，有其獨有的特點，新手教師教育科研能力的提升有利於促進其專業發展，提高教育教學質素，增強教師創新意識和探索精神。全面提升教師的教育科研能力，鼓勵教師積極參與教育科研，可以充分發揮教師的教育智慧，為學生全面發展提供支持和保障。
（本文首次發表在【教育參考】2023年第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