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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裝飾】2024年第4期
作者 | 賈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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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書房和文房器物似乎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然而清宮文房作為兼具皇家與文人雙重色彩的內容,其研究往往聚焦於器物本身,而這種審美上的互動關系被討論得仍不夠充分。與皇家園林一樣,皇家園林中禦用書房也深受文人園林書房空間的影響,尤其是直接受到清代文人園林中書房區域的影響,此時書房區域已經演變為一個復雜的系統,而非明代園林中常見的獨立且小型的書房建築。文房器物和書房空間要構建共同的話語,以適應其在書房體系中扮演的角色。因此,其風格流變的機制則更為復雜,除了工藝、材料的推動,大體系對它們的影響也不容小覷。本文試圖從環境的視角、家具模式的驅動,以及器物的變遷等角度投擲文人審美在清宮書房中扮演角色的問題,並基於此提供觀看清宮文房的不同視角。
清宮書房以及文房深受文人審美範式的影響,這種論斷已經習以為常。但文士審美的構建,以及審美範式話語權具有廣泛影響力的現象在世界範圍內也十分鮮見。這種影響力不僅向下影響民間文化,同時向上影響皇家文化。[1] 尤其審美範式由低階層向高階層的流動,顯然需要強有力的政治及社會驅動力,才能得以實作。但這個問題背後其實更包含了多個層次內容含混的爭論。一是這種向上的影響是漢文化對滿文化的影響嗎?或者是高層文化向低層文化的流動?如果是高層文化對低層文化的影響,那麽,為什麽由文人去定義高層文化?文人是否透過「士」的身份建立了向上影響皇家的渠道,還是單純只是服務皇室消遣的民間風情?作為聯絡皇家與文人最重要的切口,清宮文房以及與此相關的書房空間成為一個重要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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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與文房:清宮書房的流變
與皇家園林一樣,皇家園林中禦用書房也深受文人園林書房空間的影響,尤其是直接受到清代文人園林中書房區域的影響。此時,書房區域已經演變為一個復雜的系統,而非明代園林中常見的獨立且小型的書房建築。其所處區域也由明代偏於一隅,變為坐落於與廳堂並重的園林主體空間地位。皇家園林格局深受這種範式叠代的影響。但禦用書房的形制相較於文人書房更為復雜,這種復雜不僅體現在皇家園林體量更大,更體現在有諸多因素共同交織。首先,皇家園林是由諸多獨立區域甚至是園中之園構成,書房除了承載讀書、品畫、理政的空間功用外,還擔任著彰顯清皇室尊重漢文化的政治話語的效用。故而,書房作為一種文化的彰顯,頻繁地出現在園林的不同區域。其次,由於皇家園林中不同帝王的喜好有所不同,建築功能頻繁更叠,書房功能的穩定性不足。再者,皇家儀式性活動事務、宗教事務的復雜性使得書房需要兼具不同的功能內容,有的具有象征意義,有的則要考慮召見、批奏、覽閱、鑒賞等日常活動。比如田源提出的書房分類方法,含納了藏書型書房、鑒賞型書房、宗教型書房等。[2] 凡此種種,皇家書房尤其是園林中的書房是一個龐大的體系(圖1),文房器物和書房空間要構建共同的話語,以適應其在完整書房體系中扮演的角色。因此,其風格流變的機制則更為復雜,除了工藝、材料的推動,大體系對它們的影響也不容小覷。
1. 圓明園、長春園內書房數量及位置示意圖(底圖:圓明園全景圖 金勛版)
清代皇家宮苑中的書房主要分為兩種空間形態,一種是以書房為名的建築群組,另一種則是在某些其他功能建築群中的局部空間。以圓明園、長春園為例,其中以書房為名或以讀書為核心內容的建築群組分別有碧桐書院、茹古涵今、匯芳書院、文淵閣、四宜書屋、廓然大公(原名深柳讀書堂)[3]、洞天深處(皇子學習處);映清齋(包含映清齋、陶嘉書屋、豁如室)。另一種書房的存在方式,即建築群中的局部空間為書房的空間區域有:長春仙館內含碧堂、隨安室、抑齋、古香齋曾為乾隆書房[4] ;藻園內貯清書屋、夕佳書屋;武陵春色中樂善堂;別有洞天內寫曙齋、染碧齋、寫琴書屋、自達軒[5];含經堂東轉角樓霞翥樓(味腴書室);茜園內韻泉書屋;澤蘭堂正殿次間;玉玲瓏館內蹈和堂、擷景石、淡然書屋;如園內含芳書屋。(表1)
表1. 圓明園、長春園中以書房為名建築群組以及建築群中的局部書房空間統計
雖然第一種形態看似功能更加純粹單一,但即便是專項的、以書房為名的建築群,其內部空間同樣具有比較雜糅的功能。甚至實際使用過程中與讀書沒有實際關聯,或者實際功用出現變遷,如圓明園圖檔所記載四宜書屋曾完全作為寢宮使用。[6] 第二種建築群中的局部空間為書房的空間更是以復合的功能形式來實作的。雖然建築體量與文人書房不可同日而語,但以雜糅形式存在的空間形式,則是清代文人書房的典型特征,這種情況與明代文人書房的形式截然不同。明代相對獨立簡明的書房空間院落,如【園冶】所記載:
書房之基,立於園林者,無拘內外,擇偏僻處,隨便通園,令遊人莫知有此。內構齋、館、房、室,借外景,自然幽雅,深得山林之趣。
——【園冶·立基】
凡掇小山,或依嘉樹卉木,聚散而理。或懸巖峻壁,各有別致。書房中最宜者,更以山石為池,俯於窗下,似得濠濮間想。
——【園冶·掇山】
從【園冶】的描述中可以看到明代園林中書房營建的基本策略和意趣,即隱匿、簡明、淡然,做山林隱士之想。演變至清代書房,更有刻意彰顯文士身份的意味,這與清代「士人」身份的不穩定性有關,這裏不做深論。[7]以書房之名行廳堂之功[8],這種復雜的功能體系直接影響了書房內部格局與器物陳列形式。另一方面,功能疊加所帶來的緊湊格局的附產品就是室內光線的變化,這種微妙的改變同時在潛移默化地影響文房材質選擇的傾向。如黑漆描金類器物家具,在小體量、多窗、無隔斷的明代書房的漫反射環境內很難彰顯其絢麗的工藝特質,然而在清代書房內,尤其是位於稍間的、有響塘炕布局的緊湊型、單向光源的空間模式中,黑漆描金或黑漆螺鈿類器物則可以大放異彩。(圖2—4)所以在諸多帝王讀書寫字像、行樂圖、後宮美人圖中,黑漆描金類和黑漆螺鈿類家具和文房比例很高。
2. 黑漆描金嵌玉壽字炕桌,清,高29.5 厘米,橫112 厘米,縱81 厘米
3. 黑漆描金管黃流玉瓚紫毫筆 黑漆描金管黃流玉瓚紫毫筆,清,管長16.8 厘米,帽長8.8 厘米,帽徑0.9 厘米。筆頭紫毫制,形似蘭蕊,根部飾黃色毫毛。筆管、筆帽均為竹胎髹漆,黑漆地上描朱繪雲龍紋,筆管末端及筆帽兩端分別描金回紋一周。管上端刻陰文隸書題「黃流玉瓚」四字
4. 牙雕黑漆地描花筆筒,清中期,高13.7 厘米,最大徑11.5 厘米
劉潞認為,清宮書房的功能從單一走向多樣是宮內文翰活動發展的結果。[9] 基於這種論斷,需要補充的是,這種變遷同時也是明末清初文人書房轉型的主流方向。隨著清代皇室對漢文化不斷地吸納,這種轉型更為深刻地影響了清宮書房的整體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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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具影響下的文房:不同的家具主導空間系統
當然,清宮書房有趣的一點是,由於清代皇家書房仿模不同時代的文人建築, 一座園林中可以看到不同歷史時期的書房制式,可以在同一歷史時期看到一個長時段書房格局的演變。如圓明園四宜書屋的建築形制可以看到仿模嘉興陳家花園的手段,除了臨水而建的涵秋堂,其他建築均為三開間以下的單卷小房[10],與如匯芳書院的建築風格與空間格局有顯著的區別。這種格局下的房屋陳設布置,高濂在【遵生八箋】中給出了一個標準的文士擺設方案:
齋中長桌一,古硯一,舊古銅水註一,舊窯筆格一,斑竹筆筒一,舊窯筆洗一,糊鬥一,水中丞一,銅石鎮紙一。左置榻床一,榻下滾腳凳一,床頭小幾一,上置古銅花尊,或哥窯定瓶一。花時則插花盈瓶,以集香氣;閑時置蒲石於上,收朝露以清目。或置鼎爐一,用燒印篆清香。冬暖爐一。壁間掛古琴一,中置幾一。如吳中雲林幾,式佳。壁間懸畫一,書窀中畫惟二品;山水為上,花木次之,禽鳥人物不與也。或奉名畫山水雲霞中,神佛像亦可。名賢字幅,以詩句清雅者,可共事……[11]
在這種簡明的空間內,書房家具的構成也相對單純。我們可以發現,比較大體量、具有空間分割作用的家具是缺失的。例如博古架這種阻隔視野的家具在明代書房並非主流陳設,櫃架類大型書房家具往往主要是用於置書。(圖5)隨之而來,博古架上的器物當然也不常見。其次是家具的放置位置,明書房內幾案往往居中,其他陳設也相對松散。
5. 紫檀木欞格架格,明,高191 厘米,長101 厘米,寬51 厘米
但到了清初,隨著書房空間的復雜性的升級,用家具分割空間成為一種常見的手法。如【避暑山莊陳設清冊】所記獅子園:
東宮門五間明間面東掛:聖祖仁皇帝禦筆銅字獅子園匾一面。大殿七間殿內明間面南掛:聖祖仁皇帝禦筆墨寶樂山書院匾一面(雨漬金柱左右面南掛),紫檀嵌玉字抱月對一副(脫落南窗檻柱面北掛),紫檀邊繡花掛對一副(金簡書),紫檀邊座五屏一座(上貼永星恭和詩一張、趙秉沖字、錢維城畫對一副、戴衛亨字對一副,每扇嵌硝石四塊前設),彩漆邊緙絲五瓶寶座一張(隨足踏上設),黃緙絲坐褥背靠兩件,紅油高香幾一對( 南窗檻柱掛),文竹邊繡紫藤掛瓶一對(邊間貼齊南北窗設),洋漆椅八張(漆裂隨黃納紗墊八件內兩件雨漬西二間西墻貼),仁宗睿皇帝禦筆字一張(雨漬兩邊貼),高宗純皇帝禦筆字對一副,高宗純皇帝禦筆字一張(雨漬),沈振麟畫一張,松木寶座床一鋪(上設),撞錦毯一塊,錦緞坐褥靠背迎手一分(邊破),紫檀嵌斑竹漆面炕案一對,紫檀嵌花卉松石插屏一對,紫檀漆面書格一對,填漆香車一對,天然木香幾一對……[12]
這種家具的構成決定了室內陳設的重大轉向,即大型空間分割類家具的頻繁使用、家具密度的增加,以及從影像可以看到家具的輕盈感降低,實體感增強。(圖6)這種風格上的遷徙往往被歸咎於清代審美趣味的下降,或者宮廷繁復裝飾的影響。但除了審美趣味的引導以外,與建築空間的使用也不無關系。由此帶來,台面置物的增多,以及配合大型家具而填充點綴的器物的被動增加,為書房帶來新的、更為重沓的氣息。如清漪園玉瀾堂西抱廈內鑒賞類器物比例達到68%,而西甲樓北間和雲松巢西進間鑒賞類器物比例也達到50% 以上。[13] 為了避免同一空間文房樣式的雷同,這種器物量的變化,同時會帶來工藝品類的增加,以及色彩和紋樣的多樣性。
6. 紫檀雕花櫃格,紫檀雕花櫃格,清乾隆,高129 厘米,橫64 厘米,縱 38 厘米
7. 清帝王讀書寫字像對比圖(作者梳理)
清帝讀書圖、寫字圖中我們可以非常明晰地看到兩套不同的書房陳設格局(圖7),加上明代沿襲下來的家具系統,大致可分為三類比較主流的清宮書房系統,即暖閣主導下的書房系統、幾案主導下的書房系統、榻床主導下的書房系統。明文震亨【長物誌】「幾榻」條稱:書房中放榻「必古雅可愛,又坐臥依憑,無不便適」。[14] 更重要的是,還可以放東西,當幾案使用:「燕衎之暇,以之展經史,閱書畫,陳鼎彞,羅肴核,施枕簟,何施不可?」[15]
雖然在帝王行樂圖中,文人書房常見的以幾案為主導的書房系統和以榻床為主導的書房系統十分常見,但在實際套用中,清宮書房以暖閣主導的空間使用率最高。從茹古涵今內竹香齋施工圖檔,我們可以看到清宮的書房建築如果是闊五間,書房的具體位置最常見是置於稍間;如果是面闊三間,書房的具體位置,則在次間。[16](圖8—9)這種基於寶座床或者響塘炕的布局方式形成了清宮書房特有的家具系統。炕上家具成為一種制式發展並延續下來,如炕屏、炕桌等。從嘉慶與道光吉服讀書像可以看到,與炕上系統相關聯的是炕幾台面香爐使用頻次的降低,取而代之的是鮮花和果蔬。(圖10—11)
8. 涵古茹今,竹香齋施工圖檔(圖片來源:【圓明園圖檔】)
9. 圓明園四十景圖之「涵古茹今」
10. 嘉慶吉服讀書像
11. 道光吉服讀書像
3
【是一是二圖】:文人審美在清宮書房器物中的彰顯與流變
在帝王對文人書房的仿模實踐中,除了營建文人書房的翻版,更有仿模文人書房繪畫的傳統。這類作品雜糅著比較復雜的情緒和意圖。作為帝王彰顯個人的文人身份,滿族王朝對漢文化持有積極的政治立場,其中也不乏對系統的文人審美和話語體系的認可和傾慕,甚至作為一種帝王娛樂,這類影像存世量很大。這種復雜的動力中,文人意趣一方面影響著皇家審美,另一方面,宮廷內容的替換,使得影像上的演變成為現實空間實踐的範本,這種仿模也成為文人意識流向宮廷的重要環節。在這些作品中,【是一是二圖】是一個非常極致的代表。
【是一是二圖】母本為台北故宮博物院藏【無款人物畫】。[17] 母本畫中榻居於畫面中心,也是書齋的核心區域,以落地屏風為背景,上繪蘆雁圖,屏風前掛人物畫為坐姿文士肖像。從圖中前景時花及童子著裝可知圖中為夏季,而蘆雁圖煙水寒汀、沙岸棲雁,不僅為書齋帶來一絲涼意,同時成為時間更叠的一種隱喻。文士持筆執書坐於榻上,榻上鋪席,有紅漆憑幾。童子在榻邊幾案旁倒茶,幾案之上為茶具文房。榻右側書桌置書冊畫軸。前景放置時花,遠景為烹茶爐。整體來看書齋內以實用器為主,賞器比較有限。(圖12)
12. 母本【無款人物】,不詳, 2 9 厘米× 27.8 厘米, 絹本設色, 冊頁裝裱, 台北故宮博物院
13. 仇英【臨宋人畫冊】之一, 上海博物館
上海博物館藏仇英【臨宋人畫冊】之一較完整地還原了母本內容,僅調整了家具與器物的配色。(圖13)這套臨本冊頁中另一幅依舊是屏風矮榻的構圖,圖中文士正在與高士弈棋,屏風繪松樹遠山,這個畫作的內容與明代崇尚的文房畫作有一定的出入。【長物誌】將書畫的選擇定義為「山水第一, 竹、樹、蘭、石稍次之, 人物、鳥獸、樓殿、木屋畫中, 小幅的次之, 大幅又次之」[18]。【遵生八箋】也有類似的表述。但該畫作似乎其中以畫作比喻時間的意味更加強烈。(圖14)
14. 仇英【臨宋人畫冊】之一, 上海博物館
針對這幅故宮舊藏人物冊頁,乾隆諭令丁觀鵬等宮廷畫家共創作了5 幅與之相類似的圖畫,並且將宋人冊頁中的文士換成了他的頭像,以這種畫中畫的形式表現皇帝的肖像。[19] 這寫仿模作品出自不同時期,畫中乾隆的年齡也在逐漸變化,雖然整體格局與原作相似,但畫中細節多有變化。有學者投擲此畫的書房是否為虛擬的書齋的議題[20],原因是這種空間格局難以勝任清代的書房功能。其實正如上文所提及,這種以床榻為主導的書房系統是明代文人書房的常見形式。然而,如果說乾隆現實中的書房有與之對應的空間則言過其實。無論是【圓明園圖檔】,還是【陳設冊】中關於書房空間的記載,都可以發現,大量清宮實際書房的制式與故宮三希堂相仿,傾向於更緊湊、更私密。
15. [ 清] 姚文瀚,【乾隆皇帝是一是二圖軸】,紙本設色,118 厘米× 61.2 厘米,故宮博物院,款署「長春書屋偶筆」,文物號:故0000531
姚文瀚「長春書屋偶筆」款【是一是二圖】(圖15)首先更替了榻轉而變為羅漢床。羅漢床上憑幾已經不見,而是置如意、書卷。屏風畫作改為山水,這與明代文人所倡導的室內建畫的審美更加貼合,乾隆身著圓袂方領,曲裾黑緣文士服飾,單腿盤坐於羅漢床上。本畫內器物繁復,增加了書齋鑒古的意味。其中畫內已無矮桌,但值得註意的是,畫中也並未增加滿族慣用的炕上家具,形成比較純粹的基於床榻的書齋空間體系。另一個轉變是時花變為盆景,整體上書房的時間性的敘事在削弱,而文人模式和空間的文學意向在加強。如圖17 版本,屏風繪畫改為梅花,這種花卉的表達並非構建季節內容,而是因為此畫為「長春書屋偶筆」。此處長春書屋為乾隆即位後在故宮修建的第一個書屋(圖19),位於養心殿西暖閣仙樓下層西部,西墻開一小門通往墻外梅塢[21],此時畫中在指向乾隆實際書房的空間資訊。與此同時,仙樓西側紫檀嵌玉松竹梅方窗,同樣在塑造一個書房空間的文學意向。這些內容都在比較明晰地指向「文人」的概念。
16. [ 清] 丁觀鵬(劃歸)【乾隆皇帝是一是二圖軸】,紙本設色,147.2 厘米× 76.5 厘米,故宮博物院,款署「養心殿偶筆並書」,文物號:故00006493
17. [ 清] 佚名【乾隆皇帝是一是二圖軸】,紙本設色,故宮博物院,款署「長春書屋偶筆」,文物號:故00006492
18. [ 清] 佚名【乾隆皇帝是一是二圖軸】,紙本設色,118 厘米×198厘米,故宮博物院,款署「那羅延窟題並書」,文物號:故00006491
19. 長春書屋平面圖
空間品牌的塑造,以及器物對建築主題的回響,使得文人審美成為一種系統性的內容,並向上影響皇家審美。但不能忽視的是,皇家獨立生長出的審美趣味也在透過賞賜等行為向下流動。比如松花硯這種代表滿文化發源地的文房被大量賜予文臣。[22] 這種透過文房器物的文化趣味的流動,深受雅頌之別、滿漢之別的影響。尤其時至清代,其政治驅動力或可成為進一步研究的內容。
結語
書房這個名詞在中國歷史中遠不止是一個單純的功能空間概念。它向外與復雜的建築系統、園林敘事相關聯,向內與文房清玩器物相互影響,去共同構建一個代表主人身份的空間系統、一個具有精神特質的空間品牌。具體到清宮書房,則又與皇家階層與文人意識的互動密切相關,其中涉及歷史學、社會學視角,環境觀與造物變遷非此文能盡述。但希望以此文投擲諸多問題,為相關學者提供展開討論的議題。
註釋:
[1] 賈珊:【風格漫溯的源頭:唐代文人園林審美的崛起】[J],【裝飾】,2022 年第12 期,第34—41 頁。
[2] 田源:【清乾隆時期清漪園書房類場所研究】[D],天津:天津城建大學,2021,第57—63頁。
[3] 劉陽:【圓明園的故事】[M],北京:故宮出版社,2017,第152 頁。
[4] 張超:【圓明園】[M], 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19,第64 頁。
[5] 同[3],第178 頁。
[6] 圓明園圖檔編寫組:【圓明園圖檔2】[M],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20,第138—141 頁。
[7] 高彥頤:【硯史:清初社會的工匠與文士】[M],詹鎮鵬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22,第267 頁。
[8] 徐璐、賈珊:【物化與心境:明清江南文人的書齋】[J],【裝飾】,2017 年第3 期,第40—53 頁。
[9] 劉潞:【論清代宮中書房】[J],【故宮博物院院刊】,1999年第3 期,第19 頁。
[10] 同[3],第144 頁。
[11] [明] 高濂:【遵生八箋】卷七【高子書齋說】[EB/OL],https://epub.sslibrary.com/epub/reader?ssid=96280968&time=1717660993180&enc=9826b9ea822a626154dcd3548ea0a38f& classifyId=2201010106&uid=&deptid=278。
[12] [清] 熱河都統衙門編:【避暑山莊陳設清冊】之【獅子園鋪墊木器等項清冊】[M],清光緒年間(1875—1908)抄本,國家圖書館館藏。[EB/OL]http://read.nlc.cn/allSearch/searchDetail?searchType=10024&showType=1&indexName=data_892&fid=312001037552。
[13] 田源:【清乾隆時期清漪園書房類場所研究】[D],天津:天津城建大學,2021,第54頁。
[14] [ 明] 文震亨、[ 明] 屠隆:【長物誌、考槃余事】[M],杭州: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2019,第87 頁。
[15] 同[13]。
[16] 同[6],第28 頁。
[17] 作者不詳,29 厘米× 27.8 厘米,絹本設色,冊頁裝裱,現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畫上鈐印「乾卦( 半印)」「圖書( 半印)」「王永寧印」「政和( 半印)」「紹興( 連珠印)」「宣和」「乾隆禦覽之寶」「嘉慶禦覽之寶」「重華宮鑑藏寶」「石渠寶笈」「樂善堂圖書記」。不同學者對此畫的斷代持不同觀點。林莉娜、梁秀華:【澄心觀物——宋無款〈人物〉之研究】一文將此畫斷代於北宋。巫鴻、高居翰則認為該作品為明代完成。
[18] 同[14]。
[19] 故宮博物院[EB/OL]https://www.dpm.org.cn/collection/paint/233351。
[20] 李熙萌:【〈乾隆是一是二圖〉中的影像敘事空間】[J],【收藏】,2023 年第1 期,第11—14 頁。
[21] 空間與陳設編輯室:【宮· 皇帝的書房】[M], 北京:故宮出版社,2018,第86頁。
[22] 同[5],第18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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