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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菓】三刷觀後感(一):冰菓、犯下大罪、初見真身

2024-03-27動漫

第一話

第一話設定了三個謎題:1、千反田被反鎖;2、鋼琴教室女鬼;3、女郎蜘蛛便簽。千反田被反鎖是一個很規範的本格推理謎題,推理出答案的條件在答案揭曉之前是給足的,雖然本格推理似乎並不排斥對常識的省略。當然動畫的表現形式與文字應該不太一樣,有時間可以去看一下對於校工、鑰匙這些關鍵線索原文是怎樣進行強調的。鋼琴教室女鬼也是不排斥常識的本格推理,只不過對於今天的人來說可能難以理解什麽錄音機的鬧鐘功能之類的。女郎蜘蛛便簽包含了兩個問題,第一便簽在哪裏,第二折木為什麽要編這個故事,當然這是基於動畫提出的問題,因為動畫給了折木表情的演出,顯示出這有貓膩。便簽的位置更像是一個基於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心理因素推理,似乎與折木基於心理原因編這個故事避免跑去音樂教室暗合。

日常生活中的小謎題是米澤在冰菓和小市民中喜歡用的引入手法,可能也沒有什麽暗示,也看不出對於後續人物塑造和主要劇情的鋪墊作用。鋼琴教室女鬼更是看不出作用,盡管這是個令人過目不忘的題目;女郎蜘蛛會便簽是第一話的落腳點,彰顯了折木的節能主義和目前對千反田的矛盾態度。相對已知答案的鋼琴教室女鬼問題,編造這個謎題在常人看來無論如何是更為麻煩的。那麽,折木究竟是覺得去一趟鋼琴教室麻煩,還是覺得這一段路程裏無法避免的和千反田待在一起的時間麻煩?

動畫無疑是對文字作品的再創造,千反田變成花妖、鋼琴教室女鬼的恐怖氛圍無疑是給原本很日常的作品增加的奇幻色彩,也許是對灰色變成薔薇色這一主題的一種闡釋。折木初遇千反田的色溫變化則是色彩變化的明牌了,讓人想起兩年後玉子愛情故事餅藏第一次告白時那種「溫度上升」的色彩變化。花妖的花究竟是哪種我暫停看了半天彈幕也沒看到有人提到,也許是單純的喜好,也許是花語另有含義,讓人想起秦野宗一郎提到的武本在冰菓OP最後那個野花的鏡頭留下的謎題。如果武本尚在,也許2022年冰菓十周年的時候,會在anibaka上發帖提一嘴吧。

第二話

相比第一話密集的三個謎題,第二話完整的謎題只有校史借閱這一個。同樣是一個類似於第一話千反田被反鎖的標準本格推理,在謎題設計上中規中矩,謎底揭曉前,借閱人是同年級隔壁班的不同女生、短時借用不是用來看的、沾染了類似稀釋劑氣味的幾個條件已經給明,否決了留暗號之類的都市傳說的可能性,當然如同第一話一樣需要讀者了解日本高中校園的一些常識。當然我覺得這個謎題的引入不如第一話裏當意識到千反田被反鎖的時候已經身處謎題之中那樣來得高明。

相比女郎蜘蛛會便簽,這個謎題似乎也對情節和人物塑造沒什麽特別重大的意義,我覺得這個故事裏所展現的人物關系、個性特點等等換一個故事也能塞進去,不像女郎蜘蛛會便簽那樣卡得嚴絲合縫。也許「書不是用來看的」暗合了後面隱藏在【冰菓】裏的往事;也許單純因為米澤是一個喜歡書喜歡畫的人,既然要找社刊,要引出糸魚川老師這個關鍵人物,那何不讓主角們等上半個小時,作者發揮一下讓這個故事多染上一些他自己的味道呢?

平淡的故事倒是能給動畫的創作者更自由的發揮空間,這個謎題的分鏡表現相比第一話明顯天馬行空了許多,當然因為重點還是在人物關系和後續情節的承接上,所以謎題之外的演出也不可忽視,甚至於給糸魚川老師的那幾秒無聲的鏡頭。

題外話。我們科室的辦公室在一樓,但午飯後在衛生間經常能遇到二樓、三樓的同事,一樓的衛生間通常既擠又臟,況且從辦公樓入口進來,是先到電梯,再到衛生間,我困惑了很長時間為什麽總能遇到他們。直到有一天聞到了他們身上的煙味,我才想起來在辦公樓另一側是我們這棟樓唯一的吸煙點,而根據我們公司的規定,在吸煙點以外的地方抽煙是要算違章的。抽完煙,上廁所,再坐電梯,可以出了電梯直接回辦公室而不必再繞到二樓三樓的廁所,似乎這樣解釋就合理了。

第三話

第三話是個抽煙的謎題,也許上一篇結尾處的題外話寫在這裏比較合適。好像有種說法是好的推理故事要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很喜歡這個謎題。給出的條件,當然還是包含常識,有紅外探測器、反鎖、除臭劑、蹭手指、開窗、風扇、忌憚亂翻等等,不過我記得小說裏說了神高的教室不能從內部鎖上,不知道這裏是怎麽解釋的,也許是說內部鎖上了從外面也能用鑰匙開啟。警戒周圍反鎖門做一件需要掩蓋氣味的事情,在我看來也許是在吃火鍋——畢竟國情不同,我印象裏高中同學們抽煙還是去衛生間的比較多。拆解一下這個謎題,它包含了兩個問題:1、社刊在哪裏;2、遠垣內為什麽不配合。問題2是重要的著力點,作者布置了一堆線索,還寫了精彩的對峙情節;對於主角們更重要的問題1倒是透過排除法簡單排除掉了,也就是在生物教室裏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那必然是在沒找的地方。折木有沒有詐遠垣內的必要?也許請他幫忙找,找到了通知古典部也未嘗不可。詐遠垣內似乎在邏輯上只能起到確認他把煙藏在哪裏的作用。這麽看來不是很節能了。

米澤在進入主要的謎題即【冰菓】背後的隱情之前,寫了若幹小的謎題作為鋪墊,而且穿插在了主線情節的推進中,這大概是高明的。眼花繚亂的讀者在小謎題中大概會忽略主線相關的線索,到真正進入主線時自然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這也是對故事整體節奏的把控和人物形象的「小火慢燉」。第三話結尾折木還有個令人意外的舉動,千反田將往事認為是不可追求之真相的時候,折木不是節能地表示同意而是說這是時間另一端的古典,大概是已經把千反田的事情當做了非做不可的事情。

第三話的演出是太子,我很喜歡開頭折木的幻想時間,鐘擺停頓的那一下令人拍案叫絕;小千反田刨坑倒是沒懂是什麽意思。太子的風格可說奇譎,不過他喜歡的紫羅蘭雖說是個架空世界但好像又並不適合奇譎的演出風格,境彼是個魔法世界但也說不上適合這種風格,可能反而是中二病和冰菓適合加些想象力爆棚的東西,令人感慨。

題外話,回看上一篇的題外話,我好像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說明了我自己不抽煙的事實,感覺有點意思。

第四話

第四話進入主線,謎題是四十五年前——改編動畫時把時間線放在了2011年而非原作出版時的2000年代——關谷純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今天查了下本格派相關的介紹,據說本格派和新本格派的主要區別就在於本格派是先造密室再殺人,新本格派是先殺人再造密室,大概是說不拘泥於本格派推理那種作者和讀者的智力競賽,而是透過敘事手法上的技巧誤導讀者,達成反轉之類的情節,從而讓作品更具吸重力。古典部系列的第一個主線故事冰菓和第二個主線故事萬人的死角,折木給出的都是錯誤答案,也許是新本格派風格的影響。第四話是在「造密室」,給讀者/觀眾錯誤的答案。米澤似乎非常喜歡基於文字的推理,所以主角常常會處於由文字構成的密室中,現在折木等人也只有手上的故紙,按照原作三十年的時間跨度,在他們身邊找一些當年經歷過此事的故人其實應該並不難。千反田提供的線索有:1、前一年的文化祭附近關谷被開除了;2、敘事者認為關谷的事情被歪曲了;3、關谷是犧牲品;4、關谷命名了冰菓。最關鍵的線索「並非英雄傳說」一開始就因為是主觀看法而被摘出去了,「冰菓」的意義也「今天先不討論」,於是密室的門現在被鎖上了。摩耶花拿到的【團結與禮炮】是關谷被開除一年後的,實際上作者的記錄應該是有一定程度歪曲的,因為知道內情的古典部的記錄大概會更可信一些,也就是說這裏提出的關鍵線索——關谷純領導了六月份的鬥爭——不是完全可信的,或者說與【冰菓】第二期的線索是有矛盾的。總之額外又引入了一個6月份的時間點。裏誌的神高月報提供的線索是6月的事件沒有發生暴力行為,但事情影響到了所有學生。折木的推理用到了校史中記錄的校長講話、文化祭研討會和【冰菓】第二期文化祭如期舉辦5天之類的新線索,得出了關谷領導學生和校方對抗,然後被秋後算賬開除了的結論。如同萬人的死角故事中折木對繩子的忽略一樣,【冰菓】第二期序言裏作者的主觀感受完全被忽略了,這是一個經不起推敲的結論。同時也可以看到,米澤的手法是給的線索多於主角用的線索,對於一個推理故事的構築來說,主角沒有用到的線索其實就是解開故事的真相所在,他利用主角的行為對讀者作出引導,以此來在遵從十誡的前提下實作結局的反轉。

女郎蜘蛛會便簽時的折木遵從了自己的信條,沒必要去的音樂教室堅決不去,有必要擋開的千反田就編個瞎話擋開,這裏有沒有必要其實都是對他自己而言的;小說裏在折木接受千反田的請求時,折木有個「對他人來說非做不可的事也算是非做不可」的獨白,第四話在他闖了千反田的閨房時表達了這個意思,然後就是廁所悟道,雖然悟了個錯的,但也許這就是人物成長的重要一步。

如上一篇所說,米澤的文字密室給了動畫創作者十分寬廣的發揮空間,本話也是如此,完全基於文字的推理,適合演出發揮想象。當然看起來河浪的想象力似乎比較一般,不過他把四段推理從一個黑白的輪廓變成了最後的清晰圖景,也算是花了心思。

第五話

本話是第一個故事的收束,本格推理的「情理之中」也透過收束一些前文的小細節來體現,比如道館老舊等等。推理的內容實際第四話已經給全了,沒用到的線索就是關鍵,所以感覺沒什麽好說的。另一方面說來慚愧,這一話看得比較沈浸,情感大於理性,基本上就很難思考了,甚至我都說不上木上這一話哪些演出令人印象深刻,只管沈浸就好了。

相比推理的收束,第五話這部份內容有點像是由述轉作,抒發米澤對日本左翼運動、折木的節能主義以及青春那淡淡的哀傷的一些看法了。這對於讀者來說可能比單純的推理更重要,可能近於「社會派」了。但是社會派的麻煩之處就在於你要了解它的背景,這方面我知識實在是有限,也不是我三刷的主要目的所在,只好略過了。

後面兩話是短篇,估計推理的設計會占大頭,期待一下。

第六話是米澤喜歡的文字類謎題。福爾摩斯的第一個故事【血字的研究】,蘇格蘭場的那個偵探把RACHE理解成沒寫完的RACHEL,而福爾摩斯指出那是德語的單詞復仇。這一話可以稱為「石墨字的研究」——可惜鉛字被用來指代印刷作品了。米澤喜歡文字類的謎題,而文字類的謎題也有不同,比如基於文字內容的謎題——庫特莉亞夫卡的排序就是這種;本篇則是少見的基於文字形式的謎題,甚至是「文字形式的形式」,因為尾道的筆記並沒有被主角們看到。說無聊的話也許這個謎題本身比較無聊,但它的題材無疑是獨特的。這個謎題的推理似乎是用了排除的方法,排除了舊書、粗心等原因,加之裏誌提供了D班已學過值域的線索,折木做出了基於文字形式的結論。吐槽一下除非這老師只教代數不教幾何,不然我搞不懂為啥他不寫大寫字母。

說起來看了六話下來,感覺透過謎題塑造人物形象的,好像只有女郎蜘蛛會便簽比較明顯——只有在那個故事裏折木有得選,後面都是被千反田控死了。

這話的演出很有意思,推理過程基本上是借用那盒曲奇完成的,不像前面幾話是完全跳出當下現實的一些東西。阪本一也是這種風格嗎?不過作為過渡回,換換風格倒也不錯。

第七話

夏天、祭典、姐妹,令人想起祇園祭上相認的千重子和苗子。相比第六話的形式謎題,第七話似乎更「社會派」一些。空房間、太鼓聲、嘉代穿浴衣跑出門、姐妹關系、下雨等線索都是足夠的,也沒有誤導性的敘事,大概是比較正統的本格推理。

既然更「社會派」,顯然重點就不在推理本身,而是枯芒草的三重含義上了。謎題中的幽靈為一,千反田想象的姐妹關系為二,折木透過這次的事件推理的姐妹關系為三。始現真身的枯芒草倒是感覺意義不是祛魅而是姐妹關系的復雜性,幽靈不僅僅指假象,還有片面。古典部的很多故事都在討論人際關系,或者說怎樣與人相處,也許這是千禧年後的社會派所關心的問題。

千反田臉上寫字我覺得是惡趣味了,雖然也許有「臉上寫滿了期待」的字面意義,也暗合後面梨繪喜歡在自己的東西上寫名字,但是這麽好看的一張臉上亂塗亂畫我是看不得。這一話是經典福利回,內海就是不一樣,男的女的直的彎的她都讓你看個爽,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