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冲刺IPO失败还被深交所公开谴责后，华耀光电在资本市场陷入沉寂，但在央国企的光伏组件集采招标中却异常地活跃。
自2023年以来，在央国企的各种光伏组件集采项目中，华耀光电频频在龙头企业嘴里抢食。华夏能源网不完全统计发现，2023年至2024年10月，华耀光电在超过30个集采招标中成为中标候选人，最终中标项目达到18个，一些项目还同时中标多个标段。
华耀光电是「光伏老兵」荀建华卖掉亿晶光电后成立的新公司，至今仅有5年时间。无论从业务规模、技术实力、还是产能支撑上，华耀光电似乎都不具备与晶科隆基等行业龙头同台PK的能力。
那么，华耀光电究竟凭借什么敢于去竞争并且还屡屡中标？在四处拿项目后，公司有足够的实力确保后期交付么？华耀光电是激活市场的「鲶鱼」还是引发混乱竞争的「搅局者」？诸多疑问待解。
多个项目报出最低价
在2023年以来的央国企发电集团集采中，「常州华耀光电科技有限公司」（华耀光电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全资子公司，荀建华之子荀耀任法定代表人）的名字频繁出现在中标候选人名单上。
这些集采单位包括国家电投、华电集团、华能集团、华润电力、中核汇能、粤水电、龙源电力等大型央国企。甚至不少项目标段，华耀光电都是第一候选人，盖过了排在其身后作为备选的隆基绿能、东方日升、正泰新能、一道新能等行业龙头。
例如，在华能集团2023年度光伏组件（第一批）框架协议采购项目中，公示华耀光电为标段一2500MW中标候选人。2023年4月，华耀光电更是独揽华能贵州分公司2023-2024年1GW光伏组件采购。也是在这个月，华耀光电还以1.75GW的中标规模，被媒体称为当月组件中标量「黑马」。
从招标产品类型看，华耀光电竞标产品覆盖了从P型到N型TOPCon、HJT，甚至还有BC类产品。组件龙头企业尚且不能覆盖如此全面的产品范围，华耀光电究竟凭何优势跻身前列？
通过查询中标报价，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华耀光电的竞标手法——低价。在2023年至2024年华耀中标或中标候选的项目中，华耀光电几乎都是报价最低的，并且在当时的行业最低价，也多次由华耀光电报出。
比如，前述华能贵州分公司1GW招标中，华耀光电的报价是1.533元/W，媒体报道是「创2023年组件招标最低成交价」。2024年6月，华润电力2024年第二批光伏组件设备集采中，华耀光电又以0.77元/W报价刷新行业低价记录，并最终中标标段三550MW规模的N型双面双玻单晶硅光伏组件。
10月16日，国家电投12.5GW组件集采，在4个产品标段中华耀光电几乎都是价格最低的一方——其中P型双面、N型182双面华耀光电均报价0.66元/W, N型210双面报价0.68元/W；只有高效组件产品，华耀光电0.785元/W的报价略低于国电投新能源的0.7608元/W，居倒数第二。
综上可以看到，华耀光电能够跻身央国企招标中标行列，靠的就是低价竞争。这在整个行业卷到你死我活的背景下，低价确实是非常有效的竞争手段。可问题是，过分低价如何确保利润又如何确保交付不出问题？
供货交付暗藏多重隐忧
公司官网显示，华耀光电2019年8月1日成立，是一家主要专注于光伏产业链中单晶硅棒、单晶硅片生产制造的企业。截至2022年末，公司已形成了约11GW单晶硅棒、9GW单晶硅片产能。但这些都属于产业上游，没有成规模的组件生产能力。
2022年6月底，华耀光电在常州金坛区举行了10GW N型高效光伏组件及10GW异质结电池项目的奠基仪式。截至目前，在公司公开信息中没有见到该组件电池项目竣工或投产的消息。
在2023年5月发布的招股申请书中，华耀光电则表示，报告期内公司没有光伏组件环节产能。为向光伏产业链下游适当延伸，公司通过采购电池片并外协加工组件的方式，于2022年实现光伏组件对外销售，2022年其组件营收占比不足2%。
这意味着，华耀光电这些中标项目，大概率是继续靠外采电池片并找人代工生产组件来供货。这一模式下，未来交付可能会存在多重隐忧。
其一，在低价的同时如何还能保有一定利润？相比那些一体化巨头，华耀光电外采+代工模式很难有成本优势，「赔本赚吆喝」的生意肯定难以长久。
其二，如何保证交付周期？在量不大的情况下，华耀光电靠代工还能满足，在四处拿单项目总量上到GW级别后，供应链管理难度就大很多，没有自有产能全靠代工是很大挑战。
其三，如何保证产品质量？在央国企的竞标中，华耀光电可能是唯一一个TOPCon、HJT、BC「通吃」的企业，这对于公司的技术实力、品质控制要求极高。华耀光电如何能做到所有技术路线都轻松拿捏，目前尚不清楚。
曾被公开谴责留下诚信污点
围绕华耀光电的争议，与其创始人荀建华密不可分。
62岁的荀建华，早在2003年就入局光伏，并曾打造出「A股光伏第一股」亿晶光电，其在业内资历不可谓不深，但却多次违规并多次被交易所公开谴责，给公司和个人带来了难以抹去的诚信污点。
2011年，亿晶光电通过借壳上市。但上市之后就遭遇欧美「双反」打击，公司连续三年业绩大滑坡。荀建华输掉了与壳方海通集团的业绩对赌，也因此背上10亿负债。
2016年后，荀建华多次出售股权给深圳市勤诚达后逐步退出了亿晶光电。但其对企业控制权变更的刻意隐瞒，引发了投资人的大规模维权和诉讼。亿晶光电和荀建华被证监会分别处以60万元和30万元的罚款，亿晶光电被上交所给予公开谴责。
脱手亿晶光电后，2019年荀建华又成立了华耀光电，开了个小号想再弄上市大赚一把。2023年5月9日，华耀光电申请创业板IPO获深交所受理的消息传出后，立刻引发多家媒体关注。6月30日，华耀光电在一片质疑声中撤回了上市申请。
同年9月，深交所就华耀光电极相关当事人做出公开谴责。深交所指出，华耀光电在IPO中存在三项违规行为：一，未在招股说明书中披露实际控制人作为一方当事人的重大诉讼；二，未在招股说明书中充分披露对投资者作出价值判断和投资决策具有重要影响的事项；三，出现重大负面舆情后未及时主动向向深交所报告。
深交所措辞严厉地表示，「违规行为市场影响恶劣，具有【深圳证券交易所自律监管措施和纪律处分实施办法】第十三条规定的从重、加重处分情形」，对华耀光电三名实际控制人荀建华、荀耀、姚晶公开谴责，并记入诚信档案；对保荐机构银河证券，保荐代表、法律服务机构以及签字律师通报批评，并记入诚信档案。
这些过往，对华耀光电的市场经营尤其是在竞标招标中有无影响，外界尚不清楚。但很显然，靠低价竞标的路子，华耀光电可能是难以继续走下去了。
10月18日，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发文表示，「近一段时期以来，招投标市场不断出现超低价中标的案例。中标价低于成本，已成为困扰光伏制造行业的难题。」光伏组件低于成本投标中标涉嫌违法。
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呼吁，制造企业要切实按照2024年7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要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的要求，依法合规地参与市场竞争，不要进行低于成本的销售与投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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