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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了吧!家里有几间平房,有低矮鸭舍,还有门前的两棵白蜡树

2024-02-15三农

老家,我出生的地方,我儿时成长的地方,更是我如今日夜思念的地方。

那是一个生活着近50户家庭的村庄,规模不算很大,都是认真生活的庄稼人。

三十几年的时光飞逝,越是回不去,越是思念,那些温暖的、有趣的、有笑有泪的回忆,像开闸的水一般涌来,淹没情绪,汩汩作响。

麦田赶鸭

初夏,母亲从集市上买回来二十只小鸭,只见那些嫩黄嫩黄的小身影扭着圆鼓鼓的屁股跑来跑去,一会挤在墙角,一会又在鸭舍门口点起小碎步,不知是对新环境的好奇,还是离开父母之后的焦躁与恐惧。

而我们,面对这些可爱的小鸭们自然喜爱的不得了,趴在墙头直勾勾地看着它们,心里早已开始谋划怎样给它们准备食物。

周末,我和姐姐分工,姐姐在家收拾屋子、做饭,我呢,拎起小筐、拿着小铲,沿着村里的渠边、田埂去挖野菜。

一道下来就能收获满满一筐野菜,拎回家,拿一块木板放在地上,将野菜切碎,和小麦磨出来的麸料加水搅拌在一起,小鸭的美食便做好了。

在它们欢快吃食的时候再将饮水盘续满水,呵!有吃有喝的生活真是美得很。

而我们呢,依旧趴在墙头看着它们头也不抬的享受美食,心里美滋滋的。

话说,小鸭们的瞌睡可真轻呀,早晨起床之后总是先去鸭舍看一眼,他们睡觉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挤在一处,是取暖吗?

不对呀,现在是夏天,它们不热吗?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鸭舍墙边探头去看它们,睡得真香,忽然有一只小鸭睁开眼睛,紧接着其他小鸭扑棱扑棱的站了起来,呀,是我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啦。

夏收,也就是收割麦子的季节,天气热,雨水也多,小鸭们乘势长大了许多,身上的颜色渐渐褪去最初的嫩黄变成白色,很漂亮的白色。

他们的声音也变了,没有以前小黄鸭时候嫩嫩、细细的声音,一听就是长大后的声音。

麦子收割结束就要向麦田灌水,那一片连一片的麦田映着渠边柳树的身影,机器收割之后留下的一陇一陇麦秸茬儿整齐的露出水面。

夕阳的余辉映在水面格外温柔,风吹过,水渠边的柳枝随风飘荡,一道道的波纹在湛蓝的天空下甚是好看。

对于鸭群来说更是鸭生之幸福时刻,它们可以在麦田里一边游泳,一边去清扫麦粒收入肚中,嗯,无疑是一顿美餐呐!

一抹夕阳尽情挥洒在乡间小路上,庄稼地里的万紫千红都在静静等候夜幕降临。

不远处就能听到一阵阵欢快的嘎嘎声,对,那是我们的鸭群。不过鸭群似乎并不想回家,它们在麦田里正玩儿的开心,一头扎进水里扭动着身体,再仰起头时嘴巴快速嚼动着,十分满足。

天色渐暗,鸭群似乎也意识到天黑回家,姐姐顺势在前面带路,我紧跟鸭群走在最后。

夏收季节鸭群在快速长大,可不是嘛,每天都能出去游玩,在田野中寻到的可吃食物可比家里多,所以,它们更愿意出去寻食,既能游玩又能寻食,真是快活。

每天黄昏,鸭群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摇摇晃晃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间久了鸭群自己认路,白色大军开进院门,接着,夕阳收进天际。

麦田,承载着我儿时的回忆。赶鸭,记录着我儿时的欢乐。

麦田是全家人的希望,也是鸭群的乐园。

无论是夕阳西下的赶鸭,还是农忙时节的劳作,那是农村娃对庄稼地最真实的感受、最朴实的希望。

希望庄稼丰收,多一些粮食能做好多事儿呢,那可是庄稼人的生活之本。

希望鸭群能在麦田里吃得饱足、玩的愉快,长得丰腴就能卖个好价钱哩。

麦田,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它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养猪的日子

母猪下崽的日子是全家人最为紧张的时候。

猪舍里灯火通明,母猪的肚皮快要挨到地上,一摇一摆的来回踱步,一会又躺下,看起来好难受,也在不断地低吟。

父亲索性在猪舍旁边的车棚里搭一张简易床,随时照看,不敢疏忽。

我们也好奇,小心翼翼的凑到母猪的身后查看情况,父亲说这个时候人多会引起母猪紧张,所以我们不敢靠前让它看见。

终于,小猪仔们就要出来了,母猪哼叫的声音比先前更大了,父亲蹲在一旁温柔的抚摸着母猪的肚子,父亲说,这样既能缓解母猪的疼痛,也能安抚母猪紧张又焦躁的情绪。

小猪仔们刚刚出来的那一刻全身湿漉漉,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就挣扎着要翻身、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摸爬着,我们兴奋地说不出话来,心里悄悄为母猪加油鼓劲儿。

小猪仔出生后的那几天,父亲仍然在守护,父亲说,因为生产劳累,每天要喂养十几只小猪崽儿吃奶,有时候会出现母猪压死小猪仔的情况,所以父亲日夜照看,不敢大意。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一周后,小猪仔的身上已经褪去了刚出生时的血粉,一副粉嘟嘟的可爱模样。

一个月后,他们在猪舍里一起玩耍,围着猪妈妈撒娇,闻一闻猪妈妈吃的食物,互相交头接耳似乎在说着什么……

它们每天都在长大,猪舍立刻显得不够宽敞,于是在每天的固定时间,我们打开猪舍门,小猪们顺势奔向院子,到处撒欢、到处可爱。

每天早上,我出门上学,它们送我到大门口目送我远去,放学后,远远地也能看到它们奔跑的身影,向我奔来的时候,我知道它们是来接我的。

放学后,第一件事便是打猪草,我和姐姐抄起镰刀和竹筐就向地里奔去,要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大片翠绿的猪草投进猪舍,母猪头也不抬地开始享用,小猪仔们围着猪草活蹦乱跳,嘴里叨着一片猪草到处跑,互相争抢,互相玩闹。

我们坐在猪舍的墙头上,心满意足的看着它们,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的也是快乐的汗水。

猪也会生病,食欲明显下降,听到呼唤声也只是无力地回一下头,远远的躺着低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精气神儿。

我们趴在墙头上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父亲跑了很远的路请来兽医,在兽医的医治下,看到猪慢慢地开始吃食、起来走动,我们的心情也稍稍宽慰。

一天上午,小猪仔们像往常一样和猪妈妈一起吃食,父亲轻轻走到它们身后,并没有引起怀疑。

父亲快速抓起小猪仔的后腿,还没等它们彻底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放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笼子里。

此时的猪舍里,母猪放声哀嚎,前腿搭在墙头上嘶声吼叫,猪舍外的笼子里,小猪仔们惊慌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劲的想要钻出去。

终于,车子开动了,小猪仔们被带走了,等父亲回来的时候,笼子里空空如也。

原来,小猪仔们被拉到集市上卖了。

我和姐姐很开心也很难过,开心的是小猪仔卖钱了,下学期的学费有着落了。难过的是,那群朝夕相处的小猪仔们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它的妈妈,等待它们的是不同的人家,不同的环境,当然也是不同的命运。

小猪仔走后,院子里安静了一大片,只有猪舍里母猪断断续续的哀嚎非常明显,它一会在猪舍里来回踱步,一会趴在墙头上看着院子,一会又用嘴巴用力地拱猪舍的门。

可怜天下父母心 ,对于母猪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母子分别了吧。

等风来

夏收过后,我们跟着母亲,拿着农活用的耙子,去麦田里收集遗落的麦穗,一趟一趟的拉下来,耙子上就能勾住很多麦穗。

这活比起割麦子不算什么,没觉得十分辛苦,倒是多了几分田间地头的乐趣。

我们将收回来的麦穗晾晒在院子中,待晒干之后用棒槌使劲敲捶麦穗,瞬间,麦粒就脱离麦穗跳了出来,待所有的麦粒尽都脱离,就将地上的麦粒聚拢盛放在簸箕里。

这时还不能将它们装在袋子里,里面还有很多细碎的皮、壳、土,需要在自然风的吹动下将它们收拾干净。

母亲将盛有麦粒的簸箕举过头顶不断地抖动,在微风的吹拂下,那些皮、壳、土都被吹走了,干净的麦粒落在了脚边的大盆里,母亲的嘴里还不断地发出「溜≈溜溜溜≈」的吆喝声。

当然也有没风的时候,母亲总会平静地说等一会,风就来了,可是作为孩童的我们来说总希望,风,说来就来。

我摇晃门前的白蜡树,认为树叶动起来就是风来了。

我又拿起扇子冲着麦粒一顿狂扇,不见风来,却扇起了一地尘土。

我又对着天空张牙舞爪的大喊:「风,风,快来呀,风,风,大大地刮。」

终于,风,来了,带给庄稼人的是一片希望与畅快。

春风,刮得迷人眼,每天都要关闭窗户阻挡尘土,但就是这春风吹醒了大地,促使万物复苏。

夏风,刮得爽,聒噪的太阳下树枝来回摆动,一阵清爽拂面,十分舒适与畅快。

秋风,刮得厚实,丰收的季节,风也欢呼祝贺。

冬风,刮得霸道,让人裹紧衣衫,抵御寒冷,且盼明年风调雨顺。

风,从未辜负人们的期望,我们也一如既往地等风来。

写在最后

歌曲【故乡的云】里唱到:

「……踏着沉重的脚步,归乡路是那么的漫长,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

我的老家,我的故乡,路还在、房屋还在、树还在,唯独人已不在,只剩下那些老物件静静地待在原地,它在目送我远去,也在等待我回来。

多少次心念老家,多少次梦回故乡,背着夕阳赶鸭回家、扎进麦草垛里捉迷藏、光着脚丫忙摸鱼、柳条编帽来遮阳……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喧嚣繁华之外,那里永远是我的思念之根、生命之源。

回得去的是故乡,回不去的是回忆,它永远在我的血液里流淌。

此文送给每一个念家思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