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聞客戶端 記者 祝梅 共享聯盟·新昌 吳文博
每月交付一批鉆石DA40飛機，待生產訂單已排到兩年後——2024年，萬豐飛機制造生產基地迎來建成以來最繁忙的一年。
從2014年決策進軍通用航空制造產業，萬豐奧特控股集團一手布局國際化全產業鏈，在加拿大、奧地利和中國三地的基地互相協同，自主研發制造飛機整機、核心零部件、航電系統等；另一手，將先進的技術、工藝引入國內，培育未來市場。
2023年底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低空經濟列入戰略性新興產業，近日，低空經濟又作為新增長引擎首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相關機構參照國際經驗預測，低空經濟的體量大概是高空經濟的3.2倍，保守估計中國低空經濟總體量能夠達到50萬億元。相關政策持續落地、商業化步伐加快，低空經濟熱度空前。而從通用機場、航空園區、航空小鎮到無人機基地、飛行營地……在這條新賽道上，萬豐已經準備了十年。
萬豐飛機新昌制造基地正加緊交付鉆石DA40飛機。 受訪企業供圖
從地上到天上，切入新賽道
2月初，萬豐奧特旗下上市公司萬豐奧威的一則公告激起千層浪：子公司萬豐飛機擬與全球某知名汽車主機廠共同成立合資公司，在電動和智慧化垂直起降飛行器（eVTOL）領域開展深度合作。
eVTOL，通俗理解就是電動智慧化且不需要跑道就可垂直起降的飛行器。它承載著人類對未來出行方式的想象，也是萬豐發力低空經濟領域的新一步。「在綠色、智慧、垂直起降等方面，萬豐有技術儲備。」萬豐奧特控股集團的二代掌舵人、董事長陳濱說。
飛起來，萬豐「家底」豐厚：走在車間裏，陳列板上貼滿了生產授權、適航認證，目前萬豐持有8個基本型、18款機型和4款發動機的全部智慧財產權，電動通航飛機eDA40今年有望成為全球第一款商業化執行的電動飛機，eVTOL系列多款機型也會在不久的將來陸續推出。
回頭看，一家民營企業在2014年決定切入航空賽道，無疑是一個大膽的決定。
但對萬豐來說，是必由之路。2010年，國務院、中央軍委印發深化中國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見，逐步開放1000公尺以下低空空域。彼時，萬豐已是全球汽車輕量化金屬部件知名制造商，企業如何突破天花板，向產業鏈、價值鏈的高端延伸？集團「十二五」發展戰略研討會上，萬豐創始人陳愛蓮提出：產業布局要基於「大交通」概念，在交通領域快速進行國際化並購。
陳濱是第一個提議進軍航空領域的人。當時，全球汽車市場高速增長，國內通用航空產業還是「藍海」。未來，飛機會不會跟現在的汽車一樣，走進千家萬戶？
2014年6月，萬豐集團成立航空計畫組，啟動相關市場調研，陳濱帶著團隊花了一年時間，考察全世界優秀的通用航空企業特別是飛機制造企業。他們發現，世界通用航空產業發展已比較成熟，這與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汽車產業情況相似。以美國為例，其國土面積與中國相近，但通用機場數量是國內的近百倍。這樣看來，中國通用航空產業空間巨大。
企業對市場的感知走在了前面。2015年，浙江在全國率先出台【浙江省通用機場發展規劃】。2016年，國務院辦公廳正式釋出促進通用航空產業發展的指導意見。
產業規模潛力巨大、國外產業發展已相對成熟、相關政策利好逐漸釋出……篤定航空這條未來賽道，萬豐決定全方位出擊，以飛機整機及關鍵零部件制造為核心，逐步形成集機場管理、通航營運、航校培訓、低空保障、航空俱樂部等於一體的通航全產業鏈發展模式。
2015年，萬豐並購加拿大DFC航校，邁出航空工業海外並購計劃的第一步。此後，又在捷克成立了飛機設計研發平台，並收購了多款捷克輕型運動飛機的智慧財產權。
但制造套用場景更多、技術更為復雜的固定翼通用飛機，才能體現企業的實力。萬豐瞄準了在通用飛機制造領域深耕近百年歷史的鉆石飛機。它是全球前三的通用飛機制造商，具備設計、制造、研發、銷售等專業平台。當時鉆石公司掌門人已年近古稀，正在全球物色合作夥伴。
早年留學期間，陳濱就考取了飛行駕照，從中國通用航空產業的未來到收購後的鉆石飛機的發展藍圖，雙方聊得投機、深入。
「除了看好中國市場的潛力，我們也展示了萬豐的產業規劃、經營能力。」陳濱記得，合作幾經曲折，有一次對方已經答應了，等他飛回上海落地後開機，卻收到對方反悔的訊息。他立即又買了一張機票折返，再作溝通。萬豐先後花了三年時間跟進這個計畫，最終用誠意打動了對方。
「從地上到天上，切入新賽道，萬豐這一步走得並不輕松。」陳濱把企業也比作一架飛機，「企業要行穩致遠，就像飛機，要在起飛前做足準備。要在高空飛得更高，地面功夫一定要穩紮穩打。」
跨國並購，買下來只是第一步。一家初涉航空領域的中國民營企業，究竟能將行業引向何方？
引進來，往更高的地方飛
萬豐總部頂樓，過道兩頭的陽台，靠東邊的是中式風格，西邊的則是典型的歐式花園風格。中西相融，這家企業正不斷提升自己的全球化辨識度。
台北時間2月28日下午3時，萬豐飛機制造采購管理部經理付凱連線奧地利鉆石團隊。去年起，兩地團隊常態化在每周三召開周會，協同推進工作中的細節問題。2020年起，鉆石飛機的銷量已連續多年實作全球排名第二。今年，新昌基地承接的鉆石飛機DA40生產訂單，有近八成銷往海外市場。
針對國內市場，萬豐有計劃有步驟地將國外先進機型引入中國制造，並以此為牽引，打造國內第一條完整的通用飛機制造國產化產業鏈。在陳濱看來，萬豐要用全球化視野部署全球化戰略，再紮紮實實投入發展全球化產業。
2018年起，萬豐陸續派人前往加拿大、奧地利進行培訓。新昌制造生產基地航電車間主任張新佳當時還是一線操作工，2019年，在奧地利鉆石飛機，他第一次系統學習了儀表盤、機身限速等硬體和整個作業系統的安裝檢測。
學成歸國，緊接著就投入飛機生產。這是張新佳特別自豪的一刻：他親自參與並見證了國內首架DA40飛機在新昌的下線。
像這樣的「種子」，萬豐陸續送出了50多人，涉及飛機材料、機體架構、機械工程、培訓試飛等環節。現在，他們之中的很多人當了師傅，帶著平均年齡僅29歲的生產制造團隊，構建起中國通用航空產業的一磚一瓦。
這種融合不是單向的。春節前，萬豐鉆石飛機、鎂瑞丁、鋁輪海外團隊也到訪萬豐新昌總部，他們之中很多人是首次來到中國。
國內和海外團隊的共識，在互動交流中愈發分明。春節後剛開工，萬豐飛機制造客戶服務部經理張長明就將一批飛機的發動機內部螺栓發給了國內客戶。
「這批貨，是我們和海外團隊加班加點搶時間，趕在春節假期寄到國內的。」並購之後，三地團隊協同解決問題，催進度是常有的事，但這回張長明有點意外：在國內團隊發送統計數據的前一天，海外團隊就提前預備好了更充足的貨。
「以前，國外同事常感嘆中國同事回信件太快了，這還是頭一次，他們‘卷’在了我們前面。」張長明說。
建立新支點，繼新昌後，2020年底，萬豐在國內落下第二子，在青島萊西建設通航產業園，生產DA50飛機。
「在國內，萬豐航空將打造1個總部、4個飛機制造基地、7個交付中心。還有2個基地正在謀劃選址。」陳濱說。
根據全球市場劃分，未來，中國鉆石將負責承接國內和亞太市場的業務，奧地利、加拿大分別負責歐洲、中東、非洲和美洲市場。
在一些新興市場，萬豐還在透過技術授權的方式加速戰略布局。在亞洲某國，鉆石一款機型已拿到8000萬歐元的授權收入，所有的零配件采購，也由萬豐鉆石承接。
「我們搶抓中國低空經濟發展的戰略機遇期，力爭實作通用飛機的新增市場全球占有率第一。」陳濱說，萬豐要為人類出行方式提供更多選擇，讓生活變得更加美好，讓人與自然更加和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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