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經濟日報
人們經常談論奈米技術，可是，比奈米還小的原子級制造技術是什麽？有哪些套用？日前，第一屆原子級制造論壇在北京舉行，與會專家學者圍繞「加快原子級制造技術發展，推動未來產業創新」主題進行了深入探討，他們認為原子級制造是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的代表，也是推進新型工業化、建設制造強國的關鍵「根技術」之一。
套用價值巨大
通俗來講，原子級制造是在原子尺度上進行加工，形成具有原子級特定結構特征的器件產品。原子級制造工藝產品，將實作前所未有的效能提升。
「原子級制造在材料與制造兩大領域中，都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潛力和前景。」中國科學院院士、南京大學教授祝世寧介紹，在制造方面，原子級制造有望開發出一系列具有超小尺度精度和卓越效能的新型產品。在材料方面，透過原子級設計和改造，可以實作材料系統的革新。這兩方面融合發展，將為人類社會的進步開辟新的道路。
中國工程院院士、哈爾濱工業大學教授譚久彬表示，在積體電路行業，如果能實作單原子特征的芯片，其尺寸、功耗將會降至當前指標的千分之一以下，同時可將計算能力提升千倍以上。
「原子級制造給了我們一個換道超車的機會。」中國科學院院士、國家奈米科學中心主任唐智勇說，原子級制造可以突破物質底層，實作從原子出發任意創制新材料，獲得極限整合、極限效能新材料和器件，形成未來制造和新質生產力，全面滲透、革新多門類高新技術和戰略性新興產業。
南京大學教授宋鳳麒贊同這個觀點。「在原有賽道上，中國很難實作超越。而原子級制造為中國在制造產業實作趕超提供了一個新的契機。」宋鳳麒認為，原子級制造可以培育出一些新興產業，比如下一代資訊科技、下一代醫藥技術、下一代電池等。
以芯片制造為例，想在國外已經完善的領域實作趕超非常困難。而原子級制造是一條國外尚未系統化實施的新技術路線，國內已經具備一定基礎。如果中國能集中力量進行科研攻關，就有可能建立起一個獨特且世界領先的制造技術體系。
雖然原子級制造具有巨大套用價值，但是目前並沒有全面開展技術體系和工藝裝備的開發。
面臨挑戰不小
從宏觀制造、微米制造再到當前的奈米制造，未來制造必將更進一步走向原子尺度。然而，原子級制造面臨的挑戰不容小覷。它不僅是技術上的挑戰，更是科學上的挑戰。以切削操作為例，從10微米到1個原子層的精度提升，對技術控制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力的控制精度需要達到驚人的十萬分之一！此外，即使在原子級切削上取得了技術突破，原子級光滑表面的物理穩定性也可能成為一大難題，切削出的表面可能無法保持穩定狀態。
「目前來看，原子級制造較難，國內外都處於萌芽階段。」譚久彬說，原子級制造無論是科學原理，還是關鍵技術，無論是原理探索所需的科學儀器，還是制造過程所需的加工裝備，都極大地挑戰著我們現在的認知和能力範疇，存在大量瓶頸問題。
宋鳳麒認為，原子級制造面對的挑戰中，最關鍵的還是基礎設施與裝備部份。目前大部份核心裝置仍掌握在已開發國家手中，國內研究裝置依賴進口。中國需要發展自主智慧財產權保護的核心技術裝備，以及支撐原子級制造發展的特色核心技術裝備。
例如，在傳統制造過程中，制造的精度、範圍和效率是互為矛盾的三角，而對原子級制造而言，三者矛盾更加突出。在宏觀工件上精準找到一個特定原子，難度堪比大海撈針；而在原子級制造中要求反復、精準實作大海撈針，即使成功，其效率也可能低到無法實作規模化、產業化套用。
祝世寧介紹，國外在原子級制造領域的研究起步較早，並且由於其在微納制造產業的先進性，預計未來在該領域將繼續有著出色表現。目前，美國國防部高等研究計劃署（DARPA）和能源部先進制造辦公室已投入數億美元進行研究；中國也在原子級制造方面進行了同期布局，與國外的研究基礎相近，有潛力實作重大突破並在某些方面與國外競爭。
中國科學院院士、松山湖材料實驗室主任汪衛華表示，希望越來越多的科研人員參與進來，集中力量進行科研攻關，不斷突破從技術研究到實作產業套用的壁壘，搶占原子級制造科學高地。
發展前景廣闊
未來，中國應該如何發展原子級制造？第一屆原子級制造論壇上，論壇組委會釋出了【原子級制造發展倡議書】，提出了系統推進科學研究、全面強化技術開發、前瞻布局產業套用、共建專業人才隊伍等倡議。
中國工程院院士、大連理工大學教授郭東明建議，搶占原子級制造發展先機，要整合資源協同攻關，由過去單點、散發的自由探索，轉變成為有組織、有計劃的探索，瞄準一定目標、圍繞明確方向進行研究。
「發展自主可控的原子級制造理論、關鍵技術及裝備，滿足中國高端制造急需，為實施制造強國戰略提供強有力支持，是歷史賦予我們科技工作者的重要使命。」譚久彬建議，原子級制造研究要深入調研套用場景並抽取真需求和真科學問題，解決挑戰性難題；快速推進基礎研究、技術突破及成果轉化，與國家重點領域發展規劃無縫銜接；要發展舉國體制優勢，整合全國各地優勢資源協同研究，實作「並跑」甚至「領跑」。
祝世寧表示，原子級制造領域的研究需要多學科領域的合作，包括物理化學、機械電子等。為推動中國在原子級制造領域的進步，國家應從基礎研究、技術開發、產業培育和人才培養等多方面提供支持。「人類的技術進步是一個逐步叠代的過程，每次進步都建立在長時間的凝練與積累之上。單純寄希望於短期的‘超車’可能會帶來一時的突破，但從長遠來看，穩健、持續的步伐才是關鍵。只有長期穩定的投入和努力，我們才能真正突破這一領域的技術瓶頸。」祝世寧說。
唐智勇表示，原子級制造立足於已有的先進制造等其他專項基礎上，發展顛覆性技術，透過原子級制造計畫的推進，培養出一批國際領軍科學家，形成相關專業國際化研究中心，引領國際原子級制造領域發展方向，實作重點突破。 （經濟日報記者 佘惠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