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許心怡 吳可仲 上海報道
近日，網易【射雕】與西山居【劍網3】在社交平台上隔空叫板，似乎意在掀起MMO（大型多人線上）遊戲價格戰。
DataEye研究院負責人劉尊對【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傳統MMO付費點多、逼氪嚴重、賣數值為主，導致遊戲機制不公平、不自由，遊玩價效比不高。隨著社交媒體日趨發達，玩家對低價、自由、公平的聲音愈發明顯。
號稱「讓MMO再次偉大」的【逆水寒】手遊自上線後一直處於流水榜前列。劉尊表示，【逆水寒】手遊讓「賣皮膚外觀為主，不賣數值」的模式得以成立，但它並未對MMO品類作出革新。
「把價格卷下來」
大DAU（日活躍使用者量）、低消費、低上手門檻，這些特質讓【逆水寒】手遊與其說是MMO遊戲，更像是一款武俠版【蛋仔派對】。
「【逆水寒】手遊的收入靠DAU支撐，而非頭部大R（頭部消費使用者），因此需要不斷獲得流量，並且提升留存。」劉尊表示，「它的收入靠持續行銷，包括持續買量、做達人行銷、引發輿情獲得關註、持續做品牌內容。」
3月12日，網易【射雕】官方微博轉載【劍網3】官方微博關於裝備修理費永久取消一事，稱：「2024年了，竟然還有遊戲修裝備要收費？玩家們放心射雕來了，還有什麽不滿的，幫你們一起把價格卷下來！」
對此，【劍網3】制作人余玉賢發微博回應：「建議網易遊戲都學習劍網3取消裝備修理！便宜與否不是嘴上功夫，活過15年再說！」
網易【射雕】和西山居【劍網3】隔空叫板，引得【天涯明月刀】【一夢江湖】【天下3】【星之破曉】等網易和騰訊旗下遊戲下場「蹭熱度」。
最終，網易【射雕】方面趁著「團戰」引起熱度之際，宣布直售時裝、配飾「永久9塊9」。
社媒行銷平台數說故事數據顯示，截至3月12日，【射雕】【劍網3】【天涯明月刀】三款產品在微博上的互動量達到了41.1萬條。
在上線前透過與競品遊戲對碰來吸引眼球的方式，網易的【逆水寒】手遊和【世界之外】也曾使用過。
劉尊對記者表示，隨著遊戲玩家的盤子持續擴大，年輕玩家也有免費、低氪玩MMO的需求，而【逆水寒】手遊需要與端遊區分開，避免左右互搏，因此在微博上蹭、攪動輿情，來吸引年輕玩家甚至非遊戲玩家。
被網易【射雕】叫板的【劍網3】系金山軟體（03888.HK）旗下的西山居工作室開發的MMO產品，於2009年公測，以不做破壞遊戲公平環境的收費內容為賣點。
【劍網3】在營運十余年後仍然具備活力。金山軟體2023年財報披露，【劍網3】年收入再創新高，這款遊戲營運14年，持續叠代並推出新資料片，畫質全面升級，【劍網3無界】預計在2024年上線。金山軟體CEO鄒濤表示，金山網路遊戲及其他業務收益39.77億元，同比增長6%，主要由【劍網3】的強勁增長驅動。
玩家俞女士對記者表示，【劍網3】被網易【射雕】詬病的「裝備修理費」消耗的是遊戲內金幣，可以在遊戲內刷取，並不對玩家構成很大的負擔。
關於此次MMO價格輿論之爭，以及未來MMO遊戲定價等問題，記者聯系網易和金山軟體方面，截至發稿未獲回應。
苦「MMO逼氪」久矣
在中國互聯網發展前期，網路遊戲幾乎只有MMORPG（大型多人線上角色扮演）遊戲一種。21世紀前期，【石器時代】【傳奇】【魔獸世界】等海外遊戲進入中國，國產的【夢幻西遊】【劍網3】等更具中國特色的國產MMO遊戲先後興起。這些MMO遊戲經歷了題材、機制和商業模式的變化。
劉尊對記者介紹，早期的MMO遊戲大多采用點卡與內購結合的模式，而【征途】的出現顛覆這一模式，使得大部份MMO遊戲變成免費遊玩+內購模式，其中內購付費點有開寶箱、升級裝備、時裝、社交道具、通行證等，「這些付費點概括起來有三種模式，一是買數值，為強付費，二是買皮膚外觀，為愛付費，三是買社交道具，比如改名卡、玫瑰花等。」劉尊表示，目前MMO賽道中大部份產品結合了上述付費模式。
MMO遊戲出售戰力數值意味著產品流水主要來自大R使用者，普通玩家的遊玩體驗十分糟糕。「傳統MMO付費點多、逼氪嚴重、賣數值為主，導致遊戲機制不公平、不自由，遊玩價效比不高。」劉尊表示。
「一刀999」「平民玩家是氪金大佬的體驗」及其他常常被玩家用來嘲諷MMO遊戲付費點密集、充錢就能變強的商業模式。而隨著玩家和遊戲行業的成長，對公平遊戲環境的呼聲也更加強烈。
劉尊表示，國產MMO發展數十年來，經歷了端遊、手遊、多端互通的演變；玩家一開始只能遊玩進口產品，而現在有不同種類的精品遊戲可供選擇。在這個過程中，玩家群體也有了改變：玩家變得圈層化，「比如有人喜歡玩【傳奇】，有人喜歡仙俠類題材，有人就喜歡端遊，有人習慣手遊」；隨著社交媒體日趨發達，玩家對低價、自由、公平的聲音愈發明顯。
就在天下苦「MMO逼氪」久矣的背景下，網易打起了「價格戰」。
2023年6月底，網易【逆水寒】手遊上線。【逆水寒】端遊版曾被玩家嘲諷「呼吸都要錢」，而手遊版卻喊出「徹底不賣數值」的口號。如今，在【射雕】手遊上線前夕，網易先是就「裝備修理費」開炮友商，後又宣布直售時裝、配飾「永久9塊9」。
【逆水寒】之變
【逆水寒】手遊在2023年上線前，就透過對線同行和競品等行銷方式賺足眼球，上線後其智慧NPC又在社群網路上贏得一波關註。根據第三方研究機構Sensor Tower數據，2023年7月，【逆水寒】手遊在中國App Store手遊收入排行榜上位列第2名。
在前期流量紅利過去之後，【逆水寒】手遊在收入榜上仍保持前列。截至2024年2月，【逆水寒】手遊在中國App Store手遊收入排行榜位列第5名。
區別於傳統MMO「小DAU、高ARPU（平均每付費使用者收入）」的模式，【逆水寒】手遊轉向「大DAU、低ARPU」，積累了大量使用者後，透過薄利多銷獲取高額流水。
「【逆水寒】手遊試圖改變傳統MMO的三種付費模式結合的方式，改成側重買皮膚外觀，弱化甚至取消買數值、買社交道具的模式。」劉尊分析道，「如此一來，它的付費模式更集中單一。玩家可以買皮膚、外觀，也可以不買，不太影響角色強弱，也就顯得‘不逼氪’。」
網易2023年四季度財報披露，【逆水寒】端、手遊活躍使用者超過1億。2024年2月5日，【逆水寒】手遊官方透露，其6元時裝已售出2億件。
「付費方面，【逆水寒】手遊確實是近幾年我玩過體驗最好的MMO手遊。」玩家莫秋（化名）表示，「我在戰力方面沒有花過錢，消費都來買時裝了，但是戰力可以在遊戲內處於第一梯隊。」
同時，莫秋並沒有因為不花錢提升戰力，而在【逆水寒】手遊中花費很長時間，「一天上線1到2個小時，我認為是夠用的。甚至長草期（遊戲內沒有新內容的階段）只要上線5分鐘。」並且，作為一款MMO遊戲，【逆水寒】手遊並不強制社交，單人也可以透過副本。
記者透過莫秋了解到，在【逆水寒】手遊中，花錢也可以提升戰力，但具有很大的隨機性，因此作用不大。另外，玩家可以透過拍賣行向其他玩家購買高戰力武器，而遊戲官方並不直接出售數值。
與提升戰力相比，【逆水寒】手遊玩家在外觀上支出更多。莫秋告訴記者，一些高級時裝和坐騎由稀有材料和小材料合成，其中稀有材料在遊戲內隨機掉落，小材料由玩家充值後在遊戲內抽取，二者都可以在拍賣行中二手交易購得。
【逆水寒】手遊中的時裝與玩家戰力並不掛鉤。「神賜時裝有個技能，可以改變周圍場景，持續幾分鐘，CD（技能冷卻時間）是一天，折合人民幣15萬元左右；神賜坐騎大概三四十萬元。」莫秋介紹。
記者透過莫秋了解到，有的玩家在【逆水寒】手遊中消費17萬元，全部用於外觀，而在另一款MMO遊戲中花費40萬元用於提升戰力，才達到排行榜前列。
喊著「讓MMO再次偉大」的【逆水寒】手遊是否真的對MMO品類作出了改變？
「【逆水寒】手遊並非作出革新，而是讓‘賣皮膚外觀為主，不賣數值’的模式成立。」劉尊表示。
莫秋認為，【逆水寒】手遊的受眾群體區別於傳統MMO，大部份是第一次接觸MMO遊戲，「對於傳統MMO玩家而言，【逆水寒】手遊像是一款甜品，滿足了移動端的需求，但可玩性一般。大部份傳統MMO玩家仍然在玩【魔獸世界】或者【劍網3】。」在此基礎上，他認為【逆水寒】手遊談不上對MMO品類構成什麽改變。
「【逆水寒】手遊的使用者大概有三分之一之前沒有玩過網易的其他遊戲。這些使用者主要來自市場上其他使用者規模比較大的產品。」在網易2023年三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網易CEO丁磊透露，「【逆水寒】手遊采取一種更加親民的、非強迫數值付費的模式。玩家都是小額付費，因此付費比例相對比較高，同時每使用者平均貢獻營收相對偏低。我們致力於打造一種更健康的，對玩家壓力更小的新型的盈利模式，以保持長期的健康營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