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疫情爆發以來,聯邦政府的財政補貼計劃以及美聯準的無限制量化寬松政策已經釋放了逾3萬億美元的天量貨幣,只為了提振受疫情影響較為嚴重的就業率,因為根據菲利普斯曲線,通脹率與失業率呈交替關系,故而提振就業率的前提是推高通脹, 聯邦政府和美聯準聯手印發天量美元以充當流動性註入各級市場的目的僅僅是維持住當前的經濟形勢。
於是,以資本市場尤甚的投資端開始狂歡,資產價格瘋漲,其勢頭已超越過往的任何一段歷史,尤其是股市估值的泡沫被堆砌得越來越高。而如今疫情稍微好轉,對於過往印發的天量美元的擔憂開始充斥在投資端市場,通脹預期日益高漲。拜登上台,推出了1.9萬億美元的經濟刺激計劃,為的就是告訴在場的所有人: 「歌還沒停呢,狂歡派對還沒有結束,我們繼續跳舞吧!」
然而,大夥兒都清楚, 歌總會停下來,降息派對總會結束,寬松的貨幣政策總會落下帷幕,因為如果不這麽做的話,待資產價格泡沫被逐個刺破,那麽其結果比緊縮的貨幣環境還要慘烈。
聯邦政府和美聯準早已陷入了兩難境地, 一方面是人性不斷地要挾著它們去做縱欲的事兒,一方面理性告訴它們縱欲過度的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取滅亡。
未來,面對日益興起的通脹,美聯準的貨幣政策顯得至關重要, 究竟是效仿八十年代滯脹危機時期的保羅·沃爾克那樣實行緊縮貨幣到底的「鐵腕」政策,還是繼續維持自金融危機時期以來的格林斯潘和伯南克那樣奉行大央行主義和政府幹預主義呢?
02
隨著疫情的到來,美聯準透過貨幣寬松對各類市場釋放了流動性,以期喚醒這些市場的交易頻率,然而對比2008年金融危機,美聯準的救市與這次的救市有很大的區別, 上次的拯救物件主要是實體經濟的企業部門,這次的拯救物件是資本市場主體和居民部門,而且對居民部門采取財政補貼的手段則直接造成了儲蓄的上漲,隨著疫情逐步得到控制,不僅會把資本市場的通脹給進一步擡高,而且還會造成實體經濟供需端的通脹。
2008年金融危機後的美國貨幣寬松之所以沒有形成通脹,最主要的原因在於居民部門的儲蓄率太低了,加上寬松貨幣經財政手段轉移到了企業部門的手中,尚且因為寬松貨幣政策相對來說結束得早,所以對社會普遍的物價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況且因為貨幣政策的正常化,對各部門的不良貸款的消化以及整個市場出清的程度也加大了不少,這些無疑都對往後十多年的美國經濟基本面的恢復起到了積極作用。
此次2020年因新冠肺炎疫情於全球的大爆發而導致以美聯準為首的各國央行皆在印發貨幣以期緩解疫情對社會經濟帶來的負面影響,於是共同造成了這場堪稱史詩級的大放水,然而, 疫情所導致的公共衛生防控的常態化以及此前的大放水留下了巨大的勢能效應共同鞏固了貨幣供給端的結構性問題,譬如資產泡沫的剛性愈發強化與傳導機制的結構性愈發凸出。 由此可知,資產泡沫和貨幣結構性問題已然到了臨界點。
03
在過去疫情肆虐的這一年裏, 貨幣流動性的充裕造成了實體經濟與資本市場出現兩極分化的現象,所謂「富人通脹,窮人通縮」,就是在此背景下誕生的。
資本市場的價格膨脹說白了就是一種貨幣現象,其上漲或下跌並不完全取決於其發行主體的盈利情況, 由此,還造成經營投入、付出與報酬、收獲不盡對稱的局面。
不僅如此,除了美國聯邦政府和美聯準除了要面對此前大放水所帶來的泡沫剛性、貨幣結構性等的舊問題,尚得直面此次大放水的目的和實際操作所造成的新問題—— 市場的分化與經濟運作系統的傳導具有一體兩面性,過去釋放的貨幣流動性均在投資端而非在生產端和消費端,然而由於系統對各部份所具有的傳導性,隨著時間的推移,投資端勢必會溢位部份的流動性,從而傳導到生產端和消費端,推高通脹,也就是說,流動性的溢位和傳導勢必會演變成風險。
實體與資本這兩個主要市場的格差太大所導致的投資報酬不對等的嚴重化以及系統風險的傳導性,基本上就是現在這個世界正在面臨的所有問題的根源。 而導致這一根源的出現的罪魁禍首,是借用後肯恩斯及大央行主義的思想對原本屬於自由競爭的市場秩序的過度幹預。
04
受貨幣流動性的影響,過去一年裏全球各大央行所釋放出來的流動性在全面推高了資本市場的價格之後,開始逐步溢位以傳導至實體經濟的供給端, 原材料和大宗商品等的價格是首當其沖的物件。
無論是資本市場上的價值資產,抑或是房地產市場裏的剛需資產,還是實體經濟供給端的原材料, 它們的價格漲跌與否充其量就是一種由貨幣完全主導的現象。
由此說明了一點, 那就是不管市場分化與否,只要處在同一個經濟運作系統內部,就會受到同一種貨幣流動的影響,只不過以往的現象是由公權力透過行政命令或管理條例等強制性的手段人為地將原本統一的市場給割裂了,再將2008年金融危機後的量化寬松所釋放出來的天量流動性匯入他們指定的市場裏頭 ——此乃過去十多年來,資本市場通脹而實體經濟卻通縮的根本原因,也是全球社會階級貧富差距愈發懸殊的主要原因之一。
然而,隨著疫情暴發後全球各國央行的大放水,現代信用貨幣體系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嚴峻的挑戰, 資本市場作為「蓄水池」接收大量的貨幣流動性以使資產通脹的行為似乎抵達了臨界點, 在疫情在全球範圍內逐步得到控制這一好訊息的對立面,是全球通脹將從資本市場溢位至實體經濟和社會消費端以反映在它們的物價上,如今,原材料價格的上漲就是其風險傳導的結果之一。
05
過去的央行放水所釋放出來的貨幣流動性無論如何都會推高通脹,只是表現出來的形式與其市場流動的主體不同罷了,由於人類社會在物理空間上具有系統性,就算市場具有分化的特征,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具有傳導性,故而, 昔日在資本市場所獲之收益,是為了應對今日實體經濟的通脹而準備的。
對抗通脹的唯一辦法不僅要認清市場的分化這一事實,然後在彼時果斷出手, 還得對整體的趨勢具有前瞻性,即認清人類社會具有系統性這一事實,然後在流動性拐點到來之際果斷放手。
從今往後,人類社會將步入嚴重分化而又逐步傳導風險的時代,過去央行印發的天量貨幣已經推高了資本市場的通脹,接下來, 鑒於系統的傳導,實體經濟和社會消費需求端也將暴發難以遏制的通脹,如今在資本市場的投資者看來已經形成了通脹預期, 這也是最近美股等全球資本市場暴跌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