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宮介入之後,波音和代表3.3萬名罷工工人的美國「機械工人和航天工人國際聯合會」(IAM)就一份新合約達成了臨時協定, 波音答應在四年內加薪35%。
當地時間19日,IAM在其網站上發表聲明稱,除了加薪之外,該協定保證每年至少有4%的獎金,如果工人批準合約,還將額外獲得7000美元的獎金。 工人們的批準投票定於10月23日舉行。
白宮和波音方面都將這一臨時協定視為突破:在波音一方,如果談判成功,這可以令其避免陷入癱瘓停工事件的高度風險;面臨選舉壓力的白宮也將獲得一些平靜。不過,波音與工會達成的臨時協定並不能保證工人們也會服從。上個月,當雙方支持的第一份提案付諸表決時,員工們以壓倒性多數拒絕了該提案。
要看到的是,隨著罷工進入第六周,波音以及其供應商面臨的壓力越來越大。從9月13日開始的停工,迫使波音關閉了其「現金奶牛」737Max、767和777型客機的裝配線。
白宮介入
此次波音工人選擇的罷工時間,同美國東海岸碼頭工人選擇罷工的時間重疊,都是在美國總統大選進入膠著時期開始的。
一位在美國長期同工會打交道的人士對記者表示,目前這個時期罷工讓白宮很為難,阻止或調停都會招致來自不同方面的批評——如果幹預,肯定會招致工會不滿;如果不作為,則會招致共和黨攻擊。但透過目前的一系列操作可以看出,白宮的傾向還是明顯的,即較為偏向工人工會。
日前,白宮派遣代理勞工部長蘇維思(JulieSu)前往西雅圖支持集體談判行程,她與IAM和波音新任CEO奧特伯格(KellyOrtberg)進行了多次會晤,以打破僵局。
隨著罷工進入第六周,波音方面面臨的壓力越來越大。此前在罷工進入第五周時,波音直接宣布裁員,規模為目前雇員總人數的10%左右,涉及約1.7萬個崗位,同時還將推遲推出新型大飛機777X型客機至2026年。
裁員訊息傳出的同一天,波音方面表示,預計第三季度將出現大幅虧損,商用飛機業務將出現30億美元的虧損,國防、太空和安全業務將出現20億美元的虧損。過去的五年中,波音公司的虧損額已超過250億美元。
一些分析師估計,已經飽受監管和法律危機打擊的波音公司,每周將因罷工損失多達10億美元,但後來在公司采取成本削減措施後,其他分析師計算出的損失為每月略高於10億美元。罷工還使公司的信用評級面臨風險。
與此同時,波音已采取初步措施籌集資金,以支撐其營運並維持投資級信用評級。該公司已與銀行達成了100億美元的信用貸款協定,並送出了在未來三年內籌集多達250億美元資金的相關計劃申請。
如果罷工問題能解決,這將為奧特伯格帶來動力,他今年8月剛剛加入波音公司,肩負著改革營運的重任。目前,他定於10月23日波音公司公布第三季度業績時,首次向分析師和投資者發表講話。
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組織與戰略管理系副教授、博士生導師劉知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波音)的問題都是系統性問題,不是偶然事件,沒有系統性方案,很難一下消除,即便有系統性方案,生效也需要時間。「大樓不是一天塌的,也不是一天能修建好的。」劉知表示。
長年研究波音的歐洲工商管理學院(INSEAD)全球技術與創新教授東斯(YvesDoz)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波音公司文化的轉型變革,需要時間才能滲透到公司的營運中,「波音董事會的最新董事們,很可能現在才開始大步前進。」
能否擺脫癱瘓風險
IAM此次領導下的罷工,標誌著波音公司16年來首次發生重大勞資糾紛。上一次IAM成員罷工發生在2008年,持續了54天。
波音的小時工要求加薪40%並享受更好的退休福利,這是因為他們對過去十年中薪資增長微不足道,而高級管理人員卻獲得豐厚報酬的不滿。
最新的協定,解決了工人們對公司之前提案所表達的許多不滿。但該計劃並沒有恢復波音公司的固定福利養老金計劃,取而代之的是,波音將提高對工人退休儲蓄計劃的出資。波音將向所有符合條件的工人的401(k)計劃一次性繳款5000美元,並全額匹配他們高達薪資8%的繳款。
白宮在雙方確認達成協定後發表聲明表示,美國總統拜登認為,集體談判行程是為工人實作良好結果的最佳途徑,而合約的最終決定權將由工會工人決定。
罷工工人不一定會批準這份臨時協定。上個月,當員工們以壓倒性多數拒絕了一份協定後,波音公司又兩次提出了更高的報價,向工人提出了30%的薪資漲幅。
波音公司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我們期待著我們的員工就談判達成的方案進行投票。」
即便目前的協定獲得批準,波音能否平息工人多年來對波音談判策略的不滿還不得而知,例如波音曾威脅要將客機生產遷出該西雅圖地區,除非飛機機械師同意作出讓步,否則還要失去養老金等。
今年1月,阿拉斯加航空公司營運的一架737Max型客機在飛行途中發生爆炸,在飛機側面留下了一個大洞。這起事故引發了多項美國聯邦調查,並導致美國聯邦航空總署限制了波音制造737Max型客機的數量。
東斯對記者表示,回想起來,波音公司進行了幾次根本性變革,但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些變革是多麽雄心勃勃和困難重重。
他表示,波音建立了一個更大的全球合作夥伴網路,但這些合作夥伴缺乏足夠的合作經驗。僅這一點就是一次重大轉型。
「隨著對合作夥伴的依賴度越來越高,波音將重點放在了系統整合和總裝上,從而失去了一些深厚的工業競爭力。在競爭對手空中客車公司的競爭日益激烈的情況下,波音公司轉而采用復合材料,使這一轉型變得更加困難,同時也給自己強加了節約成本的文化。公司治理不善、訂單爆滿以及董事會成員組成不合理、缺乏資訊,使得波音面臨的各種危險無法被現實地感知和評估。」他解釋道。(記者程程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