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鳥兒會說話
◎韓啟龍
2023年的冬天早已遠去，可我依舊不時沈浸並留戀於那個冬天。於我一家而言，那是個充滿愛的冬天，溫暖的冬天，極富意義的冬天。
去年冬天到來得稍晚一些，是秋意遲遲不願離去。立冬後的一場落雪，氣溫驟跌，大地旋即邁入冬眠模式。一日午後，我立於一樓窗前，悠閑地曬著太陽，聆聽著手機裏的音樂，欣賞著窗外小院的雪景。
彼時，一群小鳥飛入院內，它們有的停歇在晾衣架上，有的立於葡萄架上，有的落在盆栽果樹上，大約有四五十只。它們身形削瘦，毫無光彩，在空無一粟的院子裏蹦蹦跳跳，尋覓食物。有幾只膽大的鳥兒飛到窗台上，縮著腦袋，單腿獨立，另一條腿藏於羽毛中，懶洋洋地打起盹兒來。我在房中，無心驚擾它們，便隔著反光玻璃，關掉手機音樂，靜靜地觀察它們的一舉一動。外面的世界天寒地凍，鳥兒們沒有食物裹腹。
一日上午，我抱著四歲的孫女安安玩耍。她望著院內的一群鳥兒問道：「爺爺，怎麽這麽多鳥呀？」我回答道：「鳥兒餓了，來找吃的。」「把我的零食給鳥吃吧，吃了就不餓了。」還未等我回話，安安又說：「爸爸媽媽說，有好吃的要分享，我也和小鳥分享。」我被她的純真所打動，趕忙說道：「好呀！只不過鳥兒不喜歡吃小孩子的零食，它們喜歡吃糧食，我們給它糧食吃。」於是，我舀上一碗小米來到院裏，掃去積雪，留出一塊空地。隨著一道漂亮的弧線，金黃色的米粒沙沙落地，一群鳥兒在院子裏爭相啄食起來。安安見狀高興得手舞足蹈，歡快地拉著我的手，拖著長腔說：「謝謝爺爺！」看著她開心的樣子，聽著她甜甜的謝語，我的心都陶醉了。
夜晚，我翻找瓶瓶罐罐，把過期的陳糧收集起來，有大米、小米、綠豆、紅小豆、玉米碴子等，這些往昔當作垃圾扔掉的食物，都成了鳥兒們過冬的美食。
自那天起，我和家人們一早一晚兩次向鳥兒投食。鳥兒似乎記住了我們餵食的時間，早早聚集在小區院內的綠化樹上，待我們撒完食物回到屋裏，它們就「撲棱棱」飛過來，快樂地啄食起來。然後再喝一點專門為它們準備的溫水，直到吃飽喝足，才心滿意足地離去。剛飛走一批，又飛來一批，如同輪流趕赴盛宴，鳥兒也越聚越多，有斑鳩、鴿子、白頭翁、烏鴉、麻雀，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鳥兒。這些可愛的小精靈們，「嘰嘰喳喳」「咕咕咕」「咕嚕嚕」地叫著，唱著，啄著。我家小院，儼然成了鳥兒們的樂園。而我們一家人也在這歲月靜好的日子裏，持續地做著這件簡單且有意義的事情。
每逢周末，安安就和我一起投食，每次她都說著感謝我的話，滿滿的儀式感。一次投餵結束後，安安突然說：「小鳥應該對爺爺說謝謝！」「說了，只是我們聽不懂。」我向她解釋道。事後，我在想，假若鳥兒會說話，它們必定會道聲「謝謝」。
時光荏苒。轉瞬間，冬去春來，萬物復蘇。鳥兒也迎來了屬於它們的春天。它們沐浴著和煦的陽光，自由自在地翺翔，歡快地歌唱，卻也沒有忘記我家的小院，時不時地回來探望，似乎已將這兒當做它們的家園。
一個小小的善舉，讓鳥兒得以飽腹，而我們收獲的是快樂與歡笑。當人們善待鳥兒，它們也會信任並親近我們。
我期盼著與鳥兒們四季和諧共處，也期待下一個寒冬的到來。
【本文選自 濰坊日報 特此感謝原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