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雷军在接受采访时给出了一个判断:
全球范围内智能手机的战争已经基本结束了,国际上,只有苹果和三星,国内现在有7家公司,但不可能都活到最后。
这也意味着,智能手机淘汰赛开打。
一着不慎,可能就跌入深渊。
这并不是没有前例的。
今天我们就聊一下当年国产手机四大巨头之一的:
酷派。
想当年,酷派和中兴、华为、联想并称「中华酷联」,是中国国产手机的扛把子。
在巅峰的2014年,国内手机市场份额,三星第1,占比16%;
酷派第2,占比11.3%;
联想第3,占比9.5%;
华为第4,占比8.2%;
vivo第5,占比7.1%。
在TD-LTE市场,酷派份额高达23.1%,第二是三星,只有18.8%,第三是iPhone,只有15.7%。
而华为只有4.3%,连酷派的1/5都不到。
可惜十年后,酷派彻底沦为「 其他 」。
关于酷派手机出货量现在很难查到准确的数字,网上有的信息是:2022年上半年,酷派出货量是19.56万台,而同期全国智能手机出货量高达1.36亿部, 酷派的 市场份额只有0.14%……
几乎可以忽略。
酷派,怎么就不行了?
雷军曾说过一句话:
「创业,就是要做一头站在风口上的猪,风口站对了,猪也可以飞起来!」
酷派的发迹,正如飞起来的猪一样,颇有远见地踏对了第一个风口:移动通讯!
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手机已经是再普通不过的移动通讯工具,几乎人手一部。
但时间回到30年前,能拥有一部堪比「板砖」的大哥大手机, 那是无数青年想都不敢想的愿望,和现在能拥有一辆大G差不多的感觉。
毕竟在1987年,中国才诞生了第一个大哥大用户,据说当时买手机就花了2万元,还缴纳了6000元的入网费。
有一个说法是,1987年全国平均房价是408元每平方米,即使首都北京的房价才500多元每平方米。
这一部大哥大手机就能买下北京52平 方 米的房子!
大哥大实在太贵,于是更多人退而求其次,选择BP机作为移动通讯工具。
1992年时,BP机已经相当流行,当年春节期间,北京无线通信局126寻呼台,每小时的寻呼量已经达到1万次以上,话务坐席非常繁忙。
同年12月,甚至多次出现了用户深夜排队买BP机的情景,甚至一度堵塞了营业厅前的道路交通。
1993年,一位名叫郭德英的河南人也嗅到了BP机的商机。
郭德英1985年毕业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通信工程系,1988年拿到上海交通大学通信与电子系统专业硕士学位,可谓师出名门。
在1990年国内文盲率22.23%的时候,能拿到硕士学位,足以可见郭德英的学术功底。
有实力也有魄力,他决然放弃了深圳大学教授的职位,决定下海从商。
创办了深圳宇龙计算机通信科技有限公司,选择当时最热门的寻呼领域作为主攻方向。
酷派的前身就此创立!
果然这次选择站对了风口,加上郭德英本身就是通信与电子系统专业的专家。
时机+实力,你很难不成功!
创业第一年,郭德英的团队就研发成功了寻呼软件系统的相关解决方案,打破了当时以摩托罗拉等巨头为主的国际巨头垄断。
1995年,宇龙通信又实现技术突破,成为国内第一家实现寻呼系统国产化的厂家,成为当之无愧的国产骄傲。
进入千禧年,BP机行业逐渐式微,而淘汰大哥大后,更加轻便的手机成为行业新宠。
国外的黑莓和国内的波导都实现了BP机向手机的产品过渡,波导更是连续2年成为国产第一。
眼瞅着竞品都实现了转型,吃到了螃蟹,郭德英也陷入了沉思。
自己也要转型做手机,此时他又发挥了自己行业专家的优势,集中力量做创新。
在手机技术上打败竞品!
于是,2003年,宇龙通信推出了第一款手机酷派688,国内第一款CDMA1X彩色电阻屏手机!
在当时实体键盘还是主流的手机市场,酷派已经开始触控屏这种更加直接的交互方式。
2004年,宇龙推出了全球首款双卡智能手机酷派828,直到14年后的2018年,苹果手机才有了双卡功能。
就单论双卡双待这一功能,苹果都得叫酷派大哥。
实现技术突破的酷派,一时风光无二,2004年12月,就成功在香港主板上市,实现了公司发展的腾飞。
酷派踏对的第二个风口则是牵手运营商,业绩实现了突飞猛进。
突破双卡技术后,酷派并未停下脚步。
于2005年,在之前双卡技术的基础上,全球第一款CDMA/GSM双模双待手机酷派728诞生。
酷派728在酷派的发展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原因在于,之前摩托罗拉,三星等国际巨头在研发双卡双待手机时,一直不能解决CDMA和GSM两个网络射频干扰的问题,于是项目进展很慢。没想到这个世界性的难题却被酷派轻松解决。
于是,中国联通大手一挥,和酷派签订了当年最大的双模手机采购订单。
酷派728打响了酷派在高端手机市场的第一枪,更为重要的是让酷派看到了与运营商一起合作的重要性。
2007年,随着2G网络向3G网络过渡,酷派又推出了全球第一款支持移动3G的双模双待智能手机酷派6260。
想必很多人当时都还有印象,在3G刚刚推广的那段日子,运营商为了更快地推广3G套餐, 想出了各种各样的营销手段。「充话费送手机」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想当年笔者曾用过一款手机,就是办理套餐时营业厅送的。
当年酷派已经与运营商实现了深度绑定,接连收到了移动,联通等下来的大订单,作为合约定制机进入营业厅的销售展厅,成为充话费送手机的选择之一。
和运营商合作尝到甜头的酷派,在2012年,销售额突破100亿港元,并在2014年达到了顶峰,销售额为249亿港元。
俗话说得好,月盈则亏,盛极必衰。
2014年酷派风头正劲,但危机也悄然而来。
2014年下半年,国资委对三大运营商作出要求,要求其「削减营销费用」。
中国移动,中国联通营销费用大幅削减20%,而且连续3年降低,总减少的营销费用为400多亿元,手机补贴额度下调100亿元,3年内手机成本补贴为0。
合约机模式即将走向尽头。
三大运营商取消补贴,对于酷派来说可谓晴天霹雳,因为当时酷派的营销网络与运营商深度绑定,太过于依赖运营商渠道销售。
这一年,酷派的手机出货量开始断崖式下跌,出货量下跌50%,全年出货量为4000万部。国内市场的排名已经跌到第6名。
更为严峻的是,当时的手机市场,已经出现了多元化的营销模式, 像小米,一加的互联网电商销售和以OPPO、VIVO为主的线下门店销售。
感到危机的酷派,开始寻求外援。
2014年,酷派联手360成立奇酷科技公司,360先后注资4.5亿美元,意图打入手机行业。
于2015年推出了新的手机品牌「奇酷」。
就在360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酷派的又一个操作让人摸不清头脑。
郭德英找到了另一个当时互联网风头最盛的人物——乐视网的贾跃亭。
酷派将16%的股份卖给了贾跃亭,这让360非常不满,认为联手乐视对公司发展并没有好处。
在一系列讨价还价之后,最终酷派还是被乐视控股。
当时春风得意的乐视,入主酷派后迅速实现了管理层的更迭。
贾跃亭、刘江峰等人忙于对酷派进行内部整合,一批老酷派人纷纷出走。
乐视的PPT主义与酷派的技术派务实在风格上也格格不入。
刘江峰信心满满地推出酷派COOL 1生态手机,在当时也没掀起任何波澜。
从2016年乐视入主开始,酷派就完全失去了节奏。
仅仅两年时间,以技术创新擅长的乐视彻底沦为行业其他,甚至不如一些寂寂无名的山寨手机。
2016年,郭德英辞去了酷派董事会的职位,酷派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酷派。
郭德英的离场,很难说完全是为了酷派着想。
乐视网第一次向酷派注资21.8亿元之后,郭德英持股减至20.3%,不再为控股股东。
乐视第二次注资9亿后,郭德英持股由20.23%降至9.23%,再次套现。
那时之后,不管酷派如何,郭德英都全身而退。
2017年乐视爆发财务危机,贾跃亭一句下周回国后,再也没能回国。
2017年酷派CEO刘江峰也宣布辞职,而他仅仅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一年零15天。
自身难保的乐视再也无法为酷派提供资金支持,这让本就不富裕的酷派雪上加霜。
树倒猢狲散,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酷派人员出现大规模流失。
数据显示,酷派的员工人数从2017年的1421人到2019年已经仅剩637人,超过一半的人都走了。
受乐视拖累的酷派,在刘江峰离职后,由乐视老员工蒋超掌舵。
在蒋超不懈努力下,乐视终于答应将全部股份转给威日创投。
而威日创投的实际控制人是陈家俊,是深圳地产大佬京基集团创始人陈华的二公子。
随后蒋超离职,陈家俊接手酷派。
拥有海外留学经历的陈家俊,自然而然地想开发海外市场。
通过与海外运营商的合作,酷派实现了营销的转型,销售由国内转向国外。
但世事波折,疫情席卷全球,让酷派的海外发展再次受阻,2020-2022年酷派营收再次陷入泥潭。
如今在电商平台搜索酷派手机,排名靠前的都是不足500元的老年手机,销售也十分惨淡。
而线下也好多年没有见过酷派手机的身影。
纵观酷派的发展历程,曾经它凭借自己的实力,依靠技术研发与投入,不断获得技术专利,向世界证明,中国人也有能力研发高科技的智能设备。
随后,它又踏上运营商合作的风口,实现了业绩的突破,当年的中华酷联,风光一时无二。
但后期遇到危机后,却遇人不淑,放弃了自己看家的本领,却转型假大空的PPT文化,被「 渣男 」骗得入不敷出。
2021年,终于爬出深坑的酷派,决定回归中国市场。
但如今的手机市场已经不是酷派离开前的那个 手机市场了 ,2021年中国国内智能手机市场出货量约3.33亿台。
头部效应更加明显,前五大智能手机厂商vivo、OPPO、小米、苹果、荣耀占据了84%的出货量,「其他厂商」瓜分了剩余的16%。
智能手机的红利已经消失殆尽,兜兜转转的酷派,曾经站对风口,成功起飞。
如今想要逆袭,恐怕还需百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