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钟正生,中国财政学会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
事项:2024年2月20日,央行公布的1年期LPR报价维持不变,5年期以上LPR下调25BP。
1、央行为何此时降息?
1)地产销售开年弱势。今年初至2月19日,我们统计的61个样本城市新房销售面积较去年同期回落29%;克而瑞统计的1月百强房企销售操盘金额同比降34.2%。春节假期国内出行火热、消费量增,新房销售却不尽如人意,正月初一至初十的商品房销售农历同比增速为-43%,四五线城市返乡置业「缺席」形成拖累。
2)实际利率升至潜在增速附近。尽管2023年四季度一般贷款、个人按揭贷款名义利率均降至历史低位,但经通胀调整的实际利率水平仍然较高。2024年1月CPI同比增速为-0.8%,较上月回落0.5个百分点,意味着4.35%的一般贷款名义利率将对应5.15%的实际利率,或已超出当前中国潜在GDP增速,不利于内生融资需求的充分释放。
2、如何平衡降息与银行息差?
2023年二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专栏1为「合理看待我国商业银行利润水平」。可见,保持商业银行净息差基本稳定,已成为降息的一项考量。本次LPR报价下调之前,「稳息差」已有铺垫。
1)降低银行计息负债成本。一方面,存款利率下调。2023年12月下旬,国有大行率先调降挂牌存款利率,股份行、城农商行陆续跟进。另一方面,存单利率回落。去年12月中旬,1年期股份行同业存单发行利率一度接近2.7%高位。跨年后央行流动性投放力度较大,资金利率向政策利率回归,同业存单发行利率逐步降至1年期MLF利率之下,截止2月19日最新数据为2.28%,客观上也有助于降低商业银行负债成本。
2)降准和结构性工具支持。央行今年1月下旬调降支农支小再贷款和再贴现利率25bp,2月初降准50bp,去年四季度下调PSL利率15bp(详见结构性工具情况表),我们测算,分别节约商业银行年化资金成本88亿元、74亿元和49亿元,三项政策合计约可提振商业银行净息差0.95bp。
3、为何更大幅度调降5年期LPR?
本次5年期LPR报价下调25bp,为历史最大幅度调整,一年期却持平于此前。这既是「稳息差」约束下的腾挪平衡,又暗含「曲线平坦化」的政策诉求。
一方面,着眼于中长期,更大力度支持重点项目的融资需求。注意到,地方专项债的剩余平均年限已从2019年末的5.2年升至2023年末的10.9年,体现重点项目的融资和偿还久期明显拉长。
另一方面,维持短端利率在合理水平,也有「防空转」的政策意图。在期限利差较大的情形下,无论是非银机构还是优质企业,都存在以短期低息借款套取中长期高息收益的可能性,或削弱金融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
需要指出的是,债券和存款市场期限利差已率先走向「平坦」。
1)去年12月,国有大行定期存款利率调整时,三年及五年期限挂牌利率均调降25bp,而一年及以内期限定期存款挂牌利率仅调降10bp,已能够体现不同期限利率调整的非对称性。
2)从债券市场利率看,无论是国债、国开债还是AAA级中短票,5Y-1Y期限利差普遍低于本次调降前75bp的LPR期限利差(截止2024年2月19日,三者中债估值收益率差分别为39bp、40bp和32bp)。在2月上旬央行公布的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曾提及「合理把握债券与信贷两个最大融资市场的关系」,期限利差的趋近也有必要。
4、MLF降息缘何落空?
商业银行的LPR报价以「MLF+点差」的方式呈现,2月LPR报价虽有明显调整,MLF利率却维持不变。
在美联储降息预期明显调整的背景下,短期内保持MLF政策利率不变,有助于维持人民币汇率的相对稳定。春节期间,美国公布的1月CPI、核心CPI、PPI表现均强于预期。服务价格的粘性,以及生产成本的回升,似乎提醒市场,「供给驱动型」通胀的回落空间已然有限,美国通胀能否顺利回落、美联储宽松的节奏和幅度更添不确定性。从CME数据看,市场对美联储降息的预期已从2月7日的全年降息5次,降温至2月17日的全年降息3.9次。在此背景下,10年美债利率一度升破4.3%,美元指数一度上至接近105,对人民币汇率形成潜在压力。
往后看,美联储仍有望于二季度开启降息,美债利率和美元指数或已基本处于全年顶部,均有助于人民币汇率趋稳,全年视角下中国货币政策总量支持还有空间。
(本文作者钟正生,中国财政学会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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