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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退休后,去探望农村的战友,看着他堆满的后备箱,我泪洒当场

2024-06-06三农

文/告别旧时光(素材/李佃海)

如今,一晃离开连队四十多年了,站在岁月的彼岸回头望,好像一切东西都变得模糊,被淹没在时光的洪流里。但是,有一道风景在无情的岁月中,始终没有风轻云淡,那就是战友之间的情谊。

我1979年入伍,在济南军区临沂军分区独立营二连服役。

当时,我们的连队驻守在临沂罗庄,营院前面是沈泉庄,后面是陈白庄。连队担负着看守监狱任务。

那时,有一个战友,名叫严苏生,我俩是同一年入伍的。新兵下连时,我俩一起被分到二排六班。在当天晚上的班务会上,严家平发言时,我感觉他特别紧张,说话词不达意。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从班长那里知道,他没有读过书。也是当年分区一百多名新兵中,唯一不识字的人。听说他母亲解放战争时,对国家做出了贡献,因此,他才被照顾入伍,成了一名军人。

刚下连队时,严苏生学习和训练有点跟不上。为不影响班里成绩,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悄悄起床,来到操场练习单双杠。

七八月份的中午,天气格外酷热,其他战友都在午睡时,他却一个人来到连队的菜地里,无怨无悔地劳动。连队有两个厕所,每天晚上都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总之,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很多淳朴的东西,以及其他战友所不具备的优秀品质。

正因为此,我对他的印象很好,平时两个人的交流也比较多,渐渐地,我们把彼此当成了真心朋友,有什么心里话,也会告诉对方。

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我和他同时报名上前线。到了云南,原本想去参战的我,最终却被分到铁路军代处,而他被分到二十四分部的保山综合仓库。

战争结束后,他复员回家,到了莒南农村老家,当了一辈子农民,而我还继续在云南那边的部队工作,虽然我和他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我总觉得,他在我内心深处,占着一个位置。

去年12月底,我从部队退休了。其实,在退休之前,我就给自己做出了一个安排,那就是在退休之后,去看望那些关系不错的战友,其中第一站,就是探望老战友严苏生。

由于多年没有联系,于是我找了一个曾在当地民政部门上班的战友问询,得知严苏生一直在家,并事先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我决定不告诉他,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2024年1月19日,我开车前往严苏生所在的临沂莒南农村。

走到他镇上的时候,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连续打了三次都无人接听,我正失望之际,对方忽然打了过来?

电话那端,一阵嘈杂声,严苏生问:「你是谁啊?」

我估计他在忙着,也不给他卖关子了,直接说:「老战友,我是李佃海,当年我们在一个连队,也一同报名参加越南自卫反击战,你还记得吗?我在你们镇上呢!」

我原以为他会思考一会,没想到他当即就说:「老伙计,我一直想着你呢?你具体在哪里啊?我马上收拾鸡摊位,去接你!」

我们见面后,他当即冲过来和我拥抱,还是当年熟悉的味道,还是当年那种纯粹的感情。

他家离镇上也就一公里多点,二十分钟后,我们到了他家中。

家里就战友严苏生一个人,他说两个孩子都在济南打工,也都结婚生子了,他的妻子在城市给女儿带孩子,平时他自己一个人在家,种了三亩多地,养殖了一些鸡鸭,农闲的时候,就拿到集市上去卖。

走进他家的院子,我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家境应该不是很好,家里东屋是两间石棉瓦搭建的房子,堂屋是三间低矮的瓦房,还是三十年前的款式。

我问战友严苏生:「你当兵后不后悔?如果当时分到前线打仗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挂了!」

他说:「哪怕我死了,也是为国而死,说起当兵,我真的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看,现在政府每月给我发六百元参战补助生活费,我很感恩,也很知足。」

我想,多么好的战友啊,家境这个样子,他依然保持着一颗知足常乐的心,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就拿我而言,退休工资虽然过万了,也住着花园洋房,但内心总觉得自己还不够,车子想更高档一些,房子想再宽大一些,存款想再增加一些。

战友严苏生随后对我说:「人在何处生活,都有自己的难处,不过农村有一点比较好,生活上没有多少压力,晴天时我就去干活,阴天时就在家里拉二胡,感觉生活挺充实也挺幸福的!」

是啊,人这一生,不在乎家道的丰富,在很多时候,心灵的富足,才是最重要的,在战友严苏生的身上,我看到了这一点。

其实,我是原本打算带他去镇上吃饭的,但他说啥都不肯,他郑重地对我说:「老伙计,我自己做几个菜,咱俩喝点,好好地叙叙旧,这么多年,真的很想你,在梦里,我好多次梦到你!」

大概五十分钟的样子,饭菜做好了,有炖土鸡,还有我喜欢吃的油炸知了猴,但因为我开车的缘故,我没有喝酒,但他做的菜,让我倍感温暖,似乎找到了家乡的味道。

饭后,战友严苏生拿出了一本影集,让我观看,里面有当兵时的一些照片,也有他家人的合影,我仔细地欣赏着……

而严苏生则开始忙碌起来,他在收拾一些东西,陆陆续续地放到了我轿车后备箱的旁边。

他为我们准备的东西里,有芝麻油、花生米、一包红薯粉丝、自种的山药、笨鸡蛋、四只土鸡和一只鸭,一百只知了猴……

看到这一幕,我当即泪洒当场,说真的,我被他的真诚给打动了。

随后,趁着战友严苏生装车的时候,我故意说要去一下厕所,然后迅速掏出身上的三千元现金,放在了他家桌子上,用毛巾压住。

下午4点25分时,我和战友严苏生告别,他一直跟着我的车子,送了一程又一程,我的车子也是开开停停,一直送到村庄通往镇上的路口。

我再次发动汽车时,他站在路口,一边挥手一边说:「老伙计,你去吧,路上开慢点,到家了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希望你夏天时再来,到时我种西瓜等着你来吃……」

说话时,他的声音开始哽咽了,战友严苏生的眼睛始终盯着我,流露出太多太多的不舍。

车开出五六百米了,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的身影依然站在路边,他的手搭在额头上,向我的方向凝望,一动也不动。我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我知道,战友严苏生的目光一定还会紧紧地追随着我,直到我的车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这,就是战友之情,不当兵的人永远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