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嘉宁乖张任性,向自己的少师示爱无果后。
命人打断了他的腿,下了猛药,一夜春宵后,将他囚禁。
清冷孤僻的少师从此成了三公主殿里折了翼的金丝雀。
当他准备自缢时,我出现,放走了他。
可后来,他却用铁链将我的手脚捆绑,俯身低笑道:「三公主当年不该将我放走……」
初见傅与宁时。
他身躯瘦弱,脸色苍白,一袭玄衣,坐在轮椅之上,眸色沉沉显得荒凉寂寥,可长发披肩下的面孔却美得惊心动魄。
我不由得慌了神。
傅与宁见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勾了勾唇嘲弄道:「今日三公主又学了何种招式来折辱我?」
见他对我如此不悦。
我才想起,如今我的身份是三公主嘉宁。
这是一本言情文。
我因病死后,莫名地穿成了书中的三公主。
而傅与宁是命运多舛的残疾男二。
故事初始,我将骄傲的傅与宁一脚踢入泥潭,弄断了他的腿,下了猛药凌辱他。
直至,身为女主的四公主香鸾被父皇接回宫,才将他救出泥泞。
原书中,三公主的结局,极致悲惨。
傅与宁辅佐四公主香鸾成为女帝后,将我的手脚捆绑,丢进窑子里,叫来十几个乞丐凌辱我。
最后,我不但成为失智痴儿,尸体还会被丢入乱葬岗中。
2
想到身体的原主结局如此悲惨,我不由得蹙了蹙眉。
如今恶果已种下,但一切才刚刚开始,并非无法补救。
我命人取来了药膏,蹲下身,抚摸他的腿。
傅与宁平静地看着我,在我掀开他的长袍时,眼眸里尽是厌恶。
他低笑:「我如今这副模样,三公主竟对我还有兴致。」
我未作声,也并未像原书中一般凌辱他,而是将药膏一点点地涂抹于他腿上的伤痕,轻揉抚摸。
他的神情微微地错愕:「三公主这是在干什么?」
我指了指他的腿:「我问了太医,这腿并非治不好,每日涂抹药膏,针灸,按摩,泡药膳,百日即可痊愈。」
傅与宁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可很快地又神色黯淡:「如今,我的腿好与不好,都是废人一个,有何区别?」
我垂下头,柔声地安慰道:「你有惊世才华,未来必定会成为朝中栋梁,怎可妄自菲薄?」
傅与宁发出一声嗤笑,斜眼看了我一眼。
在他看来,加害者安慰被自己伤害之人,这行为本就荒诞无比。
我没有辩解,只是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你可以躺到床上去吗?」
傅与宁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神色淡漠地将轮椅推到床榻旁,用手臂支撑着自己,艰难地一点点地由榻沿移到卧榻之上。
他平躺着:「三公主要做,便快些。臣有些乏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榻沿之上。
傅与宁果真长了一张迷惑众生的脸,容颜如画,双目如墨。
即使如此这般境地,身上仍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清冷孤傲之气,皎洁清冷,让人沉迷。
我将他的长袍缓慢地脱去,又去解他的外裤。
傅与宁闭上双眼,神色自始至终平静如水。
「会有些疼,你忍忍。」
随后,我将银针垂直刺入他的足三里穴。
傅与宁霎时睁开了双眼,神情须臾错愕。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的手:「你这是在干什么?」
「显而易见,为你施针。精准刺穴而养,辅以按摩揉捏,每日一个时辰即可。」
3
我柔声道:「你这伤是我造成的,从今日起,我将每日为你施针按摩,直至你痊愈。」
傅与宁攥紧了拳,身体僵硬:「这便是三公主想的新招式?」
他猛然捏住我的手臂,死死地盯着我。
他被嘉宁命人打断腿,下药剥衣时都未曾如此慌乱过。
傅与宁从来无惧酷刑,可他怕软刀子。
温柔刀迷乱人的心智,夺人性命。
我不做解释,只专注于研究他的腿伤。
穿越之前,我本就是中医师,治病救人是我的终生夙愿。
看书时,我一直痛惜傅与宁因病而蹉跎,而后又因残腿自卑,放弃女主香鸾的示爱,香鸾转投魏殊怀抱后,他彻底地黑化,逐渐地成了残暴的摄政王。
明明故事一开始,他是清风霁月的少师。
故事初始时,书中是这样描写的:「傅与宁俊美无双,眉宇间尽显清冷傲气,小小年纪时,他便笔落惊风雨,精通朝野之道,是百年难遇的少年奇才。」
可故事的结尾,却是:「他看着月光下的美艳少女,女帝亲手斟的桃花醉,香气迷人,傅与宁无声地笑了。如今的他,竟成了世人眼中的罗刹,他不想自己心爱的少女为难,一口便饮尽了那杯剧毒的酒。」
傅与宁的后半生,落笔之处便是寂寥荒凉。
我曾在心里惋惜的少年郎,如今坐在床头与我对视,那双眸子深不见底。
万幸,现在只是故事的初始。
我将他的衣袍丢给他,平静地说道:「我对你已失了兴趣,等你腿伤好后,便离开我的宫殿吧。」
4
我将傅与宁安置在侧殿养伤。
红墙瓦黛从不缺秘闻。
宫中立刻有传言,三公主已经厌弃了他,美貌少师失了宠。
我闻言心神不安,去侧殿探望他。
冬日寒风凛冽,傅与宁所在的偏殿却连炭火都未生起。
傅与宁一袭玄衣,发丝微乱,衣衫单薄地坐在红檀木桌案前,安静专注地翻阅厚重经书。
他抬眸望向我时,碎发落在了他美艳的脸上,我心跳如鼓。
「公主为何会来此处?」傅与宁声音有些嘶哑。
我缓缓地走向他,伸手去触碰他的手背。
果不其然,冰块一般寒凉。
「为何不生炭火?」
他唇角勾了勾,笑了笑:「失去了公主的宠爱,我不过是他人眼中的弃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傅与宁笑意中带着些狠厉,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才想起,原剧情中三公主死得太早。
而傅与宁在剧情后半段,杀人如麻,睚眦必报,他是踩着众人的尸体为四公主香鸾开辟了一条女帝之路。
我蹙了蹙眉,俯下身子,与他平视:
「你的伤,不可着凉。」
那些人苛待你,你可以惩治她们,你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向我要。
「在我……你之前,你曾是我的少师,是我公主殿内的贵客。」
傅与宁凝视着我,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一字一句道:「三公主,臣需要一些炭火,还需要笔墨和宣纸。」
5
「那些侍女苛待你,你准备如何惩戒?」
傅与宁沉思片刻,清冷嗓音低低沉沉道:「那就让她们余下半月无肉食可吃,无炭火可用吧。」
我笑了。
这是我所认知的傅与宁。
世人皆道黑化后的傅与宁是恶鬼罗刹,可上帝视角的我明白,他不过是信奉「以善治善,以恶治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后面的剧情里,傅与宁做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恶毒事,也只是四公主香鸾夺权,他从未有一刻存有私心。
傅与宁是个痴人,溅了自己一手的血,毁了一世的清誉,也只是为了那个初见时,对着他笑,救他出泥沼的纯情少女,连死亡,也只是怕心爱的少女为难。
我的心揪着疼。
在傅与宁的心里,我是毁了他人生的恶毒公主。
只有香鸾,才是救赎他的月亮。
6
月色寂寥,风雪呼啸。
我正在床上苦苦地思索。
百日之期快到,按我的治疗经验来说,傅与宁的伤势应该好得七七八八,可他为何至今仍然无法站立行走?
难道是我学艺不精?
或是傅与宁另有心疾?
忽然听见有人轻声地推门入殿,脚步缓缓。
我闭眼装睡,却能感觉有人伫立在我床榻边,那人身上的淡淡药膏味传入我的鼻腔。
那药膏是由我亲手熬煮调试,此人是傅与宁。
他为何深夜入我殿内?
腿疾明明已痊愈,又为何装瘸?
傅与宁在床沿坐着,凝视了我许久,突然翻身上床。
我此时心慌不止,手指紧紧地捏着芙蓉被,不知是否应该装作被他惊醒?
傅与宁轻轻地一挑,小衣的系带便跌落到床底,大片裸露的肌肤顿时暴露在寒冬的空气中,散发着难以忍受的寒冷。
可很快地我就不觉得冷了,他的身子覆上了我裸露在外的肌肤,皮肤的热气源源不绝,我的心口猛地燃烧起炙热的火。
黑暗中,我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傅与宁,你在干什么?」
傅与宁扬起眉,望着我的眸灼灼:「三公主为何不继续装睡了?」
我有些恼:「你深夜偷溜入我床榻,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傅与宁低声地笑了:「三公主,我死了对你有什么益处呢?」
我蹙着眉,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手伸进了我的小衣里,像是故意诱哄着我动情。
这怎么会是傅与宁呢?
他应该是拒绝我触碰的,每次行事后,他都会沐浴焚香,洗掉三公主所留下的那一身脂粉味,与我的欢爱,于他而言,是耻辱。
「三公主,你想要什么呢?」他俯身低笑,在我动情时,诱哄着我。
我突然明白了,傅与宁今晚为什么而来。
钩心斗角的宫殿内只有肮脏的交易,赤裸裸的欲望,他不信,我做这一切没有目的。
我有些难过。
只有在宫外长大,天真烂漫的香鸾才能让他放下戒备之心,我在他眼中,从来都是阴险毒辣、刻薄寡恩的三公主。
7
「你的腿已经好了吗?」我柔声地问他。
傅与宁愣住了,手中的动作停顿。
可很快地,他又扬起眉,温柔地问道:「臣的腿被三公主治好了,三公主想要臣为殿下做些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我喃喃自语,重复着他的话。
「是啊,三公主想要什么?」傅与宁轻轻地拥着我,把玩着我的发丝,用温柔到极致的语气问我。
黑夜里,傅与宁的嘴角勾着醉人的笑意,一双眸似蕴含万千星辰,勾着我心头如一泓泉水荡漾再荡漾……
可我知道,他温柔的面孔下蕴藏着蓬勃的杀机。
我仰起头,平静地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既然你的腿伤好了,明日便离开吧。」
傅与宁的双眉微微地拢起,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想要将我看个明白,显然我的答案不如他的意。
害人后又施恩,傅与宁也搞不明白三公主到底要做些什么?
男色、财富、权势……在这深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
可现在的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这个还未彻底地踏入绝望之路的少年郎。
「傅与宁,以后需要帮助,你还可以来找三公主。」
他蹙了蹙眉,神情有些不悦。
「看来,三公主的确厌弃了臣,那臣便退下了。」
傅与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可下榻时候的踉跄出卖了他。
傅与宁走后,他所躺过的地方还有余热。
我有些贪念这份温暖,可这一切却好似我做的一场春梦,余温散去,梦醒无痕。
我提醒自己,我要离傅与宁远点,这个人,我要不起。
次日清晨,傅与宁已经离开了我的公主殿。
这样也好,我和他,从来不是同路人……
8
傅与宁离开不久,四公主香鸾便出现了。
她比原剧情中出现得更早一点,或许是我放走了傅与宁,所以,故事的情节发生了更改。
初见香鸾时,她正在替被辱骂的傅与宁打抱不平。
宫里的太监们惯于阿谀奉承、踩低捧高,远远地看见我,故意当着我的面肆意地嘲笑着沦为了守藏史的傅与宁。
说他是以色事人的面首,嘲笑他靠媚笑和淫贱之事侍奉主子,还不如他们这些太监公公……
字字句句,不堪入耳。
这些人还不清楚,傅与宁只是暂时困于囚笼的猛兽,一旦出笼,他锋利的齿会将他们的喉头咬破,连骨头渣滓都会被嚼碎。
我攥紧了拳头,快步地走上前。
可有人的鞭子比我更快地拂在这群奴才的脸上,一鞭子下去,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太监们发出了痛苦的哀号。
少女一袭红衣,英姿飒爽,不施粉黛却依旧美貌惊人,她的美,是一眼的张扬。
香鸾威严地呵斥:「贱奴,一群趋炎附势的东西,傅少师才倾天下,是你们这群贱奴可以随意侮辱的吗?」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身上:「不过是身处高位者凭着权势巧取豪夺,辱人者,何谈真心?」
香鸾说的高位者显然是我。
她不愧是女主,一出现,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辉,连一向清冷的傅与宁看她的目光都明媚温柔。
虽然剧情发生了变化。
女主香鸾还是在出现的刹那,就救赎了他。
但这一次,与原剧情有所不同,傅与宁不再是残缺的,他终于可以肆意地去爱,去拥抱属于他的月亮。
我转身,默默地离开。
9
傅与宁成了四公主香鸾的少师。
据说,是香鸾每日端着亲手熬煮好的燕窝,去父皇的殿中求来的。
不久后,我又听侍女说,傅与宁腿疾复发,四公主香鸾衣不解带地在他的床榻边照料他,被父皇呵斥后才肯回寝宫。
我揪着眉,傅与宁的腿疾复发了?
黑夜里,寒风凛冽,我裹着斗篷,提着紫檀六角宫灯,装作宫女模样,穿梭在风雪之中。
走进暗沉寂静的小殿时,我隐约地看见了床榻前烛光摇曳,门窗紧闭,满屋的药草味道,傅与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吱呀」一声,我轻推开窗,药草的苦味顿时消散了许多。
「三公主,你怎么来了?」傅与宁用手臂撑起身子,低垂着眼,温柔地对我笑。
他的脸色惨白,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声音嘶哑。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我来看看你。」我如以往一般地去掀他的衣袍,解他的外裤。
他皱了皱眉,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我掀开太医为他包裹好的伤口,腿部伤疤处红肿流脓,伤口破裂感染,太医未清创消炎干净,便下了猛药。
傅与宁清冷的声线又在我耳畔响起:「三公主,为何要在深夜来这里呢?」
我回他:「我说过,我要治好你的腿。」
他不作声了,只是细细地凝视着我,目光晦暗不明。
我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至德行本,善医济世,治病救人本就是为医者的本职。
何况,他的伤是由我身体的原主造成的。
在幽暗的烛光下,我用裹了青霉的药包细细地擦拭他的伤口,放柔了声嘱咐他:「听闻你带着香鸾每日逛宫闱,你的腿伤复发也多是操劳过度。」
傅与宁轻声道:「四公主从小流落民间,初进宫,自然多些好奇。」
我笑了笑,心中苦得发涩。
我怎么忘了傅与宁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小小的腿伤算得了什么?
我重新包裹好他的伤口,柔声地嘱咐道:「你的腿伤需要静养,不可再随香鸾胡闹了。」
傅与宁静静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收拾好药包,转身离去时,听见傅与宁问道:「三公主还会来看臣吗?」
我回他:「三日后,我会来换药。」
10
每隔三日,我便裹着一身风雪,深夜去往傅与宁的小殿内为他换药。
可今日,远远地在傅与宁的小殿外,便听见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屋内一盏明灯,明晃晃地亮着,窗上倒映一对璧人。
我走近了,听见傅与宁温柔地对香鸾说道:「四公主,夜深露重,早点回寝殿休息。」
少女娇嗔着说:「好。」
我吹熄了手中的灯笼,躲在回廊阴暗处里,看着香鸾渐行渐远,廊中未点灯,我随着孤冷月色进了小殿。
傅与宁坐在桌案前,看着我满身霜雪,指了指身旁的铜盏花瓜棱手炉:「去烤烤手。」
那手炉我认得,是父皇赏赐给香鸾的献礼,异常珍贵。
这次,我没有吩咐傅与宁躺到床上去,就在他的桌案前,蹲下身,为他换药。
包好伤口,我仰着头看他:「傅与宁,以后我不会来了。」
月色洒在他绝美的面孔上,一双眸子看不出悲喜。
他不说话,我有些尴尬,又继续絮叨:「我也算清偿了当年的过错,本想着在官场上为你推举,可现在,你已经有了香鸾的帮助,仕途坦荡,也用不上我了。」
傅与宁微微地俯下身,目光平和温柔:「三公主像是在妒忌四公主。」
我低声地笑了,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我挺妒忌她的。」
他缓缓地笑了:「三公主,你什么都有了,在妒忌她什么呢?」
我到底在妒忌香鸾什么呢?
与其说是妒忌,不如说是艳羡。
我如今成了什么都有的三公主,却艳羡流落民间的香鸾,她的眼睛里,泛着鲜活明亮的光泽,敢爱敢恨,明媚娇俏。
这股子天真劲儿是生活在钩心斗角的宫闱中的三公主没有的,也是从小受着精英教育、个性沉闷的我所没有的。
就像穿越前的世界里一样,那些个性鲜明、娇俏明媚的女孩子才是所有人眼中的主角。
傅与宁目光骤然收紧:「三公主,你突然让我捉摸不定了。乖张任性、嚣张跋扈是你伪装的面具吗?」
他突然抚上我的后脑,眼眸柔情缱绻,轻柔地吻了我,腰肢抵在了他的臂弯,我闭上眼,齿间是清冽的茶香。
吻后,我在他怀里微微地喘气,却发现,傅与宁抿着唇,在观察我的反应。
傅与宁用自己诱我,试探我。
我是个傻子,明明知道傅与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香鸾,他只需温柔缱绻地哄哄我,我轻飘飘地就又被他迷惑了。
「傅与宁,」我轻轻地唤他名字,「爱人只需七分满,你以后……不要那么傻了。」
11
那日后,我很久都未见到傅与宁。
即使不去探听,宫闱中也屡屡地流传着他的消息。
傅与宁辞了四公主的少师,傅与宁成了中常侍,父皇采纳了傅与宁减少繁重赋税的建议......
傅与宁本就是经天纬地的少年天才,蛟龙得云雨,岂会困于池塘?
我欣慰地捣鼓着手中的药草,真心地为他高兴。
宫里所有人都说,三公主变了,改掉了贪图安逸、喜好风花雪月之事的恶习,开始钻研起了医术,还拜了太医令为师。
有人开始编排,说三公主妒恨四公主,怕四公主跟她争抢女帝之位,甚至,连父皇都试探我,是否有意继承大统?
我将亲手做的补药丸子奉上,在父皇面前明志,要做济世救人的女医。
父皇欣慰地看着我,说我继承了我母妃兰妃的遗愿,又夸我终于长大懂事了。
其实,对于宫里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我毫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傅与宁会怎么想?
如果我成了香鸾女帝之路的绊脚石,他会不会像原剧情对待那些碍着他眼的人一样,对我赶尽杀绝?
我吸了吸鼻子,突然嗅到空气中隐约地有药草煎煳的味道。
我赶忙起身,苦笑着去熄火。
果然自古以来,男色误正事。
12
又过了一个春。
今夏,连续的猛风骤雨致多地洪涝。
洪水淹了许多村庄,稻谷被浸泡。
天灾过后,许多灾民涌入了京城,遍地乞儿。
据说收尸人每日忙于走街串巷,收尸的草席都紧缺,盖不住这些可怜人最后的一丝尊严和庇佑。
皇后带头捐赠珠宝翡翠用于赈灾,在宫墙角搭建粥棚,亲自为灾民赠米施粥,京中贵女纷纷效仿。
我准备求父皇恩准我随同太医们去宫外救治灾民时,香鸾也在大殿内求父皇。
她所求之事,是请父皇下一道旨,将她赐婚给傅与宁。
父皇皱着眉,一脸不悦地看着香鸾:「此事容后再议。」
他又一脸埋怨地看了一眼我:「你也是为了那个傅与宁而来?」
「儿臣是为解决灾民的医疗问题而来。」
我说完,父皇双眉一扬,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你想如何解决?」
「京城灾民大量伤病,医师不足,可将部分无须急救的病患转移至皇城附近医疗资源充足处。在京城巷口建立临时救助的治疗站,由太医院带头医馆的医师驻扎。」
父皇笑了:「傅与宁刚向朕建议『移民就食』,你就来了个『移民就医』。甚好,甚好。」
我俯首跪拜:「儿臣请旨随太医院一同出宫救济伤民。」
父皇扬起眉:「你可是我朝三公主,千金之躯接近那些灾民?」
「儿臣也是女医,仁医逢春,不应问病民贫富。」
父皇笑意吟吟:「果真是长大了。」
13
殿外,香鸾蹙着眉,冷冷地说道:「你是知道我向父皇请旨赐婚,故意来打扰我吗?」
我的眼睛直视着她,语调平静:「如今百姓正在经历洪涝之苦,衣不蔽体,每日都有灾民因饥饿致死,你却觉得小情小爱更为重要吗?」
香鸾被我的话噎住了喉:「我不是……」
原剧情里,女主香鸾有着鸿鹄之志,因曾流落民间,更知百姓疾苦。
上位后,推新政,惩贪官,重贤明,致力于解民之贫困,创造了属于她的盛世。
绝不是如今局限于情爱,而忽略百姓流离之苦的四公主。
我沉下脸,看她:「我不会跟你抢傅与宁,他是你的,我也抢不走。」
香鸾抿着唇,一副若有所思又带些内疚的模样。
我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又继续道:「你那时说得没错,身处高位者的确有着权势,但也有着必须履行的责任。你比我聪明,应该懂。」
我转过头,却见傅与宁站在长廊处用冷冽的目光盯着我。
他走近了,那双清冷眸子荡着笑,沉着嗓道:「好久不见三公主,臣越发觉得三公主有趣了。」
他说话时,我的眼神落在他微动的红唇上,突然感到有些心慌,鼻尖萦绕着那晚清冽的茶香。
我不自觉地有些发颤:「傅……傅与宁,真是好巧。」
「不巧,我特意……」
「傅少师。」香鸾轻快地跑过来,「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原来如此,他特意在这里来等香鸾的消息。
「三公主,臣……」
「恭喜你。」我及时地打断了他,「得偿所愿。」
14
在宫外,看见百姓命如蝼蚁、食不果腹,妇人怀中的三岁小儿因感染致使全身疮痍。
我突然找回当初学医的初心,救死扶伤的夙愿。
一位大妈接过我递过的药碗,目光和善地看着我:「姑娘大善,救了这么多之人,死后定要入那极乐世界当菩萨的。」
旁边的太医笑了:「这位姑娘你可知是何人?她可是三公主。」
我听见了四周的惊呼声,有人窃窃私语:「她就是那个囚了自己的少师,刁蛮猖狂的三公主?」
如今那个任性的、乖张的、嚣张跋扈的三公主竟被人说成了菩萨,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刚刚还甜甜地叫着我姐姐的小女孩往后退了退,踉跄着跑进了自己母亲的怀里,她哭着问妇人:「那就是传闻中会吃人的三公主吗?」
我苦笑,我在百姓中流传的名声竟这般差吗?吃人的三公主?
深夜里,我惆怅着,走进了偏殿外的竹林,那些为傅与宁疗伤的夜晚,都会途经这处,恍惚间,我好似远远地看见了傅与宁的身影。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他巴不得离三公主远远的,又怎么会再踏入这片竹林?
竹林茂盛浓郁,暗暗悠悠,从里猝不及防地窜出一个宫女握着一把匕首朝我刺来,一刀划破了我的右肩膀,瞬时鲜血淋漓。
我对上她的眸子,凶相毕露,满是愤怒与杀意,她嘶吼着问我:「三公主,你知道吗?我的孩儿死在这次洪涝之中,你为什么不救他?」
枯瘦的妇人,我不知道她的力气为何这么大,我始终都挣脱不开。
她见一刀未刺中我的要害,立刻抬手刺我第二刀。
可刀柄还未落下,她就被一利剑从后刺破了咽喉,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一剑毙命。
我看清了她身后的人,笑了:「傅与宁,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傅与宁没说话,冷着脸,将我拉到他的怀里,去剥我的衣服,看我的伤势。
我羞红了脸,去挡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