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家门的时候,他们正在玩 cosplay。
Coser 是我的闺蜜,而唯一的观众是我的男朋友。
他们玩儿得还挺花,要不是时间场合不对,我非要搬来一把椅子嗑着瓜子好好看演出。
可现在嘛……是时候腾出位置了。
我双手环胸抬眼微笑看着他们:「把钥匙留下,收拾你们的东西赶紧,滚!」
我出差结束提前回来,开门后我惊了。
客厅里什么萝莉装,护士装,女仆装随处乱扔。
一件豹纹毛边的大号眼罩随意挂在了白玉兰花枝上,随着微风在阳台轻轻晃荡。
我眼睛突然特别疼。
辣的。
「傅兴生,你看我这身好看吗?」
这时李曼撩人的声音从我和傅兴生的卧室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停下脚步看去。
房门虚掩着,有昏暗的彩光透出来。
他调笑中有一丝喑哑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还是不穿更好看。」
「这叫情趣,你懂不懂啊?」
「那行,美丽的兔子小姐,让我摸摸你的尾巴。」
傅兴生此时的声音染上了浓浓的情欲味道,让我联想到接下来带颜色的画面。
我并不打算破坏两人的「好事」,即便他们一个是我的男朋友,一个是我的闺蜜。
上个月傅兴生工作室的前台美女还发消息告诉我,说他和女助理在办公室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只要不是我,谁都可以。
我没告诉傅兴生提前回来的事情。
就是要看他能做到哪一步,没想到女主角居然换人了。
我提了提嘴角,拖着行李箱从黑丝和不知名衣物上狠狠碾压过去。
这么大动静两人都没反应,当真是身心投入。
也或许,他们就有自信能在我面前自圆其说。
将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间,我的视线从房间各处一一扫过,在梳妆台上转了个圈。
首饰盒的盖子是开着的。
我清楚地记得出差前这个盖子是合着的。
将回来时顺路买的菜提进了厨房。
食指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大理石台面,抬头正对着刀架。
各式的刀具泛着冰冷的光,一下一下晃着我的眼睛,撩拨着我的神经。
2
闭上眼侧过头,就看见一只白色的马克杯静静地放在杯架上。
情绪突然就被安抚了。
我想起上一次用它,还是在高考前——
星光点点,黑夜笼纱。
我瞪着一道三角函数题差点把头发揪秃。
窗外忽然飘进一丝香甜的味道。
那是一种牛奶咖啡混合着焦糖的诱人味道。
也是林彦柏身上的味道。
扔下笔杆子跨步来到窗边。
一个白色马克杯从窗外递了过来。
我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全身也像是染上了焦糖味。
心里甜甜的,美滋滋的。
「老公你终于来了。」我对着来人说。
他把焦糖玛奇朵递给我,利落地翻窗:「告诉你多少次了,别乱叫。」
「我又没叫别人。」
他默不做声,带着焦糖味的大手在我头上一通作乱。
我抿了口焦糖玛奇朵享受地啧啧两声,然后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随意问:
「那什么时候能叫老公?」
其实我可没表面那么淡定。
毕竟面对喜欢了多年的邻家哥哥,没有得到他的肯定我的心仍然飘忽不定落不到实处。
我能感觉他对我的心动。
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候。
「等……」
看吧,知道他要说推脱的话,我赶紧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一圈奶泡同样印在了他的嘴上,像长了白色的胡子。
我恶劣地笑,「先盖个章,你的人被我先占着。」
他呆了呆,黑瞳水濛濛地看着我,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真是可爱到了我心巴上。
我又凑上去将白胡子吃干净,「彦柏哥哥,我可太喜欢你了。」
玛奇朵在意大利文里是「印记、烙印」的意思。
奶霜如云似雾般漂浮在咖啡上,举杯浅饮时,咖啡经过奶霜,奶霜就像瞬间烙印在咖啡上,所以叫玛奇朵。
焦糖玛奇朵,又叫甜蜜的烙印。
「等你高考结束。」
挺拔俊秀的少年微低了头,耳廓红得似火,随着醉人的音色撩进我心里。
……
一阵吵闹的音乐响起,把我拉回到现实。
我回过了神,将厨房门轻轻拉上准备起散伙饭。
很快饭菜上桌,我拿出摇铃晃了几下,然后随手一扔。
我的恶趣味得到了充分满足,开始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要撕逼不得先填饱肚子!
3
傅兴生那边的动静随着铃声凝滞片刻,然后就传来了重物落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男女混响「哎呀」三两声。
我胃口大开地又夹了块红烧肉嚼巴两下,然后把最后一口米饭刨进嘴里。
高考结束后,我没等到林彦柏。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什么也没留下。
发微信,信息界面永远只有我的留言:【彦柏哥哥,你在哪儿? 】
我问爸妈,他们总是讳莫如深,家里也弥漫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
填完志愿回家的路上,我家出了车祸。
妈妈抱住了我,而爸爸抱住了我们两个……
爱我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有很长时间我都自我怀疑。
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就如我车祸留下的疤痕一样扎根在我身上。
刚上大学那会儿,我总是睡不着。
眼睛从天黑睁到天明周而复始,始终没想明白。
状态变得很糟糕,浑身上下充斥着死气。
室友同学都避着我。
直到有一天李曼从外面走进寝室,手上提着的焦糖玛奇朵的香味散开,被从窗外的微风带进了我的鼻尖。
我像是被这味道唤醒,开始思考,为林彦柏开脱。
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所以才不留下只字片语。
我要等他。
他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潜意识里面这可能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
我看着李曼:「我想买你的咖啡。」
4
「朵朵,怎么提前回来了?你不是明天才办完事情吗?」傅兴生略显慌张的声音传来。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他。
他的穿着还算整齐,不过喉结处的口红印就有点明显。
不知道是试探我的底线,还是真的忘记擦掉。
看向他身后的李曼。
她像是匆匆套好了连衣裙,肩上还披着傅兴生的西装外套。
想起阳台上被她遗忘的某物件,不是我咬住舌尖,差点就喷笑出来。
视线往上,我刚买的卡地亚耳环出现在她耳垂上,熠熠生辉异常醒目。
「我就是试试看,改明儿也买一对。」李曼多少有点不自在,捏了捏耳垂,「你不会介意的吧?」
她试我的东西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几年她总这么说,连台词都不带换的。
我无语地低了头。
自从我买了她的咖啡,就被她缠到现在。
她不是真心相交,我岂能看不出。
但她特别会来事。
只要我皱皱眉她就能帮我解决生活上的琐事和不必要的人际往来。
这也是我勉强跟她交往的理由。
后来她暗示我给她买礼物,只要不太离谱我会替她买单。
她可能当我是冤大头,可我觉得这只是价值交换。
在上大学之前我是个生活上的白痴。
请个生活助理也要大几千,李曼也不是经常要东西,已经相当划算了。
我的沉默使她摸不清楚状况,她张了张嘴又不敢出声。
空气凝滞了片刻,两人的脸色青白交错,眼神闪躲。
「朵朵——」李曼慌忙出声,被傅兴生抢了话:「朵朵,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兴生不紧不慢地道:「李曼下周参加漫展,让我给她看看妆造,你可别多想。」
「是啊。是啊。」
「不知道哪套衣服适合我,所以找傅兴生看看。」
「嗯,坐下来吃饭吧!」
吃完散伙饭就拜拜。
我低着头说话,不经意间露出额头上的瘢痕。
余光正好看见两人如同复刻般的嫌恶目光,但又很快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们以为我就算明知道不对劲,也不会表现出来。
这是料定我离不开他们。
傅兴生很快镇定自若地拉开椅子坐下,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味道不错,辛苦你了。」
他眉目舒展,神情恢复自然,以为事情就这么翻篇。
我看向阳台,嘴角挂着浅淡的弧度。
「都一个星期没吃上朵朵做的饭了,我快馋死了。」
李曼坐到了我们中间娇声出口。
刚刚的事情像是寻常事。
一笔带过。
我抿嘴笑看她。
和傅兴生在一起还是她牵线搭的桥。
5
大二时,李曼拉我去参加联谊会,傅兴生也在其中。
不仔细看,傅兴生的侧影与林彦柏还是有些相似的。
我就多看了几眼。
李曼硬说从我眼中看出了奸情,给我们创造了很多机会。
后来傅兴生开始频繁给我发消息。
【在吗?】
【吃了吗?】
【今天心情好吗?】
【天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晚上不要看手机,要早点睡。】
【少吃垃圾食品,对身体好。】
【今晚的星星格外亮,与你同一片天空我很幸运。】
【一个人的外表不重要,心灵美才重要。】
我没谈过恋爱,但知道追求人也要点实际行动吧?
一杯奶茶都舍不得买的人,靠着还能看的外貌,发一堆不值钱的话,就想把人骗到手?
这样的人甩的时候,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傅兴生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就一口答应了。
但谈不上真心。
我们约会的时候,李曼也经常来凑热闹。
她对我说:「我怕傅兴生欺负你,所以要随时盯着他。」
这倒是正合我意。
傅兴生是不屑跟我有亲密接触的。
在有人的情况下,连我的手都不碰,浑身散发着良家妇男的气息。
没外人在的时候也差不多。
他说:「我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希望所有的美好都留给结婚以后。」
现在一想,真是有碍食欲。
我低垂着头,刘海乖巧地滑下遮住了额头。
这副样子我在镜中见过,显得特别听话乖巧,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视线透过薄薄的发帘无意识地看向桌上的玻璃杯。
里面的水像石子入湖泛起一圈圈波纹,又像鱼儿突然跃出水面又沉入湖中归于平静。
看似和谐的气氛,桌下却是暗潮涌动。
6
我还真没发现,这两人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勾搭搭。
不过忍耐也就到此为止。
「吃好了?」看见两人放下筷子,我双手环胸抬眼微笑看着他们:「把钥匙留下,收拾你们的东西赶紧,滚!」
傅兴生愉悦的神色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李曼脸颊的坨红还未褪去,眼睛睁得大大的。
「祁朵,你什么意思?」
我笑看她,「字面意思。」
「朵朵,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这都是误会,你怎么不依不饶的?」
「就当临别礼物。」我瞥了眼她的耳垂,淡淡开口:「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就去警察局解释耳环的出处。」
李曼恼羞成怒,吼道:「祁朵你,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破东西啊?」
我看着她,准备等她摘下来甩我身上。
可半天不见她动作。
「你……」李曼摸了摸耳垂,「我看你无父无母可怜才跟你做朋友,没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我看了她身上穿的西装,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睡我男,朋,友。」
「你……」
半天你不出来。
「祁朵。」
傅兴生看不下去,用他略显低沉的嗓音唤了我一声。
我抬眼看他。
他专注地看着我,神情中似是透着隐隐失落:
「要是你不想我和李曼走太近的话,我答应你以后不见她,可你千万不要再说这些伤人的话,更不要误会我……我很难过。」
尼玛。
想吐。
我略显做作地低头清了清嗓子,然后在他担忧紧张又小心翼翼的眼神中同样深情回看过去:
「你能把脖子上的口红印擦干净了再说话,可以吗?」
他瞳孔微缩。
立马慌张地用手在脖颈处搓了搓,反应过来不对劲又尴尬地把手背到身后。
「朵朵你听我解释——」
「桥豆麻袋。」我打断他。
「能不能把李曼的豹纹内衣从我的玉兰花上拿下来帮她穿上?」
「着凉了得了乳腺增生影响你们的幸福可还行?」
我着重在幸字上加了重音。
他看了看阳台尴尬地张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起来相当滑稽。
李曼反应还算迅速,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将内衣扯下来。
花枝剧烈颤动后,掉了一地花瓣。
可怜的白玉兰!
我还在为我的花哀悼,就听见李曼放了句「等着瞧」便快速出了门。
门「嘭」地关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走了一个,还剩一个。
我收回视线掐了把大腿,眨了眨眼瞬间眼眶发热,极其真诚地说:「兴生,你欠我的十万块会还我的对吧?不会赖账的对吧?」
没打算让他还,纯粹只是想恶心他。
陪我玩了四年纯爱游戏不得给个劳务费。
收起笑容起身将门打开,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将头偏向一边晃荡着二郎腿。
送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回来的时候我给物业打了招呼,这会儿他们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傅兴生看了看门外给自己挽尊:
「祁朵,对不起。
「人总会犯错,我只是暂时被沙子迷了眼。
「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原谅我的一天。」
他收拾好东西在门口默默地站了良久,才踏着仿佛无比沉重的步子离开。
苍蝇蚊子都走了。我赶紧起来把门关上。
位置终于腾出来了。
7
我自始至终在乎的,就只有陪着我长大的邻家哥哥林彦柏。
几乎把这辈子的恋爱脑都用到了他身上。
维持这段虚假的关系,也只不过为了丰富我的朋友圈。
逼林彦柏出现罢了。
可在一年一年的等待中,消耗了我所有的热情。
产生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若不是林彦柏,跟谁在一起都一样。
直到前段时间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我托人帮我查这封邮件的具体地址,路径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有种莫名直觉。
发邮件的人就是林彦柏。
除了他,世界上已经没有更在乎我的人了。
邮件内容是关于傅兴生的罗曼史。
其中有两个女主角,一个是李曼,还有一个是他的女助理。
内容丰富,有图有真相。
这些都没所谓。
重要的是——
该结束和别人的游戏了。
我坐在长椅上狠狠吸了口烟,愉悦地看着白色的烟圈一个接一个被吐出来,给远处的霓虹喷泉笼罩了一层梦幻的纱。
我把之前住的地方交给了中介处理,搬回了老房子。
自从父母意外去世以后,林彦柏也不在,我怕触景生情很少回来。
以前我和他倒是经常在这儿看日落。
可惜风景仍在,却没了与之共享的人。
换一个人都不行。
就像从李曼手中买的那杯咖啡,味道虽像却始终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8
小时候爸妈因为工作忙,经常把我拜托给隔壁林家照顾,他们非常喜欢女孩所以对我特别照顾。
特别是林彦柏,他只比我大三岁。
对我这个邻家妹妹稀罕得不得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第一个想到我。
小时候经常在林家过夜。
我俩睡一个被窝是常事,哄睡讲个故事基本被他包圆。
大一点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向我爸妈提出接我上下学的要求。
作业是他监督辅导的,课余时间几乎被林彦柏填满。
相比父母,我更加依赖林彦柏。
随着长大这份依赖逐渐变了质。
是年少的独占。
更是对未来的期许。
霓虹喷泉从下而上喷洒的水花,汇聚成隐约中的点点回忆,和他一起走过的夏季草坪在梦里清晰地能够触手可及。
我闻着空气中渐渐淡去的焦糖味愉悦地吐了个烟圈。
「叮咚。」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
9
手指哆嗦着解锁。
可看清消息时,我有亿点点失落。
是傅兴生工作室的前台美女给我发的消息。
害我白高兴一场。
傅兴生的工作室我很少去。
去的几次要么是他的文件落家里叫我送过去,要么就是他搞团建叫我去买单。
前台美女为我打抱不平,就加了我微信给我发一些他的消息。
大四的时候傅兴生说要创业。
没明着找我要钱,就是整天在我面前唉声叹气。
微信里面不要钱的话比他追我的时候还多。
我前前后后也给过他不少钱,他以为这次能得到我不少支持。
实际上我只给了他十万,所以落差比较大。
拿到钱,脸色也没多好,然后找人东拼西凑开了现在的工作室。
后来多次 PUA 我把房子卖了投资他的工作室,都被我找借口搪塞了。
成本也不掏就想空手套白狼?
我是装傻又不是真傻,早已经给傅兴生这个人限定了价值。
翻了翻微信。
前台:【老板娘,李曼都以老板娘的姿态训人了,你管不管?】
我:【管不着。已成前老板娘。】
前台美女告诉我,李曼在工作室挂了个职吃闲饭,又摆老板娘的谱。
过了一段时间,前台美女又给我发消息。
他们公司现在吃老本,过段时间她准备重新找工作。
我反手给她发了个大红包,叫她赶紧找下家。
放下手机我开始吃饭。
这天公司上班没带午饭,临时决定在外面凑合。
有些时候老天就爱跟你作对。
想见的人没影儿,不想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了。
眼前的傅兴生就是后者。
「祁朵,你最近还好吗?」
我扒饭的动作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向在我对面坐下的傅兴生。
他盯着的我眼中,像极了墨水晕染了画布,也像是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你的口味还是没变。」他用压得极低的嗓音开口。
我挑眉看了眼面前少了一半的秘制酱猪排,很缓慢地点了点头。
在他面前,我可没吃过这道菜。
「你过得还好吗?」
我忍住不耐烦又点点头。
「我和李曼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扒了口饭心无旁骛地咀嚼,发现对面的人一直盯着我。
我敷衍地又「哦」了一声。
「其实我们分开以后我很后悔。」
我从包里拿出了我平常化妆用的发箍,把刘海箍住。
也许是看到我额头难看的瘢痕,他磕巴了两下,「女人心灵美最重要,这段时间我晚上睡觉都会梦见你,这世界上还是你对我最好。」
后面的话他是越讲越溜。
「要不是喝醉酒做错了事,她拿这件事情威胁我,我也不会一错再错。
「都是我不懂得珍惜,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不要不理我,好吗?」
我突然就没了胃口,放下了筷子看他。
他顿了顿,掏出一个盒子单腿跪地,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深情告白:
「我生命中有许多过客,但我始终没法忘记你
「我对你亏欠太多,能给我一次机会用余生来补偿吗?」
……
「嫁给他。」
「嫁给他。」
「美女啊,帅哥都豁出去了,赶紧嫁了吧!」
「是啊,只注重心灵美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这个点儿吃饭的人多,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
起哄声也是此起彼伏。
王德发。
我看着盒子里的那枚钻戒,上面散发着 9.9 包邮的浮夸气息。
真有句 MMP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10
此刻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有一种自己逮了个虱子往头上扔的奇妙感。
我认输。
现在恨不得马上逃离事故现场。
一个服务员礼貌地拦住我,周围的人被打断。
「小姐,有位先生叫我给您送来的。」
一名服务员右手抱着一束卡罗拉玫瑰,左手提了一个手提袋出现在我眼前:
我看着似曾相识的花朵,立马接过,从中找到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玫瑰虽美,但也有锋芒。】
上面的字体隽永清秀,我看这么多年,一眼就认出来是出自谁的手。
手提袋里面的东西散发着熟悉的焦糖味道,我不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抬头问:「送东西的人呢?」
「他把东西递给我就走了。」
也不管那个还在原地自我感动中的人,我立马追了出去。
可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身后卡罗拉红色的花瓣随风飘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又飘落在了地面上,被路过的行人碾压成了泥。
以前林彦柏家小花园里种了一片卡罗拉,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我十分羡慕便讨了几珠回家养,却总也活不了多久。
他说:「卡洛拉种植要浇水适宜,营养适当,更重要的是种花的人要有心。」
他离开以后,那一片艳丽的卡罗拉也再没开过。
他那么爱花,却弃花而去。
卡罗拉枯萎,我的心又何尝开过?
明明出现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这样躲着我?
「你跑什么?谁送你的花?」傅兴生追过来。
「好啊。」
他疑惑问:「什么?」
「我答应你的求婚。」我看着地上的花瓣笑。
有些男人想回头,要么想继续薅羊毛,要么还想睡回笼觉。
或者全都要。
傅兴生是打算干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彦柏怎么想。
我就不信,他还真能眼睁睁地看我跳火坑不成。
11
傅兴生问我住处,我说住酒店,之前打算把房子卖了回老家。
他听我这么说眼睛一亮:
「祁朵,你不如把钱给我周转,我最近接了几个保证能挣钱的项目,到时候全都是你的。
「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要不下个月我们把婚宴办了。
「我们处了这么多年,该有个结果。」
他过来拉我,「走,先搬去我的出租屋住。」
「行啊,那就得委屈你搬出去了。」我不着痕迹地躲开,「我家乡有规矩,新人在婚前必须分开住,你不会介意的吧?」
他笑得很勉强,「当然。」
我搬去了傅兴生的住处,是个两室两厅的居室。
我去物业这么一打听。
好家伙。
房主就是傅兴生,不过是他贷款买的,几个月前刚从租客手中收回。
当初硬要搬过来和我住,说是提前适应婚后生活。
原来不仅为了省房租,还要趁机投资啊!
真是渣男中的铁公鸡。
感慨了一句我开始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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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还是「他」。】
配图:男女式拖鞋和一张双人床。
过几天,我又发朋友圈:
【期待我们的婚礼。】
配图:礼服。
礼服旁边还放着一张请帖,很心机地翻开,露出了一个 2023 年 9 月 9 日期待您的光临。
林彦柏……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12
随着婚期临近,我就想抓狂。
我可真没打算和傅兴生结婚。
自从知道他的属性以后,我是真不敢这么玩。
对林彦柏我是真没辙了。
眼看就要玩儿脱,我赶紧打包准备跑路。
刚出电梯没走几步路就被人从后面一手捂住嘴一手环住双手拖进楼道。
绑架?
尼玛。
不会这么凑巧吧?
我强迫自己镇定,挣扎中用脚狠狠踩在歹徒脚背上。
后面的人不仅没有放松的迹象,反而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