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養了一條中華田園犬13年,後來它被葬在我們家後院,成為我們每每提及,就心疼得無法呼吸的傷心事。
經常想著想著,就淚流滿面,我連做夢都夢到它,每次大叫著「大黃」醒來,才發現臉上滿是淚痕。平時走在路上,看到別人家的狗,就會莫名地流淚和心痛。
小時候我養了一只土狗,應該是五六歲的時候,我去舅舅家,看到一只母狗產了一群小狗。在我的強烈要求和軟磨硬泡之下,媽媽無可奈何,讓舅舅給我一只小狗養。
我興高采烈地選了好久,最終挑中了一只小狗,因為它全身通黃,所以我幹脆給它起名叫大黃。它一直被我抱在懷裏,我把它當寶貝看著,到哪都帶著它,連吃飯都不舍得撒手。
在我和爸媽的精心照料下,它越長越大,也越來越依賴我們,我們去哪他都要跟著。我們去田裏收稻子,他就躺在田埂上;我們去摘棉花,他就躺在地頭的棉株下;就連我去親戚家拿東西或者送東西,它都要跟著一起。
有時媽媽在幹活,找不到什麽工具,大黃看到後,就能領悟到,然後跑去給媽媽叼來;爸爸一進門,每次都要先換拖鞋,後來大黃一聽到爸爸的腳步聲,就先把爸爸的拖鞋叼著,等待著他開門進來。
大黃還曾經救過我一命。 有一年夏天非常熱,我趁大人還在午睡,帶上大黃偷偷溜出去玩,跑到一個大水塘邊玩水。可能天氣太熱,水又清清涼涼,打在身上很舒服。
玩著玩著,玩過頭了,我不小心掉下水裏,雙手在水裏一直撲騰,腿還一直蹬,但都無濟於事,嘴裏還嗆了水,人在慢慢往下沈,當時,我的內心充滿恐懼和絕望。
突然,在岸上的大黃大叫幾聲,撲通一聲跳下水裏,很快遊到我身邊,咬住我的衣服,把我往岸上拖。死裏逃生的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著重生的力量。大黃使勁甩著身上的水,我看著它,眼眶泛紅,把它攬過來,用頭靠著它的頭,表達著對它的感謝,是它救了我一命。
我膽戰心驚地回到家,發現爸媽還在睡,心裏松了口氣,趕緊把濕漉漉的衣服換下來,把頭發擦幹,生怕被爸媽發現了。這事爸媽至今都不知道。
因為大黃的舍命相救,我對大黃更喜愛了,它就是我們家的一份子,是家人般的存在。
有一次熊孩子用彈弓打腫了大黃的一只眼睛,我看到都心疼壞了,每過兩天得給它消毒上藥,要不就會發炎。
上學的時候,我每次放學回家,大黃聽到對面坡有我的說話聲,它就會趕緊跑到坡上來迎接我。看到大黃,我經常把背上的書包摘下來,掛在它脖子上,它高興極了。有時怕累壞它,沒把書包給它背,它還嗷嗷叫地提醒我。
有時候我們騎上單車去鎮上趕集時,他也想跟著我們,我們把它使勁地往回攆,它才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們遠去,等完全看不到我們的身影後,才戀戀不舍地回家。
等到我們下午回家的時候,它總會在村頭的馬路邊,搖頭擺尾地迎接我們。我們總好奇,他怎麽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呢?家裏曬谷子的時候,別人家的積來偷吃,它就會在邊上來回一遍一遍地趕。
有時候,有人來我們家做客,有客人給我們送禮,我們推搡不要,大黃還以為我們在打架,就會沖上去咬人家,因為這件事我們還打過他,特別心疼。
後來它肚子鼓了起來,媽媽告訴我它是懷了狗寶寶,肚子才會這麽大。有一次,我們到田裏去收稻子,它就跟著我們走。我們都在忙,也沒理它。等忙完之後,看到它肚子滿是黃土,還像一個放了氣的氣球一樣幹癟了下來。
大黃來到我身邊,興奮又焦急地哼哼,舔著我的手,然後往前跑,我心領神會地跟著它穿過一片片田地,來到一個隱蔽的堤岸,看到地上有一個大洞,我知道是它刨出來的,裏面有幾只狗寶寶。
我把狗寶寶掏出來放進我的草帽裏,大黃一開始眼露兇光。不過下一秒立馬溫柔地看著我。我想那就是母親的本性吧,大黃第一次當媽媽,警惕心很強,怕有人搶走它的寶寶。但因為是我,它又放下心來。
說起來慚愧,因為我們條件有限,不能養那麽多只狗,那幾只狗寶寶後來也送給親戚家了,我一再跟他們強調一定要好好對待這幾只小狗,還隔三差五就會去親戚家看看小狗們的情況。後來,隨著我們搬家到大城市,也沒法去看狗寶寶了。我高考後回去老家找,也發現它們都不在人世了。
後來大黃老了,它不怎麽愛動了,但看到我還是會努力地搖搖尾巴。
去世的那天,大黃是跑到外面去咽了氣,我們找了半天才找到。大家都說大黃是因為知道自己不行了,不願意我看到後難過,才離家出走的。爸爸把它埋了,埋在我們老家房子的後院裏,我們每年回老家,都會去跟它說說話。
都說狗狗的一年相當於人類的7年壽命,這麽算來,我家大黃也91歲高齡了。壽終正寢,大黃也算是很幸福的土狗了。傷心的是還留在世上的我們,相處久了,大黃就像我們家人一樣,失去了大黃,我們過來這麽多年,仿佛都還沒緩過勁來。
養狗的13年,也是快樂的13年,而狗消失後,難過的情緒卻遠遠不止13年,我想這就是狗為什麽不能養10年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