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小黑又回到了我們身邊,這遛狗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我頭上。
妻到了孕晚期,本身就不方便,平時很少出去。況且當初之所以把它送人,就是擔心寵物會給孕妻帶來不必要的風險。
如今妻姐養它遇到了困難,我們重新把它接納,自是還需要盡量避免它與妻接觸。
父親感慨,這次狗狗回來,像是都不叫了。我想他的意思是,狗狗沒以前看著歡實了。
是多時沒在這裏生長,剛回來還有點認生不習慣,需要些時日重新適應與熟悉,還是因為五個月的離棄與分開讓它無形中心懷芥蒂,而有意無意間變得沈默與憂郁?
不難想象,即便是寵物,前後兩次更換主人,在另外的家庭裏生長,多少對它的心理會造成某種影響。或是與我們之間產生了某種裂痕與嫌隙也不一定,只能慢慢去彌合與修復。
當然它會叫。不過不可能隨便就在家裏亂叫,抑或不能見到陌生人就叫。寵物狗的吠叫多半是防備與警告性的,很少帶有侵略性,是表達提醒、威脅甚至憤怒的情緒。據我觀察,這好像更多的時候還發生在它們同類之間。至於用吠叫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興奮與熱情,全是給予主人的。
按我的經驗,小型寵物狗基本是不招惹人的,即便是遇到小孩也不會。只是偶爾對什麽會生發好奇,誘惑得它靠近,左嗅嗅右聞聞。若孩子意外來逗弄,它的反應往往會很激烈。
這次小黑回來,最大的變化就是不再上沙發了。這很好,省得每次遛回來,再像以前一樣,還得先把小爪子擦拭幹凈,就這樣也難保沙發上不沾染它的毛發,很容易臟汙。
這習慣是姐夫要求與養成的,回到我們這裏,自然會接續下去。它的記憶應該回想不到五個月以前具體生活的情景,最多只是清晰地記得我們、這個家以及周遭的環境。
有了狗狗,平時自是需要遛一遛的,這也是為了解決它基本的拉撒事宜。誰也不希望狗狗在家裏大小便,它自己當然也不想,除非是實在憋不住了。
我當下出門,免不了都要把它帶在身邊。想著反正要遛,就讓它跟著好了,也是彼此作伴。去菜市場,拿快遞,上街等等,它都是不離左右。
繩是一定會拴著的,它並不排斥與反感。最早我可能覺得它小,套著繩有點不忍心。後來覺得放開繩自由些,我像是也省事。
可我很清楚,不栓繩就難免有控制不了的時候,抑或造成什麽意外的局面,惹上麻煩。拴上它,讓人安心,其實也並不怎麽影響它要的自由。
雖說牽著繩,主動權是在我手裏,但既然是遛,就怎麽隨意怎麽來,也會順從狗的意思,滿足它的小欲望,不必硬性地要求它怎樣,以輕松自在為標準。
遛狗的自由或許是一種被動式的自由。比如到某個時間點了,它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提示你,該休息了,它需要出去方便方便,撒會歡了。
見我真的拿起脖套要帶它,瞬間就激動得情難自禁,一路上更像是對什麽都好奇,興奮地東突西奔,熱情滿滿。
有了它牽在手裏,我的自由就是:隨時可停可走,可靜可動,前進抑或後退,快或者慢。
這種種的舉動,一點不會讓人覺得奇怪,與旁人也從沒有違和感,還可以逮著個空,想點心事,或是看看夜空裏的星星在哪,猜想月亮會幾時露面,這些都是遛狗的情趣。
只是一個男人時常遛狗,在外人眼裏,怕是很難得到正面的評價吧。
話說昨日去市場買雞蛋,自是帶著狗狗的,我一邊挑揀,一邊習慣性地表達著自己的談嫌與不滿意:怎麽雞蛋有點小。不想攤主看了我一眼,答非所問地說,男人嘛,就不應該過問這些事。
我一時疑惑,不懂他的意思。
男人應該以事業為主,事業才是男人的靈魂。
我一時吃驚,瞬間意識到了什麽,覺得有些羞臊。看看自己,比起攤主要年輕許多,一天遛著狗,在他眼裏,大概是有點不務正業的意味,或是做著本該女人做的事。
不過且不說如今的女性和男性一樣,除了照顧家庭,都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即便是很有事業心的男人,難道就不該過問一下柴米油鹽的日常?抑或說過問了雞蛋大小的男人就沒有自己的事業了嗎?
我這樣的質問沒有說出口。只是對他溫和友好地笑笑,贊賞他的話很有高度,當然是後半句。對此我是這樣理解的,人生有了追求與喜歡的事業,才算活出了靈魂。自然不僅限男人。
至於我,其實關鍵的問題,大概還是在遛狗這件事身上。他大概是覺得,一個大男人,不該這樣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優哉遊哉地遛狗。
只是他不知,這遛狗於我是家庭的擔當與責任。外人不明就裏的認識,總是難免流於表面而褊狹了些。
倒也可以理解,因為終究我們彼此是陌生的。而人與人之間,本就容易生發偏頗與誤解。
當然遛狗不單是我一天的工作之一,它的趣味實在豐富。它看似負擔,實則讓我放松與自由。就像我們真心地愛一個人,從不會覺得負累,付出都是發自內心的需要。就像真心喜歡做的事,你自是會陶然地怡悅其中。
2024.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