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周六,小芳放學回家後直接跑到我面前,抱著一個臟兮兮的小白貓,眼巴巴地望著我說:「爸爸,你看我找到這只可憐的小貓咪,它好像迷路了,我想把它帶回家!」
我立刻皺起了眉頭,嚴肅地說:「小芳,我們說過多少次了,不能隨便把外面的貓帶回家!把它放回去!」
小芳可憐兮兮地說:「爸爸,它好可憐啊,肯定是迷路了,我已經給它餵飽餵飽了,它看起來好乖,可以養在家裏的。」
「不行!」我豎起手指道,「這只貓可能長滿了細菌和病毒,會讓咱們全家生病的。再說了,你也知道爸爸對貓毛過敏,養貓對我的健康很不利。」
「可是爸爸,我會每天給它洗澡的,讓它變得幹凈衛生。我也會給它打疫苗預防病毒,請你讓它留下吧。」小芳滿懷期待地請求道。
「不行就是不行!」我嚴厲地說,「我們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照看一只貓!快把它放回去!」
小芳瞬間紅了眼眶,抱緊懷裏的小貓說:「爸爸,你個壞人,為什麽連一只可憐的小貓都不肯留下!我恨你!」說完,她轉身跑回自己房間,甩上了房門。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我知道小芳從小就喜歡小動物,但是養貓實在太麻煩了。這個家已經夠亂的了,再添一只貓不成?
我走到小芳的房門前,敲了敲門:「小芳,開門,爸爸跟你說句話。」
房間裏傳來小芳哭喊的聲音:「你走開!我不要跟你說話!」
我只好無奈地離開,回到客廳裏坐下。我環視著這間老舊的公寓,垃圾桶裏堆滿了快餐容器和外賣包裝袋。房間四處可見灰塵與蜘蛛網,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這裏了。我的妻子過世之後,我和女兒相依為命,但是我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照顧家務。
這時,那只小白貓蹭蹭地跑到我腳邊,仰起頭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盯著我看。它身上還沾著汙漬,看起來確實很臟很可憐。我心軟了下來,想到這只小貓也需要一個溫暖的家。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
就在這時,小芳的房門開啟了,她紅著眼睛跑到我身邊,再次請求道:「爸爸,求求你讓小貓留下吧,我會負責給它洗澡餵食的,也會帶它去打預防針,你只要不趕它走就行了。我們不能像媽媽那樣離開它,好不好?」
我看著女兒淚汪汪的眼睛,心裏十分軟化。這只小貓看上去也確實很需要幫助,而小芳那麽喜歡它。我想了想,開口道:「好吧,就暫時留下它罷,但是要看它的表現,如果真的調皮搞事,還得送走它!」
就這樣,小白貓串串暫時留在了我們家。第二天一早,小芳興沖沖地起床給它打理。她先是給串串洗了個幹凈溫暖的熱水澡,然後用吹風機給它吹幹毛發。洗澡後,串串整個貓看起來白白凈凈的,還散發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小芳開心地說:「串串,你現在清清爽爽的,好可愛!」
串串似乎也感受到了小芳的善意,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掌。
我看著女兒開心的笑臉,心裏也感到欣慰。雖然養貓會增加一些家務負擔,但是能讓女兒開心,這一切就值得了。
接下來的一周,串串就跟在小芳身邊轉來轉去。小芳放學回家做作業時,串串就趴在她腿上打盹。小芳看電視時,串串就窩在她懷裏。晚上小芳睡覺時,串串就縮在她枕邊。它討好地舔著小芳的手,讓她開心地大笑。我會故意板著臉說:「小芳,不要總抱著貓,說不定它身上有細菌。」小芳就會調皮地說:「才沒有呢!我每天都有給串串洗澡的!」
一天,小芳感冒發燒了,我讓她好好在家休息。我試圖趕走串串,怕它會影響小芳休息。但串串死活不肯離開小芳的床邊,焦急地圍著她轉圈。看它那麽擔心小芳的樣子,我的心軟了下來,也讓它留在房間裏陪著小芳。
我去給小芳倒了一碗熱騰騰的粥,串串趴在旁邊望著我,好像在祈求幫助一樣。我笑著對它說:「放心吧串串,我會照顧好小芳的,很快她就會好起來的。」說完,我抱起它,輕輕撫摸著它的頭以示安慰。它就像感受到我的體貼一樣,滿足地輕輕打起了呼嚕。
第二天,我給還在發燒的小芳請了假。看著她難受的樣子,我心疼極了。這時串串跳上了小芳的床,用肉墊輕輕踩著她的額頭,然後舔了舔她的臉頰,似乎在安慰她。我笑著對串串說:「串串,你還真是個體貼的好貓咪!」自此,我對這只貓也慢慢地產生了好感。
過了幾天,小芳的感冒好了,串串更粘人了。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活似乎因此多了些溫馨與歡樂。有一天傍晚,我坐在窗邊看報紙,串串跳到我腿上,用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拂過我的手。我忍不住笑著逗它:「串串,你這只小調皮鬼,過來陪爺爺玩啊!」
它開心地叫了幾聲,興奮地在我腿上蹦跶起來。我輕輕撫摸著它柔軟的肚皮,它滿足地打起了呼嚕。
這時,小芳跑過來高興地說:「爸爸,你看你和串串多要好啊!我就知道你也會它的。」我笑著點點頭,心裏感慨著這只小貓似乎也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了。
就這樣,我們和串串在一起生活了一個月。這只小貓聰明活潑,也很乖巧,給我們嬌小的家增添了不少樂趣。
一天周末,我突然想到串串還沒有去醫院做絕育手術。我對小芳說:「小芳,我們得帶串串去醫院絕育,不然等它發情生小貓咪就麻煩了。」
小芳瞬間緊張起來,抱著串串說:「爸爸,不要給串串絕育呀,太可憐了,這樣會影響它的健康的。」
我解釋道:「不絕育的話,它到時候會四處發情,還會生很多小貓,我們不起那麽多小貓咪的。絕育對它也好,可以防止一些疾病。」
「那串串以後還能生小貓嗎?」小芳擔心地問。
「當然不能了,絕育就是為了避免它繁殖後代。」我說。
小芳瞬間紅了眼眶,哽咽道:「那串串將來就找不到物件了,它會很孤單的。爸爸,求求你不要這麽殘忍,不要帶串串去絕育!」
我有些惱火,提高聲音說:「作為主人我們有責任給寵物絕育。這對它和社會都好,沒有討論的余地!」
小芳急得直跳腳:「不行!你不能剝奪串串作為母貓的權利!我不同意!」
「我已經定了醫院的時間,決定就是這樣,不要再跟我發脾氣!」 我終於嚴厲地喝道。
「你個壞人!」小芳紅著眼睛跑回房間,重重甩上了門。
我嘆了口氣,還是堅持己見。第二天,我開車將鬧騰的串串帶到寵物醫院絕育。小芳哭著追出門,死活不讓 走。我心一橫,直接開車離開了。
到達醫院後,我在手術準備室把串串交給工作人員。它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決心,無奈地看著我,發出兩聲低低的貓叫,然後消失在手術室大門後。
我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內心很是過意不去。或許我不該逼小芳就範,也不該強行剝奪串串的母性......正當我胡思亂想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掏出一看,是小區保安打來的。他緊張地說:「李先生,你快回家一趟,你女兒不見了,我們在全小區都找不到她!」
我心裏一驚,連忙跳起來就往外跑。跑到醫院門口時,突然一個闖紅燈的車子朝我撞過來,已無法躲避。我驚恐地看著車頭放大,然後就是一陣劇痛,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後來我才知道,那輛車把我和串串都撞傷了,都被緊急送進了醫院搶救。我身上多處骨折,小芳也在醫院待了一晚上才回到家中。
在醫院的第一天,我就接受了一次大手術治療骨折。小芳淚眼婆娑地守在手術室外,心急如焚。終於,醫生走了出來,告訴她手術很成功。小芳長舒一口氣,但是醫生接下來說的話讓她的心提到了咽喉眼。
原來在手術過程中,醫生發現我有嚴重的冠狀動脈粥樣硬化堵塞,必須盡快進行心臟搭橋手術,否則生命危在旦夕。由於這次車禍造成的多處創傷,心臟手術的風險也極高。
聽到這個訊息,小芳頓時淚流滿面。她握住我的手哽咽道:「爸爸,你一定要挺住!我們只剩下彼此了,你不能離開我!」
我沈默以對,心中也很忐忑。我明白心臟手術對我這個年齡來說的風險非常大,但是不做又難以茍活。我請求醫生保密不要告訴小芳實情,還鼓勵她要樂觀和堅強。
手術前一天晚上,小芳突然跑來找我,還帶著串串。她把串串抱在我懷裏,認真地說:「爸爸,對不起,是我任性地跟你吵架,你才會出車禍的。我不應該只考慮自己,而忽略了你的苦心。」
我感動萬分,輕輕拍著她的手說:「傻 ,這不是你的錯,是爸爸該反省。我不該擅自決定就剝奪串串的權利,更不該怒氣沖沖地離家。爸爸也有不對的地方,我們互相理解吧。」
小芳紅著眼眶點點頭,又說:「那爸爸,你能原諒串串,讓它繼續跟我們住嗎?就當是補償它吧。」
我看著小芳期盼的眼神,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點頭答應了。串串似乎也感知到我的讓步,興奮地在我懷裏亂蹭,還不停地舔我的手背。我們三個躺在病床上,一時無言,只有割裂夜空的嘈雜喧囂。
第二天早上,我被推入手術室。小芳痛哭著跟我說「爸爸再見」,我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滿是愛憐和不舍,然後消失在大門後。
經過五個小時的手術,醫生終於走了出來,臉上洋溢著喜悅。他對小芳說,爸爸成功度過了危險期,手術非常成功!小芳欣喜若狂,開心得蹦跳起來。
一個星期後,我終於康復得可以出院回家了。出院那天,小芳開心地推著輪椅,把我和串串一起帶回了家。
回到家中,我看著久違的熟悉環境,心裏湧起一陣暖流。小芳細心地幫我收拾好一切,還端來熱乎的粥讓我喝下休養生息。我笑著逗弄起蹦蹦跳跳的串串,它興奮地在我懷裏轉圈,還不停地舔我的手心。
我知道,我們終於邁過難關,重新成為一個和睦美滿的小家。路還很長,但有兩個知心人相伴左右,一切都會變好的。
出院回 後,我按照醫生囑咐的靜養了一段時間。小芳時刻照顧著我的起居用餐,生怕我有絲毫不適。我感動於女兒的成熟體貼,看著她忙前忙後,心裏既欣慰又自責。
有一天下午,我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小芳剛放學回家。她笑著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我握住女兒的手,認真地說:「小芳,爸爸想跟你聊聊。這次車禍讓爸爸醒悟到,我不能老是關心工作而忽略你的感受。你還這麽小,需要陪伴和關愛。從今以後,我會把你放在第一位,多花時間體貼你。還有,爸爸已經接受了串串,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要求送它走了。它已經成為咱們家的一員了。」
小芳開心地笑了:「爸爸,我也明白自己不該跟你頂嘴任性了。我長大了,要學會照顧你和理解你。咱們互相理解才能成為一個和美的家。我會努力幫著你做家務,照顧你和串串的。」
我感動地擁抱了女兒,心裏升起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喜悅。
從那以後,我開始學著照顧串串,主動餵它吃飯、給它洗澡、逗它玩耍。它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真心,變得比從前更粘人了。每當我坐在院子裏發呆時,它就會爬到我腿上打滾撒嬌。我也不再抗拒它給我帶來的快樂,只是笑著逗它玩。小芳看到我們和睦相處的樣子,開心得合不攏嘴。
有一天,串串突然不見了。我和小芳著急地在整個小區搜尋,張貼尋貓啟事,但是全無音信。我們非常擔心串串出了意外,小芳都哭了。就在我們準備報警時,突然看到一個小女孩懷裏抱著串串走過。原來是我家樓下的小明,她看到串串流浪在外,就把它帶回家了。看到串串無恙,我們兩父女欣喜不已。這次失而復得,讓我更珍惜與它的情分。
時間飛逝,轉眼之間又過去了兩年光景。在這兩年裏,我的心臟病痊愈了許多,小芳也長大成人,上了大學。我們會一起帶串串去公園散步,在湖邊釣魚,欣賞晚霞。它帶給我們無盡的歡樂時光。每當夕陽西下,我撫摸著串串柔軟的毛發,都會感謝它成為我們生命中的小天使。
我和女兒的關系也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親密無間。我們學會理解彼此,互相支持。每一次家庭聚會,我們都會感恩當初串串的出現改變了我們,讓我們成為一個完整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