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王登海 北京報道
近日，昆明市軌域交通4號線（地鐵4號線）營運公司拖欠員工薪金、養老金等逾2億元的事件引起了社會的關註。
【中國經營報】記者了解到，昆明市軌域交通4號線專案采用土建工程（A部份）、器材及車輛（B部份）雙PPP模式投資、建設和營運，雲南京建軌域交通投資建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雲南京建軌域」）負責B部份的投資、建設及30年全線營運。
此次被曝拖欠員工薪金的正是雲南京建軌域，公司第一大股東為北京城建設計發展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後者為北京城建集團旗下企業。
數據顯示，2023年，雲南京建軌域的營業收入達到了9.20億元，但是凈利潤卻大幅下降，從2022年的1.98億元降至2023年的1417.02萬元。
就為何會拖欠員工薪金，將如何解決，記者分別向雲南京建軌域、昆明市交通運輸局以及北京城建方面求證，雲南京建軌域方面表示：「目前已經不再拖欠，已經補齊了。」然而，對於補齊的金額、時間節點等具體問題，沒有明確回復。其他兩家公司雖然取得了聯系，但都未正面回復記者提出的采存取題。
曾拖欠薪金
作為城市公共交通的重要組成部份，地鐵雖然為城市帶來高效和便捷的出行方式，推動了城市發展，提高了居民生活質素，但其高昂的建設成本和龐大的日常營運開銷以及受票價調控機制影響，使得地鐵系統長期面臨盈利難題，這是業內公認的一個挑戰。
近期，昆明地鐵4號線的營運主體——雲南京建軌域，因資金壓力而曝出已拖欠員工兩個月薪資的訊息，這一事件再次將地鐵營運的困境置於公眾視野之下。
資料顯示，昆明市軌域交通4號線專案是2015年9月29日納入國家財政部第二批PPP示範專案庫的專案，也是昆明市政府實施的第一批PPP專案。專案采用土建工程（A部份）、器材及車輛（B部份）雙PPP模式投資、建設和營運，2015年12月開工建設，建設期5年，2020年9月23日開通初期營運，特許經營期30年。
雲南京建軌域負責昆明市軌域交通4號線專案B部份的投資、建設及30年全線營運。
該公司是昆明軌域交通四號線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政府出資代表，股份占比14.2%）、北京城建設計發展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社會投資人，股份占比78.28%）、中鐵電氣化局集團有限公司（社會投資人，股份占比7.52%）共同出資於2017年12月7日註冊成立的有限責任公司（國有控股），公司的行業主管部門（PPP專案實施機構）為昆明市交通運輸局。
事件的起因是，昆明市公安局城市軌域交通分局發送給雲南京建軌域的一份風險隱患提示函，該檔顯示，軌域分局在工作中發現，截至2024年8月31日，雲南京建軌域已拖欠員工（2024年7月、8月）薪金2758.02萬元，自2023年3月起暫緩繳納養老保險、住房公積金、企業年金等，其中養老保險累計欠繳2401人、欠繳金額7727.14萬元，住房公積金累計欠繳2204人、欠繳金額7439.87萬元，企業年金累計欠繳2030人、欠繳金額2757.64萬元，合計人工成本拖欠20849.86萬元。
根據雲南京建軌域釋出的工商年報數據，2018年，該公司養老、失業等各類社會保險的總參保人數僅為91人；而到了2019年，則攀升至824人；2020年，參保人數進一步激增至1913人。
到了2021年，雲南京建軌域的失業保險參保人數達到2242人，而養老和工傷等保險的參保人數雖略低於失業保險，但是隨後的兩年，雲南京建軌域的各類社會保險參保人數下降，2022年、2023年分別為2276人、2160人。
不過，對於拖欠員工薪金一事，記者致電雲南京建軌域人力資源部，該部門工作人員稱，目前已經不再拖欠，「已經補齊了」，但是具體問題不接受采訪，要求記者聯系對外部門。
記者隨後撥打了該公司黨群工作部的電話，工作人員表示需要向領導請示後再作答復，並留下了記者電話。當天下午，雲南京建軌域黨群部工作人員聯系記者，稱因無法核實記者身份，故暫時無法接受采訪。但在記者提供了相關證件號碼及其他身份資訊後，工作人員表示將進一步核實，並承諾確認身份後會進行回復，但是截至發稿，未收到公司就拖欠薪金一事的正式說明。
記者致電昆明市交通運輸局，其工作人員稱，該事件由鐵路和軌域交通處負責，並給了鐵路和軌域交通處電話。但是鐵路和軌域交通處的工作人員稱，目前無法接受采訪，但是也留了記者的電話，表示匯報領導後聯系記者。
年入9億元
從股權結構來看，雲南京建軌域是北京城建設計發展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城建設計」，01599.HK）的子公司，後者隸屬於北京城建集團。
北京城建設計發展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曾用名：北京城建設計研究總院有限責任公司），成立於1958年，2013年10月更名為北京城建設計發展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並於2014年7月在香港聯交所掛牌上市。
城建設計披露的資訊顯示，城建設計是國內市場份額最大、最具綜合實力的城市軌域交通總體總包設計單位，截至2023年年底，公司承擔了全國41個城市、203條城市軌域交通路線的總體設計任務，通車總裏程2394公裏。盡管城建設計持有雲南京建軌域78.28%的股權，但未納入合並範圍。主要系雲南京建軌域公司章程約定政府方代表有一票否決權，所以城建設計方面不享受控制權，不納入合並範圍。
城建設計的年報顯示，雲南京建軌域的主營業務為專案投資、建設和營運維護。其主要業務有，昆明軌域交通4號線的城市軌域交通工程（B部份）的建設管理，以及4號線營運相關的投融資、營運管理、機電器材更新改造、票務經營、沿線商業物業開發、沿線房屋租賃、廣告業務以地下空間資源開發。
「參股雲南京建軌域交通投資建設有限公司有利於促進本公司增強盈利性的需要，有利於本公司的市場拓展和產業鏈整合。」城建設計在年報中如此表示。
不過，從城建設計披露的資訊來看，雲南京建軌域2023年度的凈利潤比2022年度下滑明細，而2023年度的負債總額卻越來越高。
數據顯示，2022年，雲南京建軌域的總資產為77.89億元，到2023年增長至90.42億元。與此同時，雲南京建軌域的負債也從2022年的52.74億元增加到2023年的64.20億元。
而2023年度，雲南京建軌域實作營業收入9.20億元，較2022年的7.52億元有顯著增長。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2023年度，該公司的凈利潤遭遇了大振幅的下滑，從2022年的1.98億元降至2023年的1417.02萬元。
今年上半年，雲南京建軌域經營情況如何，為何會拖欠員工薪金？記者致電城建設計，接線工作人員表示，無法轉達采訪相關采訪請求，唯一能做的是提供相關部門的固網電訊號碼，但是該電話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客運強度未達預期
在雲南京建軌域拖欠員工薪金背後，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是整個昆明地鐵的客運強度未達到預期。
記者觀察到，昆明市自2009年啟動城市軌域交通建設以來，實施兩期軌域交通建設規劃和一期調整規劃，先後建設並開通營運地鐵1、2號線首期，1號線支線，3號線、4號線、5號線和6號線，營運裏程達到165.85公裏、車站103座（其中轉車站10座），實作軌域交通對主城區、滇中新區、呈貢新區的覆蓋。
而昆明地鐵4號線起於主城區西北部，止於呈貢新城，途徑6個行政區，路線全長43.422公裏，共設車站29座，是昆明目前營運裏程最長、換乘最多的路線，構成了昆明「米」字形軌域交通網絡。
但是，昆明地鐵4號線自開通初期就因客流量較少而受到網友的廣泛關註。
根據官方釋出的數據，截至2022年9月3日，也就是昆明地鐵4號線開通兩周年之際，累計運送乘客數量達到7877.63萬人次，日均客流量為10.94萬人次，單日客流量最高紀錄為18.57萬人次。
到了2023年4月29日，昆明地鐵4號線的客流量達到26.82萬人次。按照官方的說法，這一數碼創下了自路線開通以來的歷史新高。
然而，自那以後，官方並未再公布4號線的客流情況。但依據交通運輸部釋出的城市軌域交通營運數據速報，昆明軌域交通的客運強度一直未能達到預期。數據顯示，今年以來，昆明軌域交通的客運強度一直在每日每公裏0.5萬人次左右，其中，客運強度最高的月份，每日每公裏的客流量為0.54萬人次，而客運強度較低的月份，這一數碼更是降至每日每公裏0.44萬人次。
記者了解到，國務院曾對新建地鐵的客流作出要求，新建地鐵初期的客運強度應不低於每日每公裏0.7萬人次，遠期客流規模應達到單向高峰小時3萬人次以上。
但是從目前的數據來看，昆明地鐵的客運強度沒有達到上述要求。
「地鐵客運強度是衡量軌域交通運輸能力的重要指標，它反映了單位長度軌域上每日的載客量，從而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路線或網絡的營運效率。」業內專家指出，地鐵執行強度的計算基於路線日均客運量與路線營運長度之比，該指標不僅關系到地鐵系統的可持續性，也是地鐵建設的基礎門檻之一。
「地鐵客流量主要取決於城市的規模、經濟發展水平、人口數量以及地理位置等因素。」上述業內人士表示，地鐵造價高昂，如果沒有足夠多的客流作為支撐，就難以形成規模效應，更難以產生營運效益，甚至會進一步陷入虧損的無底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