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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漸增長的年齡,漸行漸遠的年味,一起去尋找記憶中的過年

2024-02-10三農

在我的記憶裏,在我的回憶中,關於春節,關於過年,塗滿了喜慶的色彩,充滿了希望的誘惑。農村有句老俗話說「過了臘八都是年」,從臘八開始,我都覺得開始手腳並用的數日子盼新年了,至新年到來的每一天都過得那麽慢、又過得那麽翔實!

彼時還是孩子的我們幫家裏搬運柴火、擇菜洗菜、打掃屋子、準備和張貼對聯(那時候都是買了紅紙請人寫,我那教書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撰寫對聯的「毛筆先生」),好像多做事情新年就能早點到來一樣!

我們還喜歡安靜的守在燉肉鍋旁,極力地忍著並咽下口水。我們會爭著搶著燒地鍋,為的是能先「嘗」一口肉或吃到母親偷偷切給的一疙瘩肉肉!那時候的肉真香!以致我忘記了我哭得撕心裂肺地攔著不讓殺家裏養了一年的豬的場面!

而希望日子過得更快一些的原因還有新年衣服帶來的驚喜和快樂!母親早早預備的新年衣服,我每天都想看一看,摸一摸,好像一天不看它都要飛跑似的!想想自己新年那天穿上它們,多麽的漂亮和神氣!

新年到來,家裏就會有一些些瓜子糖或者很少的點心,有些是姑姑伯伯他們捎回來的,我不去關註它們的來歷,我就是想著怎麽才能吃到它們,那是超級好吃的味道了!

想起上個月老同學斌從青島帶孩子回河南老家來,我倆這10年未見的老友才得以小聚。

見面還沒聊上兩句呢,這姐就說起她昨天從楊樓那邊轉了一大圈。

她說:「引河水咋要幹了呢?水是又黑又臭呃……」

這個……我也不想的。自小學五年級起至高中畢業的8年美好時光裏,我每天都要在那引河橋上穿梭三兩趟,家和學校是我不變而交替轉換的路線的起點和終點。

那時的河水清澈可鑒,我常從那裏面看我高興的笑臉或緊鎖的愁眉,我那時的心事分明也訴與了小河水,愛與哀愁,流淌不休。且不說青青河邊草漲水小魚躍、獨行孤影長結伴嬉聲鬧仿佛昨天如在眼前,單就說那梯子形狀的引河橋給我留下的就是終生難忘的記憶。

第一次究竟是不是踩鋼絲一樣的沿過那五六十吋的小橋的已記不清,只記得當時我的兩個最有意思的想法:一個是我不會水,我要掉下水去會不會被淹死?這個念頭讓我腳下生亂,我的恐懼更重;二一個是這橋我要是沿熟練了將來我也能表演走鋼絲雜技了吧?這個念頭讓我很興奮。到如今,我的兩個想法全都沒有實作,而河水怎麽就幹了呢?

這忽然也讓我想到了年。20年前的年就如這河水一樣豐盈動人,20年後的年已如那河水一樣幹癟萎縮,連記憶都快流幹了吧?我和斌等同學,年少時年年得見,如今十數八年難得一見,如同我們真的減肥成功了。

記得兒時新年的早上5點左右,小夥伴們開始東家敲門西家大喊的集結撿炮隊伍,用喇叭一樣清脆嘹亮的嗓門叫我起來拾炮仗,用手電筒隔著老沒有窗照給我穿衣起床的亮光,人馬召集齊後,野馬隊一樣的我們就一起循炮竹聲而去。

那時的我們,耳朵一個賽一個地靈光,是誰家開始放鞭炮了,一聽一個準,然後一路狂奔。趴下搶拾炮那會兒可沒有人讓你一分,戰果是最後炫耀的唯一神器,誰不想最後得意?從早晨四五點鐘開始東南西北地在村上來回轉,能跑到八點鐘前後,天已大亮。

也記不得撿來的炮最後哪兒去了,反正有放不了的瞎炮,有的給堂哥們騙去放了,有的剝去炮紙堆一起刺火花了……有潮了扔掉的,但那一個個炮兒上都布滿和小夥伴們一起玩耍、分享的歡樂!

那時,還有不少大人也跑著搶炮,尤其是年輕的小夥兒們。現在,還有這早起「慌裏拾炮」的大人孩子嗎?沒有了。

春聯也是新年的重頭戲,做生意的和做老師的人家的春聯肯定不同,有錢人家的和一般人家的春聯也不相同,各自彰顯自己的家風人情。

最記得小時候我那是教書先生的父親給村人寫對聯的情形。我和弟弟雀躍爭當小書童側立左右,幫父親放置筆墨紙硯,裁紅紙,拿開寫好的對聯錯落有致地放地上去晾,收好寫齊的人家的對聯……我到現在都無法準確地描述出那時的我那小小的內心對父親手中揮動的毛筆的贊嘆、羨慕、覬覦……!

父親常拿出了三四本或他摘抄的關於春聯的珍本,在方桌上攤開鋪好,逐字逐句逐條地給村人選寫對聯,而我們家自然是最後寫好貼好的,常常都是那後半晌兒了吧。

大年初一時我也會學了大人的模樣在鄰居家的門前小站,讀著認或不認、半懂不懂的對聯,在心裏對這人家褒貶一番,再檢視一下腳 下留下的炮紙堆的大小、厚薄,猜想一下這家人今年的收獲大小,也會在心裏小感慨一下兒。

那時的人們常暗暗地較勁似的,憋足了勁頭在這年貨的準備上認真和用心,來顯示一年的付出與所得是多麽的相稱。而現在,有誰還會去品味別人家門前的對聯,說不定和自家門前的都一樣呢!大街上到處都是現成品,買的時候都不會用心挑的,貼出來,有誰看呢?春聯所代表的文化,也在淡化。

再說拜年。小時候拜年,跟在大人的身後往村裏走,走一路拜一路,熱乎乎地能拜上一上午。現在可快了去了,一個小時準能回來,村落裏很安靜,有出門在外掙錢的沒回來,有在屋裏與電視作伴的,有拿手機獨處一隅玩得忘了外面的世界的…………見了似乎也沒啥可聊的,也不知道是咋了,清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把人們生分地隔開了。

見不到的發短訊拜年,復制、群發,話說得很真心很貼心,但總覺得是在敷衍這美好的傳統節日。像我,哪一年不來幾條群發卻不改字尾的?這可真是一心一意專心致誌費心勞神地制造新年糗事,囧到心腫大…………

小時候走親訪友是小孩子爭先恐後唯恐落下的事。走親戚都是經過一番「激烈競爭」的。被父母「偏愛」的人勝出後,春風得意般提溜兒著兩包白糖、兩包老果子棍兒紮猛子一般著急巴慌地往親戚家躥,一路上還不停地想象有一桌豐盛的美味佳肴在等著你,忍不住饞涎欲滴,而且,還有壓歲錢也在等著你啊,兩塊、五塊的壓歲錢輕松搞定路途艱辛,美好的希望不住催生動力。

那時候的孩子還都是親戚迷,能隔夜的住一夜再回家,能住幾天還要逗留幾天再回家,表姊妹兒們的感情從小都又真又純,長大了也很親密。那些年交通條件也不便利,走親戚能走到十五前後,但大人孩子都樂此不疲。

我記得剛學會騎單車那年我去外婆家走親戚,經張沖的那條下坡路時,硬是剎不住車了,在房主哎哎哎的驚叫聲中一頭撞到了人家房屋的土坯後墻上!還好人車安好!幸而房主更好,開了句「小姑娘你沒事吧、你想把俺家這墻撞壞「的玩笑後沒再理我,我倒是還多了個心眼怕人家讓我再賠墻啥的,扶好車又堅強勇猛上路了!其實頭有點發蒙!我這故事的根本原因是不是我路上分心想的太多所致呢?

現在走親戚,親戚走得如同走過場,車載著成箱成箱的安全或不安全的禮品來去匆匆,表達不了心意,也有點不情願走了親戚了。看著時間,到親戚家都中午了,手機成為人們不忍釋手的寵兒,對坐不相視,家常都沒得拉,飯桌上沒了暢聊和親情氛圍,午飯胡思一扒拉,抹嘴就走人,屁股後只剩一溜兒煙,哪裏還能感受不到從前那送別時依依不舍的場景?

現在的年,小孩子已經漠視新年裝,不買也不會影響到他們內心的快樂;他們也不喜歡跟著長輩去族裏拜年或跟父母一起走親訪友,三五百的壓歲錢也打動不了他們,他們喜歡窩在家裏,喜歡電子產品的陪伴;連大人們對走親戚也不太熱情,只是迫於禮節禮儀吧;我自己也不願再在親戚家留宿,也不願意挽留客人,我覺得平素工作又忙又累,過年想輕松點兒。

過年限放煙花爆竹了,好似連熱鬧也被限制了;過年的肉味兒也不吸引我的胃口了,平常都經常吃著的呀,而且還比較新鮮……

彼時,親情、友情、鄉情溫暖冬季溫暖心靈。而現在,親情親情、友情、鄉情,越來越像一根根隱隱弱弱的線了。我們有時也很焦慮,怕它們斷開,更想它們感動自己;但卻不知道怎樣才能做得更好,迷惘,真實地存在著。

20年前過年累得愉悅,現在過年的累,只可說是受罪。按說這吃的有了,穿的也不缺了,住得也敞亮了,行著也方便了,應該有時間坐下和和美美地過大年了,咋就覺得沒有過年的氣氛和氛圍了呢?咋就是覺得心裏空落落滴呢?

回首小看,20年前的年兒,年年盼,或冰天雪地,或陽光明朗,過年的心情就如塘水一樣清澈,思緒就如天空一樣高遠;20年後的年兒,年年淡,不是氣候反常,就是霧霾濃重,心情就象天空一樣灰暗,情緒就象池水一樣幹涸……路上堵塞心裏憋屈。

若再有個20年,那麽20年後,我還有機會感受過年的味道、呼吸春天的氣息嗎?--我總認為年在一點點地消瘦下去,我快尋不到她初始的模樣了。

我想著兒時的那足足的年味兒,感覺我自己對於現在的年來說,年如同一個圓心,而我則現在圓周上觀望,不遠不近,不離不棄,仍有期盼,仍有喜悅,但不溫不火如同局外人。這感覺真的讓我有點兒傷感。童年的記憶裏是不是就這麽多我想要濃墨重彩的情節?似乎是,又似乎完全不是。

那麽,年味越來越淡,是年越來越肥了還是我們自己「刪繁就簡」沒有認真過年呢?

作者簡介

楊國行,女,生於70年代,唐河縣大河屯鎮人,現工作於唐河縣興唐街道辦事處。愛文學,偏愛唐詩宋詞;愛生活,希望做人能如蘇東坡。堅信「這個世界不只有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