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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入10萬不是問題」,去雲南采菌子怎麽突然火了?

2024-07-21三農

「雲南采菌子這兩年是真的火了,去年暑假訂單多到接不過來,今年從業者我估計增加了得有十倍,客人也增加了三四倍。」博主「大理鹿先生」(下稱鹿先生)在雲南大理開發了采菌子、看螢火蟲等親子遊產品,他觀察到,采菌子去年還是一個相對小眾的旅遊活動,今年則迎來了大量遊客和從業者入場,算是「出圈」了。

最誇張的時候,山上可能會出現「人比菌多」的情況。鹿先生告訴中新經緯,大理古城附近有一條路線,今年把路修好了,(遊客沿著)寬闊的水泥路可以開車到山的旁邊,「菌子都不夠分了」。

不遠千裏帶娃采蘑菇

在雲南流行這樣一句話:如果你叫一個雲南人8點起床上班他可能起不來,如果你叫他8點去撿菌子,他可能4點就在山上打著電筒等你了。

而如今,越來越多外地遊客也將撿菌子列入雲南必玩行程了。家住深圳的小蒼(化名)是汪曾祺的書粉,對其筆下的各類雲南菌子更是神往已久。一直以來,她都想知道,被汪曾祺稱為「人間至味」的幹巴菌和「菌中之王」雞樅,究竟是怎樣的美味讓汪曾祺在離開雲南四十年後仍念念不忘?

今年暑期,小蒼和愛人準備坐高鐵帶孩子去大理遊玩一周。「從深圳到大理有1700公裏,高鐵最快9小時39分鐘,我已經約好當地的精靈,到了第二天一早就出發去撿菌子。」小蒼說。

在點評類網站上,有網友這樣描述其在雲南采菌子的經歷:「去山裏采蘑菇,一群蘑菇精靈被我們發現,可愛又有趣,山裏的顏色非常美麗,綠色、棕色、紅色、粉色、黃色美妙極了,空氣清新,各種植物泥土的香氣。」

圖片來源:受訪物件提供

盡管在社交媒體上有不少遊客自己撿菌子的攻略,但小蒼認為當地精靈知道哪些地方菌子多,這樣能確保孩子能體會到滿載而歸的快樂,另外精靈能辨別出來哪些菌子能吃哪些不能吃,畢竟出去玩原本是一件高高興興的事情,如果因為品嘗菌子中毒進醫院就有點太掃興了。

家住南京的薯仔(化名)是一個帶娃旅居博主,之前也帶孩子體驗過采菌子,一家三口人均200元,配備一個攝影師和一個領隊,「我們比較註重安全性,所以也沒吃菌子。」

像小蒼們一樣不遠千裏去大理的家長們不在少數。鹿先生告訴中新經緯,他的客人們多數是以家庭為單位,迄今為止他接待的最遠的客人來自美國,而國內的客人也有不少是從東北、新疆等地飛來雲南體驗采菌子的。

目前,鹿先生平均每天都會帶兩三組家庭上山采菌子,一般都能采到一籃子的牛肝菌等,采完後客人可以帶著菌子去當地的飯店加工後品嘗。「我知道哪些地方是有菌窩的,最近下雨比較多,菌子們就在噌噌地長,客人們一般也是這個時候來得多,目前7月份我三分之二的檔期已經訂出去了。」

鹿先生的團客單價在200元每人左右,這一價格在當地處於中上水平。他稱,采菌季擅長營運的團隊月入10萬不是問題,但這不是普遍現象,在大理也就幾家能達到,其余的也就月入過萬。

隨著更多人入場,采菌遊的價格自然也卷起來了。「有19.9元的,有29.9元的,當然這種遊客也不會有太高的期待,領隊可能就起到一個帶上山的作用,能不能采到菌子另說。」鹿先生稱,他的定價策略是基於控制帶團人數保證遊客體驗,更希望透過口碑宣傳而非低價來獲客。

攜程平台顯示,近期雲南「采菌遊」受到關註,多個旅行商家推出了相關產品,包括麗江拉市海采菌+騎馬+輕徒步一日遊、騰沖高黎貢山徒步+采菌+動植物知識科普一日遊、麗江森林徒步+采菌一日遊等。

老安(化名)是土生土長的大理人。他原本是一家民宿的主理人,在帶領越來越多的遊客進山體驗采菌之後,他決定和常駐在民宿的其他小夥伴一起將采菌子發展為一項收費活動。和鹿先生一樣,他也觀察到2023年起采菌子開始火熱。今年老安正式將帶人采菌子作為自己的主業。此外,他還提供徒步、采茶等活動。

作為本地人,老安知道不少小眾路線。對於菌子的辨別,老安很自信,「我們的經驗是用生命來積累的,祖祖輩輩吃這些菌子,有沒有毒他們都知道」,因此在采摘結束後,老安還會準備一頓菌子宴,把白天采摘到的菌子炒給遊客吃。

圖片來源:受訪物件提供

「已滿員!」當地研學營、夏令營爆火

相比起成年人,鹿先生更喜歡帶小孩上山。「采菌是一件需要耐心和好奇心的事,很多成年人只關心這個菌能不能吃,而小朋友相比之下更擅長發現。」

老安每天帶10個人左右上山采菌,由於客人以家長和孩子居多,采菌也變成了一項研學活動。因為小孩充滿好奇,老安就會在上山過程中介紹蘑菇的種類。比如雲南野生菌也有一條「鄙視鏈」,站在最頂端的是幹巴菌,其次是松茸、雞樅、松露,再其次是羊肚菌和牛肝菌等。

據鹿先生介紹,在大理,更為常見的是牛肝菌和見手青,而幹巴菌、松露和松茸等對環境要求較高,一般長在深山裏,在大理就比較少見了。

圖片來源:受訪物件提供

在采菌子結束後,老安也會給孩子們講講大理的風土人情,他稱後期還會針對小朋友做一些溯溪、徒步之類的研學團,更加細化。

憑借雲南當地豐富的自然資源和獨特的文化資源,不少主打帶孩子探索自然、鄉野風的夏令營、研學團正在興起,此外還有不少研學機構可以提供木雕、紮染、刺繡等體驗。

中新經緯在大理當地一家以自然教育為主的夏令營課程介紹上看到,課程內容包括砍竹子做弓箭、尋找田野裏的可食野菜、生堆火來烤洋芋等。

大理當地戶外俱樂部「蒼山徒步之家」則推出了大峽谷徒步、采野生菌、揀松子、溪流拓染、苔蘚瓶制作、湖上泛舟、蜜蜂之旅、制作蘑菇燈、湖上觀星、草原露營、夜觀昆蟲、采茶做茶等29種自然類產品。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除了采菌子以外,小蒼也計劃帶孩子去體驗一家農場提供的踩泥坑和追雞趕鵝等活動。「這些對我來說都是童年的回憶,但對孩子來說卻是很陌生的體驗。」小蒼說,過去幾年孩子很少出門遠遊,現在一有機會就希望讓她能多接觸自然,從各類電子產品中解放出來。

薯仔建了一個旅居家長群,供家長們交流研學資訊。從她的觀察來看,家長更喜歡送孩子去遊學營,因為這樣有更多自己的時間在大理享受生活,「可能這就是大理遊學火的原因」。

一些夏令營則直接打出了「甩娃營」的旗號,主打一個「解放老母親」。小蒼也準備此行用一半的時間用來親子旅遊,另一半時間則把孩子放在一個「甩娃營」,這樣自己和愛人可以到處走走看看。

記者所加入的一家研學旅行社的家長群群聊資訊顯示,一般來說一日營需要提前一周預約,7月13日家長咨詢時,19—21日的大小班一日營顯示「已滿員」,截至7月17日,只有最後一周可以「撿漏」。記者以消費者身份在7月20日咨詢熱度較高的「彩虹王國」時,只剩下8月26—30日的夏令營有空位。

「蒼山徒步之家」的主理人傑森(化名)向中新經緯介紹,平日客人以個人為主,而暑假主要以家庭為主,遊客量也翻了幾倍,而這些客人大部份來自一、二線大城市。

從價格來看,多數夏令營全天班一周價格在2000元-5000元,一天價格則多數在200元-700元不等。

「我自己的孩子比較小,所以只報過一日營」,目前在雲南長期旅居的薯仔說,有的夏令營暑假期間一日營價格由原來的300元左右漲至700元左右,「漲價太厲害了,還有一天一千多的」。

薯仔說,暑假期間交通成本較高,由於大理本地遊客較多,一些夏令營會選擇去往周邊地區,加上交通成本,價格較貴,再加上人氣原因,漲價是普遍現象。

以社交平台上比較火的「山精靈」遊學營為例,春季一日營價格為350元,夏季一日營價格則達到499元。

「其實很多活動可以找本地領隊,性價比更高,但是家長就需要陪同。選擇遊學營,能培養孩子獨立性,大人也更輕松。我在選擇研學營的時候,考慮的就是安全,會看遊學營有沒有買保險。」由於之前遇見過遊學營收保險費但是沒買保險的情況,薯仔在報名後都會選擇打電話詢問是否投保。

「鄉野風遛娃」走紅背後:親子遊產品同質化仍待解

截至目前,攜程平台上,暑期親子遊學類訂單量同比增長129%。近兩周,攜程平台上,親子遊相關搜尋熱度環比上月同期增長45%。

在社交平台上,大理正在成為家長們心目中的「遛娃聖地」。在小紅書上,「大理」相關的筆記有466萬篇,其中多數和遊學、遛娃等相關。截至目前,去哪兒平台上雲南大理暑期(7月-8月)酒店預訂量較去年同比增長30%左右。出行人群以親子遊為主,親子遊相關旅遊產品搜尋熱度較暑期前環比增幅明顯,達三倍以上。

飛豬數據顯示,截至7月19日,飛往大理的機票預訂量同比去年增長超三成,精品包車遊等預訂量同比去年雙位數增長。成都、重慶、杭州、廣州、長沙、北京、深圳、武漢、上海、西安等是今年暑期前往大理旅遊的省外熱門客源地城市。

蘇州大學文化與旅遊發展研究院院長黃泰認為,鄉野自然風研學類產品熱的現象是教育改革推動的結果。鄉野、自然風研學作為「教育+自然+旅遊」的全新模式,鼓勵學生走出校園,走近自然,拓寬視野,豐富知識,符合教育改革的方向和素質教育需要;同時,城市化行程中的鄉村體驗缺失也創造旅遊新需求,隨著中國城市化水平的不斷提高,許多孩子沒有體驗過農村生活,鄉野研學為孩子們提供了體驗農耕的平台,使他們能夠在玩樂中學習獲得知識。

「研學提供了旅遊與學習的雙重體驗。鄉野、自然風研學不僅提供了旅遊的平台,還融入了學習的元素。在研學過程中,孩子們可以參與實踐、觀察自然、學習知識,這種綜合性的體驗方式使得研學產品更具吸重力。」黃泰指出,從當前的市場表現和發展趨勢來看,研學熱的未來熱度有望持續,甚至可能進一步升溫。

與此同時,親子遊產品同質化問題也是困擾業界和消費者的一大問題。對此,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中國文化和旅遊產業研究院副教授吳麗雲指出,這的確是很多地方旅遊發展不註重創新和本地資源挖掘容易出現的問題。她建議各地應針對當地民俗資源,去開發本地特色的產品。「即使在雲南許多城市都可以采菌子,也要做出城市之間的差異性。」

此外,目前研學市場仍存在定價隨意、課程質素不佳、機構資質欠缺、安全性不足、虛假宣傳、退改政策不合理等市場亂象,黃泰建議,有關部門應加快出台行業標準,提高行業準入門檻,對研學機構進行嚴格的資質稽核和動態監管。

編輯/樊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