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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房子、蒸饅頭、殺年豬、過除夕,那些溫暖的記憶,您想起來了嗎

2024-01-31三農

龍年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了,甚至能夠聽到窗外稀稀拉拉的鞭炮聲,小時候過年的情景,也隨著這越來越濃的年味,逐漸清晰起來。

那首童謠似乎又唱響在耳邊: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

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喝幾天,

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凍豆腐;

二十六,去買肉;

二十七,宰公雞;

二十八,把面發;

二十九,蒸饅頭;

三十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01.小年掃房子

記憶中的春節是從臘月二十三開始,那是小年,民間主要是打掃房子。

那一天吃過早飯,全家人齊動手,開始往院子裏運一些東西,實在沒必要搬的,母親就會蓋在上面一塊塑膠布;炕上的被褥疊整齊,然後把席子卷起來,直接把被褥遮擋起來,再在上面蓋一塊塑膠布;

母親提前罩上頭巾,忙裏忙外;父親舉著用竹竿提前綁好的笤帚,開始掃房頂和四面墻壁。

因為小時候住的是土坯房,冬天燒火做飯都在屋子裏,所以屋頂和墻壁上面,除了蜘蛛網,還有積攢了一年的黑色灰塵;

沒有口罩,父親就戴著一頂單帽子,用笤帚一點一點,把整個屋子掃幹凈。

落下來的灰塵,母親再一點一點打掃成堆,我會幫忙用鐵鍁運出去。

父親打掃完了屋子,再把大鐵鍋揭下來,搬到院子裏,墊在一塊磚頭上,倒扣在地上;

先用鐵鏟子刮一刮積攢了一年的塵灰,然後再用掃帚一遍又一遍地掃幹凈,最後才滿意地運回鍋竈上,地面上只留下一圈黑色的銘印,似乎在畫一個圓圓滿滿。

父親從外面鋤來一鐵鍁土,倒點水和點泥,把鐵鍋與爐竈周圍的縫隙,用泥抿一遍,以防燒火做飯時,有煙從縫隙裏冒出來。

地面上落下的灰塵,都已經打掃幹凈了;

那時候,雖然地面雖然不是地板磚的,但因為長年累月的踩踏,因為母親天天不知打掃、收拾多少遍,所以土地面也特別得硬,並且有一個個的有些發亮的硬疙瘩;

塵埃落定後,再把運到院子裏的家什都一點點運回屋子裏,物歸原位。

母親再自己用點點面粉,熬點漿糊,然後把從集市上買來的年畫,一張張貼到墻壁上,喜慶的氣氛馬上就降臨了。

臘月二十三是民間祭竈的日子,吃麥芽糖,敬請竈王爺上天言好事;

記憶中除了打掃衛生,沒記得有什麽麥芽糖;只是在鄰居家靠近竈台的地方,看到兩幅畫像,應該就是閻王爺夫妻倆了;

我家的竈台從來沒有貼過那樣的畫,母親每每做啥好吃的飯菜,都會先盛出一碗,上面再擺一雙筷子,然後雙手端到屋檐下,嘴裏念念有詞,敬完天地,再把那碗美味佳肴倒進鍋裏,用勺子攪拌幾下,再從新盛出來一家人吃。

02.春節前蒸饅頭

小時候,記憶中只有春節期間,才可以敞開吃饅頭,平時是舍不得吃面食的。

春節蒸饅頭,左鄰右舍的嬸子大娘都會互相幫忙。

平時做饅頭,都是女主人自己動手,春節的饅頭,那是待客用的,需要好吃又勁道,女主人沒有那麽大力氣,所以也需要男主人上場。

那時候,家裏的兄弟姐妹多,不管是做玉米餅子、蒸窩頭,還是春節待客做饅頭,都得需要用大個面盆。

女主人提前和好面,等到大盆裏面的面醒發好了,男主人就開始上場了,寒冬臘月也穿著單衣,翻來覆去用力揉面,直到面盆裏面的面團,成為他手裏一團柔軟又光潔的面團,才肯罷休。

然後,把盆裏面的一大團面,搬到面板上,用刀切成小團,嬸子大娘們開始上場;

大家圍著又長又寬的面板,一人手裏一團面,在你言我語的談笑聲裏,面團變得更加柔軟且勁道;

把這些面團長條,然後擺放在炕頭上,外蓋上一條薄薄的小棉被,繼續讓面團醒發;

嬸子大娘們開始邊喝茶水邊說笑,嘰嘰喳喳特別熱鬧。

大約半小時後,母親掀開小棉被,用手摁一下面團,摁下去的窩很快彈回來,證明已經醒發好了,就又拿到面板上,大家繼續揉。

翻來覆去揉了無數來回以後,再把這團面搓成長條,然後一個一個拽成小劑子;

成人手可握的小劑子,在嬸子大娘的手中,就像變戲法一樣,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兩頭細、中間粗的模樣,然後再在面板上,兩手滾一滾、搓一搓,小尖饅頭就成型了;

很快,炕頭上排滿了一行行整齊的小尖饅頭軍隊,它們被重新蓋上小棉被,繼續等待醒發。

這時候,嬸子大娘把自己杯子裏的水喝幹凈,寒暄幾句就各回各家了,母親開始添鍋燒水;

水快開的時候,把小尖饅頭一個個插到竹簽篦子上,再蓋好鍋蓋;

那時候沒有鐘表,母親就在鍋蓋上面放半盆水,然後開始點火蒸饅頭。

過了大約半小時後,母親會用手試一試盆裏面的水,當感覺水燙手時,證明鍋裏的饅頭也熟了;

不再往爐竈裏添柴,等鍋上面的熱氣散得差不多了,掀開鍋蓋,白白胖胖的簽子小尖饅頭就出鍋;

母親會揪一個饅頭尖,塞到小孩子的嘴裏,邊塞邊說:「吃個饃饃尖,長大了當大官!」

我們沒有做什麽大官,連芝麻粒的官都沒有做過,但是,依舊喜歡吃母親送過來的饅頭尖……

03.殺年豬

每年春天,母親都會到集市上買來一頭小豬娃,經過一年的精心飼養,春節前就請來屠夫宰殺。

那時候,家裏養的煮毛色都是黑的,殺之前幾天就不再餵它了。

早早請來屠夫,父親還有其他幾個男勞力,跳進豬圈裏面,把可憐的豬趕到一個墻角上,有扯後腿的,有摁脖子的,豬在哀怨的叫聲裏,被捆緊了四蹄;

再用扁擔穿過繩索,把它擡到院子裏,然後屠夫就會用一把鋒利的匕首,一下子捅到豬的脖下,一股鮮紅的血噴灑到提早準備好的盆子裏,豬就在「哼哼」中,結束了自己傻吃悶睡的一生。

這時候,母親已經燒開了一大鍋滾燙的水,死豬被擡到鍋台上,屠夫把它一點點卸到鍋裏,並且拽著豬的腿,不停地翻滾,有時也會把開水撩到豬身上,然後就用刮刀,開始一下一下地刮豬毛;

很快,原本黑毛的豬,被刮得幹幹凈凈,成了白白胖胖、顫顫巍巍的「裸體」豬。

還記得那位屠夫瘦下、個子不高,是一個幹巴巴的老頭,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氣,和嫻熟的殺豬技能。

請屠夫殺豬,是不是花錢我不知道,但是需要送給他一塊肉或者一串下貨的。

等屠夫把豬全部宰殺完,父親就會推著獨輪車,與母親去集市上賣掉,換一些零花錢;

這樣,不僅到青黃不接的春天,手裏不必那麽拮據,春節期間也可以有待客的豬肉用了;

這些,都是不怕受累不怕吃苦的父母,用勤勞換來的。

04.除夕夜

三十晚上我們家放的鞭炮最多!

因為大叔和小叔會自己搟爆竹、做兩響、捶花;

三十下午,太陽剛剛落山,「劈劈啪啪」的鞭炮聲就開始響起來了。

家裏有四五個鐵花桶,大叔提前配好藥、放上引芯;

鞭炮放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拿出花桶,把花桶放到一個凳子上,點燃引芯,需要用帶鉤的鐵筷子不停地攪動,免得勁太大發不出來,掉到地上影響觀看。

當禮花怒放的時候,會引來很多人欣賞,並且周圍的人,不斷地發出驚呼,太美了!

鞭炮放完了,禮花盛開了,父親再拿來一捆玉米稭點燃,必須把玉米稭豎起來燒,等到快燒盡時,玉米稭倒向哪個方向,證明來年那個方向就是大豐收。

圍觀的人們,看著玉米稭差不多燃盡了,就各自回家了。

父親有親哥五個,他排行老大;大年三十晚上,燃放完鞭炮,叔叔還有堂叔,十多個人都會到我家守著家堂一起過,家堂上面有逝去親人的名字;

他們有的帶瓶酒、也有的帶盤菜,但大部份都是母親一人準備。

那時候雖然日子不富裕,母親仍然能夠用自己靈巧的雙手,備一桌豐盛的飯菜。

大家有說有笑、談古論今,守著家堂,知道自己的來路,自己的爺爺或者老爺爺是親兄弟,分枝散葉,竟然繁衍了這麽多後代;

即使平時因為瑣事,心有芥蒂的兄弟,這時候也隨著三杯酒下肚,把那些不滿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天晚上,那個走南闖北的人就是主角,因為他懂得新鮮事特別多,拉呱、閑聊,有酒有菜有故事,真是引人入勝又令人難忘。

05.尾聲

轉眼這麽多年已經過去了,父親母親和小叔早已經不在人間,曾經搟兩響、捶花桶的大叔,也已經以病榻為伴,三叔、四叔都是年近八旬的老人了,我也馬上就到退休年齡了;

而記憶中年的味道,卻從來不曾遠離,有父母一起的春節永遠溫暖著我的歲月[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