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孩子慢慢長大，我越來越覺得孔子說的「人之初，性本善」可以引申一下，改成「人之初，性本樂」。
為什麽這樣說？因為透過觀察我家五六歲女兒每天的情緒狀態，我覺得對於剛剛形成自我意識、在情緒方面與社會剛開始有獨立互動能力的個體的人來說，情緒的底色就是開心、快樂、亢奮。
具體到我女兒，我感覺她每天絕大部份時間都是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早上一睜眼她就像充滿了電一樣、天然地興高采烈，睡醒發現爸媽不在身邊經常就扯著嗓子大聲呼喚「爸爸——媽媽——」，起床之後小嘴巴一天到晚根本停不下來，說說叫叫、哭哭笑笑，小胳膊小腿也都完全閑不住，蹦蹦跳跳、跑跑鬧鬧。直到晚上睡覺時才不得不安靜下來，一整天的情緒都非常高昂——即便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大都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抹眼淚，也很快就能撫平，轉身回來又是艷陽高照。
仿佛每天剛睡醒就會有一架專屬飛機載著她的興致飛到萬米的高空中，時時刻刻都保持非常高昂的狀態，即便遇到一點突發的氣流不得不暫時降低，但很快又回到之前的高度繼續巡航遨遊，一直到晚上睡覺時才會強制降落。
難怪人們總說孩子們「一時哭一時笑」、「娃娃臉說變就變」，原來，「笑」才是孩子內心的底色，「哭」只是暫時抹上去的汙漬，很快就會被孩子內心強大的糾錯機制沖刷幹凈，露出了底色。
看到她烈日當空般的好心情，我還不止一次過問她：為什麽這麽開心啊？「沒有為什麽，就是很開心啊」，她都會這麽回答我，她當然說不清楚為什麽。但孩子高亢的情緒真的就像「灼心」的烈日一樣，實實在在地把大人們內心不開心的陰霾都驅散了，把心房裏的潮濕都抽走了。每天跟她在一起，我都會被傳染上開心、亢奮的情緒，難怪很多人說不管在外面有多不順心，回到家裏看到孩子就會覺得很幸福。
遺憾的是，「性本樂」也只是在人之初的階段，隨著孩子與社會互動的不斷加深、社會關系的日益復混成，這種純天然的「樂」的底色可能會一點點被其他陰暗、深沈的顏色慢慢覆蓋掉，直到長大成人，可能會變得和現在的我們一樣，只能在斑駁雜亂的色彩中分辨出若隱若現的「樂」的本色。
也許「長大了就不會那麽快樂了」這是所有動物都要經歷的一個心態？就像貓咪一樣，年幼的小貓動不動就會一驚一乍、蹦來跳去，一個小圓球玩具都能讓它跳上滾下玩上半天；但老貓都是懶洋洋地找個地方隨便一躺就是很久，似乎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盡管如此，但我還是覺得在一地雞毛的成人的世界裏，要多向孩子們學習，盡量讓自己「樂」的底色能夠更多地顯示出來，讓自己積極主動地對抗內心的陰霾。
畢竟，快樂有時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