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紮堆甩賣，價格和估值大打折扣甚至流拍，這些中小銀行被拖累，未來再融資也受到影響。然而，這樣的股東還不是最坑的。還有些銀行的股東，持股之後或質押套現，或暗箱操作套出數十億貸款，直至把銀行掏空。
文丨金融八卦女作者：鄧碧蘿小腰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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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股權大甩賣，卻找不到買家了。
近期，包括海南銀行、廣州農商行、長沙銀行等多家銀行的股權被送上拍賣席，這些持股銀行的股東們大都陷入了困難，只好將手裏的「現金奶牛」銀行股份賣掉。
大家一起紮堆甩賣，價格和估值大打折扣甚至流拍，這些中小銀行被拖累，未來再融資也受到影響。
然而，這樣的股東還不是最坑的。還有些銀行的股東，持股之後或質押套現，或暗箱操作套出數十億貸款，直至把銀行掏空。
銀行們面對套路一個比一個多的股東，也要小心謹慎，免得掉坑裏。
1.
/ 甩賣海南銀行的海馬汽車，
賣完485套房也救不了虧損 /
近日，海馬汽車發出公告，公司控股子公司海馬財務準備將手中持有的海南銀行股權全部清倉甩賣，占海南銀行總股本的12%。
▲ 圖片來源：海馬汽車公告
由於海南銀行是非上市銀行，所以這些股份將要送到上海聯合產權交易所等全國性的產權交易所進行預掛牌。
根據公告看，海馬財務跟中鐵投資持股比例持平，並列海南銀行的第三大股東：
▲ 圖片來源：海南銀行2023年年報
從2017年到2023年這7年，海馬汽車有5年都在虧損，已經累計虧了超過73億，只能抓緊時間拋售手上的銀行持股。
▲ 圖片來源：東方財富choice，海馬汽車公告
海馬汽車，本來是一家1988年就成立的老牌合資車廠，全稱是海南馬自達，知名度比肩吉利、長城、華晨等車廠。
只是，馬自達這牌子一直不火，在1997年上映的香港電影【黑金】裏被梁家輝說「塞車」之後，給人的印象就更不好了，銷量不太理想。
就是這一年，海馬汽車負債12.8億，已經快要活不下去了。當時有個31歲的小夥子景柱站出來，出任了海馬汽車的廠長。
接手後景柱就發現，海馬汽車的最大問題是沒有生產資質，於是他到處想辦法，終於說服一汽來控股海馬汽車，以此解決了生產資質問題。2002年，海馬汽車把馬自達的323車型改了個中國人喜歡的名字，叫「福美來」，總算開始賣車了。
2005年，海馬汽車為了融資上市，借殼當時已經被ST了的「瓊金盤」。瓊金盤原名叫「海口市工業建設開發總公司」，1994年就在深交所上市了，主要開發海口的金盤工業區。這個瓊金盤在海南泡沫後遺留了很多沒賣掉的房子，海馬汽車在當時也算是接盤俠了，所以手上才存有這麽大幾百套的房子，也在未來成了海馬汽車的救命稻草。
海馬的汽車銷量雖然表現平平，但是海馬的前瞻性還是比較好的，早早成立了電動汽車事業部，搞到新能源生產資質，還在2009年的廣州車展上展出了首款電動車海馬ME。
低迷的狀態持續到2014年，海馬S5上市，蹭上了SUV大潮的尾巴，配置高，售價不到12萬，讓S5立刻成為了海馬的銷量支柱，2016年品牌銷量超22萬輛。
然而沒想到的是，2016年也成了其銷量的頂峰，從此又開始陷入下滑，尤其是2017年和2018年連續虧損，合計賠了26億，股票也變成了*ST海馬。期間，海馬還簽了小鵬汽車的代工協定，但是這代工的活兒，利潤沒多少，跟虧損比起來只是杯水車薪。
於是，從2019年開始，海馬汽車啟動了自救，甩賣了幾百套房以及兩個公司的資產。
這一通賣，總算讓海馬汽車在2020年扭虧為盈了。但是後面這幾年，又開始虧了。
其實，這兩天要掛牌的海南銀行股份，已經不是海馬汽車第一次打算賣了。2021年的時候，海馬財務就打算把海南銀行7%的股權賣給中鐵投資，轉讓價3.3億，但那時候原銀保監會海南監管局沒有給核準，就算了。
但是，到最近這個節骨眼，銀行的股權不吃香了，這段時間被拍賣的銀行實在太多，除了海南銀行之外，還有江西銀行、梅州客商銀行、廣州農村商業銀行、長沙銀行、寧夏銀行、撫順銀行、廣東華興銀行、鄭州農商行等股權都在賣。
結果就是，掛上了拍賣的銀行股權們，卻遲遲找不到買家。
這些沒有上市的銀行，本來就是中小銀行為主，如果總是流拍，估值將進一步下降。例如，新華聯石油持有的長沙銀行全部股份，在6月26日上了阿裏司法拍賣平台，這是首次拍賣，起拍價是市場價的9折，合計約3.6億元，最終無人出價而流拍。然後最近又上了二次拍賣，起拍價是首次拍賣起拍價的9折，合計為3.24億元。要是再流拍，還得繼續打折。
在拍賣平台搜「銀行股權」，大部份都是流拍的。今年以來，只有成都銀行浙江民泰銀行等幾家中小銀行的股權轉讓成功，所以海南銀行才去掛產權交易所，而非拍賣。
這麽個搞法，那些不賣股份的其他股東，要不要把自己手上的持股估值調整呢？這些中小銀行未來如果想要融資擴股，甚至是上市，估值更難做了。
自身出現問題的股東們，可是把銀行給坑慘了。
2.
/ 283億債務窟窿，
民生銀行被老東家們坑慘 /
說起來，單單是股份被甩賣，對銀行來說還是小問題，畢竟暫時也不會影響到經營。但是有的股東，找銀行借了錢，甚至抵押了股份，一出問題，銀行也得遭殃。
最近，東方集團釋出了17條公告，包含收到證監會立案告知書、大股東部份股份被強行平倉、被債權方申請重整以及可能因為股價低於1元而終止上市的風險提示等等，每一條都顯示出東方系危機已至。
其中，那個被債權人申請重整的公告中，申請原因僅僅是為了75.2萬元，這點錢都還不起了，賬戶真的已經空了？
而這起案件背後，最受傷的是民生銀行。據年報披露，2023年民生銀行來自東方集團的貸款余額達95.99億元。說起來，東方集團是民生銀行的主要大股東之一，近期東方集團的張宏偉，還連任了民生銀行副董事長，拿著93.5萬的高薪。
東方集團旗下，一共參控股了四家上市公司，有東方股份、民生銀行，還有聯合能源集團有限公司、錦州港股份有限公司。
截至2024年一季度末，東方集團持有民生銀行12.8億A股股份，位列第十大股東，所持12.68億股份處於被質押狀態。不過根據6月22日的公告，這些股中有2300萬股被中信證券強行平倉了。
強平是因為6月18日晚間，東方集團釋出公告稱，其在關聯方東方財務公司的16.4億元存款出現大額提取受限情形，東方集團開始暴跌，4天內3個跌停板，股價跌破平倉線，不得不賣了。
一周之後，民生銀行股東大會上，副行長黃紅日說「東方集團關聯授信情況在去年年報中也披露了，東方集團在我們行貸款的余額是98.89億元」但是已經在積極推動風險化解工作。隨後，民生銀行董事長高迎欣又補充了，說民生銀行目前對「東方系」的貸款已降為70多億元。
民生銀行的另一個大股東泛海系，從民生銀行這兒借的錢更多，高達187.26億。
光是泛海控股及泛海集團的被執行總金額，合計已經接近490億元，民生銀行也早早就起訴了盧誌強和泛海，但是這欠款追了一年半了還沒能討回。
去年1月，民生銀行北京分行以金融合約糾紛為由，對盧誌強，泛海控股，以及旗下兩家子公司提起訴訟，涉及金額超過70億元。今年5月，民生銀行北京分行再對泛海集團、泛海控股等多家泛海系公司以及盧誌強本人發起訴訟，要求泛海集團償還借款本金42.66億元、並判令被告泛海控股償還借款本金人民幣合計12億元，以及相應的利息、罰息和復利。
現在，泛海系加上東方集團，合計給民生挖了283.25億的大坑。
這個坑，民生銀行估計要花很多年才能填上了。
3.
/ 從身價596億到破產，
山東首富坑慘這家銀行 /
除了做地產的股東步子邁太大坑銀行，做投資的煤老板也會。
2021年的新財富500富人榜，一個叫王清濤的人，以596.5億身價成為了山東首富，並且在業內有「焦化大王」的稱號。
但是沒兩年，他名下的中融新大集團負債488億，宣布進入破產重整程式。
王清濤年輕時當過兵，剛復員時在鄒平物資局工作，沒幾年就下海做起了煤炭生意，一路做大做強，還貸款數億在鄒平成立一家焦化公司，建起一個產能60萬噸的焦爐，轉型焦化生意。
當時山東鼓勵鋼鐵廠和焦化企業合作，兼並重組或者是聯合，省裏要推出兩到三個300萬噸以上的大型焦化集團。
王清濤很看重這次機會，為了取得合作，三個月之內連續十幾次去到江蘇拜訪「鋼鐵沙皇」沈文榮，最終沈文榮決定投資。
2007年，王清濤聯合江蘇沙鋼集團、山東新汶礦業投資30億成立了山東省最大的煤化工業園區。在這次合作之後，王清濤的商業之路駛入快車道，一躍成為山東的「焦化大王」。2012年，趁著山東省計劃打造國際化企業，王清濤推動山東焦化集團並購重組，想要進一步做大。
可惜好景不長，很快就到了供給側改革和去產能的階段，鋼鐵和煤炭都在收縮，焦化廠也開始虧錢。
這時候，王清濤決定，把重心轉向金融。在一次采訪中，他這樣說道：「為什麽很多實體企業要做金融、搞房地產，因為企業家摸不清楚行業周期，不知道行業拐點什麽時候到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風向變了，他害怕。」
2015年8月，王清濤成立中融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標誌著他的「金控夢」正式起航。同年12月，王清濤以7.55億元拿下晉城銀行14.29%的股權，成為該行的第一大股東。
2016年3月，王清濤正式把山東焦化集團改名中融新大，開始瘋狂收購金融機構的股份，廈門國際銀行、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廈門農商行、匯豐銀行等統統買進。
2018年，王清濤又提出一個「小目標」：公司要在2020年實作總資產4000億，年銷售收入3000億元，利潤300億元，參股行業前十的銀行、保險、證券等金融機構，並參控10家以上的上市公司。
但是，他這些收購，錢從哪兒來？都是質押借的，尤其是他最早參股的晉城銀行。
天眼查顯示，2015年，中融新大旗下山東物流集團向晉城銀行質押了子公司5100萬股；2016年，中融新大又向晉城銀行質押山東物流集團的25億股；同年底，又將自己持有的晉城銀行的股份質押給廣東粵財信托。
王清濤說過「參股銀行不會變成中融新大提款機」，結果這話全打臉了。
他不止買金融機構，還買了礦，拿到錢的中融新大花55.7億接手了山東淄博宏達的礦廠，旗下的秘魯邦溝鐵礦評估價值達到了105億美元，共有39處礦權。那幾年據說中融新大的辦公樓裏，都會掛一張王清濤在秘魯和某領導人的照片，業界都感嘆王總有路子。
本來，他的資金是能倒騰得過來的，但是山東企業講義氣，有很多互相擔保的情況，比如淄博宏達有2.36億的貸款是中融新大做的擔保，還有2018年陷入資金困境的瑞星集團，它也有4億貸款是中融新大做的擔保。2018年7月，因為永泰集團違約，與其關聯的中融新大多只債券跟著出現閃崩危機，其中一只閃崩72%，被臨時暫停交易，這頓時讓銀行們緊張起來。
其實，企業小幅虧損或者替兄弟企業還幾個億，都不可怕，銀行要是緊張了不給借新還舊，才是最可怕的。
到2020年底，中融新大集團外的擔保還有31家公司、金額約75億，其中7家已經逾期，而討債的銀行們，就沖了過來。
王清濤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自救。他從2021年開始頻繁拋售其幾年前拿下的那些資產，但受限於金融去杠桿的大背景，中小銀行股權並不好賣。中融新大內部也開展了包括穩生產、保就業，降負債、引戰投等措施，希望以此化解公司債務危機。
到最後，也沒能解決債務風險問題。
「借錢-並購-抵押-借錢」的迴圈擴張招數，一出事就是連環爆，可把這些銀行坑慘了，就算晉城銀行是他參股的「親兒子」，照樣避免不了。
以上這幾個是名下有大集團的老板，坑了持股銀行，算不易防備，但河北有個將小銀行掏空的大案，卻是敢想敢幹的個人實作的。
比如，2019年公布的案子，開業僅僅4年的晉州市恒升村鎮銀行，被大股東趙強掏空騙貸26億，此案也成了河北第一騙貸大案。趙強在明面上持股僅有5%，但是背地裏找了三家企業和5個自然人代持，最後合計的持股高達60%，另一位股東則是恒升村鎮銀行的發起行浙江溫州甌海農商銀行，持股40%。
合著這銀行除了發起行股東，剩下的股全是趙強一個人的。隨後，趙強指使著銀行內部和外部的人員，冒充他人從晉州恒升銀行貸了26億出來，有的錢做了地產生意，有的錢買車炒股。
這事兒，還是持股40%的「小股東」 浙江甌海農商銀行在合規檢查中發現問題，查出了問題，怎麽有個人定期拿著一大堆的現金，去同一個櫃台視窗給329個貸款賬戶還利息？別說合規，普通櫃員也能看出來這裏面是什麽貓膩，就一路順藤摸瓜查出了騙貸案。
案發後趙強很快被捕，一審判決顯示趙強因騙取貸款罪、貸款詐騙罪等數罪並罰，被判無期徒刑，而另案處理的30人，也分別獲刑並處罰金。但是至今，還有6212筆、合計11.99億元的貸款未追回。
看來，銀行對股東們也得小心提防啊。
參考資料：
【第三大股東擬清倉！連年虧損的海馬汽車再次出讓海南銀行股權】，華夏時報
【去年還是山東首富，現在連利息都還不上】，時代周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