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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兄弟賣黃金,幹出一個IPO

2024-09-29股票

大額分紅造富創始人。

「無三金,不成婚」,在中國,黃金飾品常常是婚禮等重要場合不可或缺的裝飾。

國內黃金珠寶品牌中,又偏愛以「周」為姓,香港第一家黃金珠寶上市公司是周生生;周大福港股市值一度突破千億港元;周大生則在深交所上市八年之久。

日前,又一家周姓黃金公司——周六福沖擊上市。 對於資本市場,周六福是老面孔了,其首次沖A時間可以追溯至2019年,在隨後的五年裏,周六福幾次「闖A」,但均未果。 據弗若斯特沙利文資料,截至2023年12月31日止年度,按中國線下門店數量計,在前五名珠寶品牌中,周六福排名第四,但其也是前五名中唯一未上市企業。

在A股屢次失意的周六福轉道南下,向港交所遞交了上市申請。 對於為何選擇赴港上市,周六福在招股書中稱,考慮到港股上市後可取得境外資本及進入海外市場,亦能讓其更廣為市場接受,因此決定赴港IPO。

7月9日,周六福更新了整體協調人公告,在原保薦人兼整體協調人中金公司及中信建投國際外,進一步委任招商銀行國際融資有限公司為其整體協調人。考慮到其首次IPO因保薦機構和會計事務所牽涉康美藥業財務造假事件而受挫,周六福後來對IPO合作機構的選擇顯得格外謹慎。

自今年3月以來,黃金價格屢創新高,借著這波熱度,夢金園、老鋪黃金等品牌陸續沖刺IPO。其中,老鋪黃金在6月28日正式上市。在黃金市場持續火熱背景下,這一次,周六福能如願登上資本市場嗎?

潮汕小夥水貝賣黃金

珠寶圈流傳著這麽一句話,「中國珠寶看深圳,深圳珠寶看羅湖,羅湖珠寶看水貝。」在水貝誕生了周大生、愛迪爾、甘露、吉盟珠寶、星光達、鉆之韻、寶怡等40多家終端及批發珠寶品牌,過去周大福、周生生的一些產品也出自水貝的代工廠。

周六福也發跡於水貝,由一對來自潮汕的李姓兄弟創立。

據公開資料,2000年後,潮汕小夥李偉柱放棄了家鄉的銀行工作,轉戰深圳從事金融相關工作。2002年,李偉柱進軍珠寶行業,在水貝成立了珠寶鑲嵌廠,主要給珠寶廠商供貨,賺到了第一桶金。

然而,2003年非典肆虐,水貝珠寶行業遭受嚴峻的考驗。與此同時,中國黃金進口政策也發生了巨大變化,2003年3月,經央行和外經貿部批準,中行、工行、建行、農行四大國有商業銀行獲得黃金進出口權。此前,只有央行具有黃金進口資格,即海外黃金進入中國市場,只能透過央行這一個渠道。

在外部環境劇烈波動中,不少珠寶商紛紛改行,李偉柱堅持了下來,並在隨後的政策東風中取得了一席之地。

不久後,行業利好傳來,2004年,中國珠寶首飾進出口公司等6家企業獲得央行批準,成為首批可以進口黃金及黃金鑲嵌珠寶首飾的企業。黃金及其制品進出口權由央行獨家把持的局面進一步被打破。同年,水貝國際珠寶交易中心落成,標誌著中國首個珠寶專業采購平台的誕生,水貝也吸引了數千家珠寶商聚集,從開采、加工、到批發零售,搭建了一條完整的產業供應鏈。

也是在2004年,李偉住的哥哥李偉蓬入場了。招股書顯示,李偉蓬與陳創金成立了深圳市周天福珠寶首飾有限公司(下稱「深圳周天福」),這即是周六福的前身。2005年4月,李偉柱以0.5百萬元,向陳創金收購深圳周天福的50%股權,股權轉讓後,深圳周天福分別由李偉柱及李偉蓬持有50.00%及50.00%股權。至此,兄弟二人開始聯手闖蕩珠寶江湖。

相似的「周X福」們

兄弟二人在黃金珠寶圈會合後,開始著手為深圳周天福打造一個新的品牌名。

有一個好的品牌名對於黃金珠寶行業十分重要,終端消費者往往偏愛可靠且高品質的成熟品牌。據【2023珠寶消費趨勢調查報告】,86%的中國內地受訪者更註重品牌,其中,中國內地低線城市消費者對品牌珠寶的偏好也更強烈,89%的中國內地三線城市消費者和92%的中國內地四線城市消費者表示珠寶品牌會影響他們的購買決策。

對於品牌名稱,李偉住曾表示, 2003年的珠寶市場屬於「賣方市場」,供不應求,只要有貨就不愁銷路。很少有人願意花成本和精力去打造自己的品牌。 他意識到,要想在未來的珠寶行業走得更遠更好,沒有自己的品牌會如同逆水行舟般困難。

李氏兄弟最終決定的品牌名十分「巧妙」。2012年3月,深圳周天福搖身一變,更名為深圳市周六福珠寶有限公司。2018年11月,深圳周六福珠寶有限公司改制為股份有限公司,並更名為周六福珠寶股份有限公司。

這一品牌名也帶來了小尷尬, 周六福常常被吐槽——與周大福等前輩們傻傻分不清楚。 一個常被提起的例子是,2016年周六福在中國香港開出第一家門店,開業當天請來了明星劉嘉玲月台,但尷尬的是,劉嘉玲也差點混淆周六福與其他品牌。她向媒體坦言:「剛開始也以為是周大福或者六福珠寶,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周六福。」

從收入上看,與「周姓」前輩們擁有相似名字的周六福的確賺到了。2021年-2023年,周六福的營業收入分別是27.83億元、31.02億元、51.5億元;年度綜合收益總額分別是4.25億元、5.75億元、6.6億元。

不過,周六福在享受品牌相似性帶來的知名度提升的同時,也不得不面對由此引發的商標糾紛。 此前,證監會在問詢中就提到周六福的商標、品牌保護等問題,要求其說明主要商標的取得及使用情況、多起商標權糾紛的原因等。

與周六福發生糾紛的物件,涉及國際知名品牌,動畫片的制作方,以及娛樂圈明星。 據企查查,周六福涉及的650條司法案件中,68.77%的案由為侵害商標權糾紛。

比如,2017年2月至2020年3月,香奈兒曾以侵害商標權糾紛為由,對周六福曾提起多起訴訟。因生產、銷售帶有「喜羊羊與灰太狼」系列的吊墜,2019年3月至2019年9月,動畫片【喜羊羊與灰太狼】出品公司廣東原創動力文化因著作權權屬、侵權糾紛為由,起訴周六福。

另據公開報道,2017年,周六福官微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轉載了關曉彤為雜誌拍攝的照片,用於商業宣傳,被後者告上法庭。葛優也因周六福2016年在微信公眾號的文章裏,擅自使用其肖像圖片,將其起訴至法院。

「差一點兒」的IPO

回顧周六福歷次IPO嘗試,運氣與業務似乎都差了一點兒。

2019年4月,周六福首次遞表深交所主機板, 但因保薦機構和審計所卷入「康美案」,IPO受到影響。 據最新招股書,2020年11月,經中證監稽核,周六福上市嘗試未獲透過。2022年6月,周六福再次提出上市申請,中證監於2022年6月接納第二輪的A股上市申請。因應有關於首次公開發行制度由核準制改為註冊制的監管改革,周六福A股上市申請自2023年2月底起交由深交所處理。2023年11月,周六福主動撤回該輪A股上市申請。

不順利的IPO行程,也觸發了周六福背負的對賭協定。2023年6月披露的招股書顯示,2021年12月,永誠貳號、金玉福源、架橋合利、徐波、華拓至遠、明陽投資分別與實際控制人李偉柱重新簽訂【股權轉讓協定之補充協定】,若公司未能在2024年6月30日前實作上市或被並購,投資方有權要求李偉柱回購投資方所持公司全部或部份股份,李偉柱需回購投資方持有的公司股份。

約定時間已過,周六福仍未登上資本市場。據其本次招股書披露,2023年11月至2024年1月,李偉柱及其關聯企業等已與相關股東簽訂股權轉讓協定,回購了相關股東當時持有的絕大部份股權。

周六福的加盟模式情況是監管機構的重點關註領域。 根據中證監發出的【關於不予核準周六福珠寶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開發行股票並上市的決定】,中證監指出,在首次A股上市嘗試的報告期間,周六福主要業務的收入大幅增加,增幅高於同行業可比公司,而加盟模式收入占比很高,新開加盟店的平均銷售額顯著高於平均門店銷售額。

根據最新招股書披露,周六福加盟模式占營收比重降至五成左右,2021年-2023年,周六福加盟模式所貢獻的收入分別是16.67億元、16.41億元和28.53億元,占營收比重分別是59.9%、52.9%及55.4%。

珠寶品牌依賴加盟模式並不罕見, 比如,2022年、2023年周大生加盟模式收入占營收比重均在70%以上。 但周六福加盟模式下收取的服務費,算得上是一筆暴利收入。 2021年-2023年服務費毛利率分別為93.5%、96.3%、95.8%。

具體來看,周六福的加盟服務費包括:來自加盟商的加盟服務費,允許加盟商使用「周六福」品牌及商標,以及開設加盟店。就取得此等利潤及相關服務,向每家加盟店收取固定金額的年度費用。來自加盟商的產品入網費,讓加盟商接入一組優質的授權供應商,以采購產品並以「周六福」品牌出售此等產品。就取得此等利潤及相關服務,周六福向每家加盟店收取固定金額的年度費用。其他服務費用,主要包括來自供應商的供應鏈管理費,允許供應商以「周六福」品牌向加盟商提供產品等。

2021年-2023年,周六福服務費收入分別為5.92億元、7.98億元、8.33億元。這種類似「貼牌」銷售賺取品牌使用費的模式,也意味著, 周六福基本上沒有任何成本支出,就可收獲22.23億元收入。

大額分紅造富兄弟倆

盡管前幾次IPO道路不順暢,創始人兩兄弟仍從周六福拿了不少錢。

招股書顯示,截至2024年6月19日,李偉柱、李偉蓬、深圳周六福、若水聯合、上善聯合、乾坤聯合及創明投資, 共計有權行使周六福約93.7%的投票權,並因此組成控股股東集團。

深圳周六福、若水聯合、上善聯合、乾坤聯合及創明投資,又與李氏兄弟倆有關。

具體來看,李偉柱持有及有權行使周六福約66.72%的投票權,包括已發行股本總額約36.62%、27.46%及2.64%,分別由若水聯合、上善聯合及創明投資持有。其中,上善聯合由李偉柱持有70%權益,若水聯合由李偉柱持有60%權益,若水聯合及上善聯合各自由深圳周六福直接持有40%及30%的權益,而深圳周六福由李偉柱直接全資持有。李偉柱還是創明投資各自的普通合夥人。

李偉蓬透過乾坤聯合持有及有權行使周六福約26.97%的投票權,乾坤聯合由李偉蓬直接全資持有。

在股權高度集中的背景下,周六福過往分紅相當慷慨。

據2023年招股書申報稿,周六福在2020年11月2日召開2020年第四次臨時股東大會,審議透過【關於2020年半年度利潤分配方案的議案】,向全體股東共計派發現金股利約3億元,占當期扣非後歸母凈利潤3.54億元的比例達到85%。2021年12月3日,周六福召開2021年第二次臨時股東大會,審議透過【關於2021年半年度利潤分配方案的議案】,向全體股東共計派發現金股利約1.5億元。

而在本次赴港IPO前,大手筆分紅仍在上演。招股書顯示,周六福於2023年宣派股息3億元。在2024年3月,宣派股息3.48億元,已於2024年4月悉數支付。2024年5月,周六福宣派股息2.97億元,當中2000萬元已於2024年6月支付。 以此計算,2020年至2024年5月,周六福累計現金分紅為13.95億元, 這其中大部份流向了李氏兩兄弟的口袋。

在成立初期,憑借討巧的品牌名和加盟模式迅速擴張,然而,隨著業務規模的增長,一系列問題也隨之浮現,包括商標糾紛和對加盟模式的過度依賴等。這些問題不僅對品牌形象造成了沖擊,也給公司的持續發展帶來了隱患。此次IPO,周六福能否借助當前的金價上漲熱成功登陸港股,仍需市場的進一步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