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紗窗上飛來一只蟬,甫一落定,便「知了~知了~~」地發出鳴響,高亢激越,有金石之聲。
趨近細觀,可見其兩片薄翼隨著身軀伸縮高頻抖動,手足則牢牢抓住紗窗,姿態頑強感人。
不禁想到蟬罕為人知的不凡身世。
有資料顯示:一只蟬從卵到幼蟲需要在地下潛伏幾年到十幾年才能破土而出,如僥幸存活,其壽命也僅為7~21天;除去風雨天,這小蟲必須在極短暫的時日裏尋找配偶,交配產卵,完成繁衍的使命。
以人而言,倒真是「時間緊,任務重了」!
那麽,這只蟬此刻響亮的鳴叫,究竟是歡快求偶的情歌,還是使命重負下的吶喊呢?
忽地就從這鳴叫聲裏聽出了悲壯和慘烈,心裏竟憑添了對這小小生靈的一絲敬意。
我不禁又想,它今天落在我的窗上,也許並非偶然,抑或是我們冥冥中的緣分,只是緣吝一面,此生應不會再見了罷。
進而想起幾位唐人詠蟬的詩:
落日早蟬急,客心聞更愁;
一聲來枕上,夢裏故園秋。
——陸暢【聞早蟬】
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虞世南【詠蟬】
飲露身何潔,吟風韻更長;
斜陽千萬樹,無處避螳螂。
——戴叔倫【畫蟬】
遙想唐時的朝野食客們恐怕還未將蟬和它的孩子們列入菜譜,全不如今人講究營養,吃遍水陸草木飛禽後,又開發了「油烹金蟬」和「香酥知了猴」一眾美食。
今天看來,蟬需要「避」的已遠不止螳螂了……
唉!真是眾生皆苦,活著都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