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媒體報道，8月28日淩晨，安徽縣城一家店鋪由於電商營運人員價格設定錯誤，20分鐘內以進貨價4-5折的價格「賣出」貨值超7000萬元的貨品，損失高達3000萬。該店鋪目前已下架所有商品連結，同時釋出營運人員的影片致歉，稱店鋪發現異常時已過20分鐘，目前店鋪保證金賠付已經達到幾十萬元，希望購買者同意退款。
因價格設定錯誤，店鋪求退單。圖片截自電商平台
網絡流行語「羊毛黨」原是網民的戲稱，指的是在電子商城、銀行、實體店等各渠道的優惠促銷活動、免費業務中，以相對較低成本甚至零成本換取物質實惠的人群，這一行為也被稱為「薅羊毛」。不過，近年來「羊毛黨」人數、規模不斷擴大，各類新興垂直類、拼購類社交電商為搶占市場，推出大量優惠活動，為「羊毛黨」的滋生提供了沃土。
哪些羊毛薅不得?「薅羊毛」可能涉嫌犯罪?這一行為是否合法的關鍵在於什麽?一文速覽。
「電商標錯價被薅羊毛」事件屢見不鮮
如今，電商購物已經成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而近年來，不時就有網店因價格設定錯誤而遭受重大損失的事件發生。
2024年8月，據媒體報道，一廚電網店員工發帖稱，因為優惠條件設定失誤，一夜之間被消費者以低價下單四千多單，總價值上千萬，網店不得不閉店。「有人發現這個‘羊毛’後，就到各大社交平台和微信群散播訊息，一窩蜂的人過來下單。」該網店老板表示，很多人在網上發帖炫耀自己花幾塊錢買到了消毒櫃，一百來塊買到了抽油煙機。「粗略統計了下成交金額約1200萬，但是實際貨物價值約兩個億。」
網友稱當天淩晨在該網店撿了「大漏」。網絡圖/長江網微信公眾號
2024年8月，嘉華食品旗艦店也曾因價格設定錯誤，將某原售價為39.9元的產品設為秒殺價1元，短短幾個小時，銷量高達近600萬份。據該店介紹，此舉預計會造成數億元經濟損失。
消費者截圖的一元月餅購買頁面。圖源社交平台
2023年9月，潔柔直播間因員工操作失誤，把原價56.9元1箱的紙巾設定為10元6箱，成交訂單超4萬單。隨後官方發文表示，承諾所有訂單將全部發貨。
2021年10月，元氣森林氣泡水一店鋪稱因優惠設定錯誤，將原價79元一箱的氣泡水標價為3.5元，導致該款氣泡水銷量暴增30萬單。店方於次日提出解決方案，希望下單的消費者在後台申請退款。後續為14.05萬名下單使用者每人寄一箱白桃氣泡水。
那麽，網購中若不小心標錯價格，商家可以怎麽辦?專家表示，根據民法典，界面顯示「送出訂單成功」時，網絡交易合約已成立，若商家未經溝通私自取消訂單，屬違約行為; 若商家不小心標錯價格，可請求法院撤銷合約。
此前已有多人因「薅羊毛」獲刑
2024年7月，據天津高法訊息，2021年8月至2022年8月，小武為套取某電商平台給予的新人優惠券及新人價格補貼費用，使用購買的含有該電商平台新人賬號的Cookie數據及「路人」等軟件，利用該電商平台對新使用者首次購物的相關優惠政策，在該電商平台批次下單低價購買商品，並轉賣牟利。經核算，小武透過上述手段騙取該電商平台的新人優惠券及新人價格補貼費用共計29萬余元。2024年3月18日,被告人小武退賠被害單位經濟損失15萬余元，雙方達成分期退賠協定，現已全部賠償完畢。經審理，法院依法判決被告人小武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五年，並處罰金人民幣四萬元，另外對作案工具電腦主機予以沒收。
圖/天津高法微信公眾號
2023年10月，據媒體報道，江蘇的王先生開了一家網吧，是文旅消費券指定商家，持有大量消費券的朱某等人提出刷單套現、共同分成。不久後，朱某落網，王先生主動投案。經查，「薅羊毛」團伙搜集消費券，集中抵用4800多張，非法套現共21萬多元。十名成員被判處拘役三個月至有期徒刑三年不等。
「薅羊毛」團伙用消費券套現21萬獲刑。影片/江蘇省廣播電視總台我蘇APP官方微博
2021年5月，上海市長寧區檢察院釋出【上海市長寧區2018-2020年詐騙犯罪刑事檢察白皮書】，其中披露了一起店家「薅」電商平台羊毛510余萬不成，最終被判刑的案件。方某某(系主犯)在其經營的網店參加平台活動期間，夥同10余名「刷手」制造購買蘋果牌手機的假象，騙取平台給予店鋪購物補貼款。經審計，方某某等人參與騙取補貼款人民幣510余萬元，因被平台發現而未能得逞。2021年3月12日，長寧區法院以詐騙罪判處方某某有期徒刑六年，並處罰金人民幣30萬元。
2018年，在校大學生徐某利用肯德基App客戶端和微信客戶端之間數據不同步的漏洞，騙取兌換券或取餐碼，將套餐出售給他人牟利，並且將犯罪方法交給丁某等4位元同學。截至同年10月案發，徐某的行為造成百盛公司損失5.8萬余元，丁某等四人造成百盛公司損失0.89萬元至4.7萬元不等。2021年，上海徐匯法院開庭審理此案，徐某等五人因犯詐騙罪、傳授犯罪方法罪被判有期徒刑兩年六個月至一年三個月不等，並處罰人民幣四千元至一千元不等。
分享APP漏洞免費吃肯德基，一大學生被判2年半。影片/新京報
只想占小便宜，怎麽就觸犯了法律?
對不少精打細算的網生代來說，「薅羊毛」可以省錢，樂趣不少。但是，從發生的一些案件來看，一些人因貪小便宜的舉動，最終給自己惹下不小的麻煩。 註意!這些非法「薅羊毛」行為，可能涉嫌犯罪。
圖/IC
●虛假交易類：消費者合理使用平台發放的補貼優惠券無可厚非，但以此作為套現盈利的手段，左手倒右手，空手套白狼，那就屬於違法行為。
●利用漏洞類：利用網站平台存在的技術漏洞薅網站「羊毛」進行牟利，屬於違法行為。
●虛假退貨類：「七天無理由退換貨」本意是為了保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耍小聰明，透過「虛假退貨」方式牟利，將會面臨法律的懲處。
想要知道「薅羊毛」的行為是否合法，關鍵還在於消費者是否虛構事實、隱瞞真實資訊進行交易，以非法占有為目的。若使用虛假資訊或者惡意利用商家過失、平台漏洞等進行虛假交易，那麽肯定是非法的「薅羊毛」，最好不要做。
一方面，「薅羊毛」 可能涉嫌詐騙。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詐騙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本法另有規定的，依照規定。」
比如，透過虛構交易來核銷優惠券，其實是已實施虛構事實的詐騙行為，從主觀上說也是為了非法占有電商平台提供的消費補貼。而且從電商平台角度來看，這種行為也讓他們誤以為是存在真實交易而發放優惠券，符合因陷入錯誤認識而交付財物的情形。
其次，「薅羊毛」 也可能涉嫌盜竊。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條：「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或者多次盜竊、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扒竊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比如，有些人利用超市的無人自助結賬機的漏洞，故意漏掃商品，貪圖小便宜，還以為無人知曉，這樣做也是觸犯了法律的底線。
「低價爆單」責任在誰?律師解讀
圖/IC
受訪律師均表示，「低價爆單」的責任方，基本上是商家或者平台。
北京輝諾律師事務所律師欒菲菲說，這種情況的產生原因，可能是人員操作失誤，也可能是系統錯誤。若是平台原因導致的系統錯誤，鑒於買賣合約在商家和消費者之間成立具有相對性，實踐中的一般操作是，解除合約的訴求由商家向法院提出，賠償也是商家先行賠付，之後再向平台追責。
如果是人員失誤，就需要透過詢問、檢視監控和操作記錄等方式來進行判斷，該人為失誤是否存在。但欒菲菲認為，案件的關鍵在於，商家反應的時間，標價是否確實明顯低於市場價，以及商家有沒有過類似「劣跡」，再綜合判斷是不是主觀故意為之。
她表示，若商家非故意，且迅速做出更改價格動作、聯系消費者等，則會被認為是操作失誤，屬於重大誤解，不必須履行買賣合約。至於消費者遭受的損失，則需根據支付金額大小、活動差價情況、商品是否具有可替代性等進行判定。
欒菲菲說，法院既要考慮消費者權益，也要考慮市場情況，以及商家承受能力。「一般這類糾紛更多還是靠調解來解決，平衡雙方利益。」
欒菲菲表示，如若低價秒殺是惡意行為，從民事角度來講，就不屬於「重大誤解和顯失公平」情形，商家不具備撤銷合約的條件，應按照約定進行發貨;另一方面，惡意低價或利用低價虛假宣傳，有可能違反【反不正當競爭法】，從而受到行政處罰。
她建議，賣家應完善作業系統，例如設定價格過低預警，同時加強員工技術培訓，盡量預防失誤的發生，「因為即使按照法律規定撤銷了買賣合約，也很影響買家感受和賣家信譽。」如不慎發生上述失誤，應立即制定應急預案，盡量平衡賣家利益和買家感受，平糊妥善解決問題。
資料來源：中國普法、上海市公安局、網信內蒙古、天津高法、央視新聞、新京報、極目新聞、正義網、首都網警、各地司法局等
編輯 艾崢 校對 劉越
